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李卫真有些感慨,想不到曾经赞叹的太平昌盛,夜夜笙歌,可以消散得那么快。
然而,李卫真此刻并不孤独,在他左右两侧,与其并肩前行的有杨薪与赵红雪。而前头,还有身着一身劲装,英气勃发的隋文烟。
一行四人,正骑着追风吼,打算从南面的城门出城。这三日里,他们都在执行同一项任务,便是负责掩护罗浮江沿岸的百姓撤离到别处。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来到距离出海口已经相当靠近的“船口村”,这里的村民大多都是渔民,依水而生。
因为当地的水域是咸淡水交汇,所以可以捕获以及养殖出一些稀有的鱼类。靠着地理优势,以及村民们的勤劳与智慧,这条村还是相当繁盛的。有三百多户人口,算得上是大村子了。
但倘若明日罗浮江真的决堤了,即使以浮南城的高墙厚土,也是岌岌可危。这样一条傍水而建的下游村子,水一淹,便是人与物,都给卷入大海,什么都不剩了。
在十六个时辰之前,城主府便已派人向船口村发出了最后的通牒,勒令全村的人,必须在冬月十五日午时,全员撤离。
而隋文烟他们,既是来负责护送村民前往目的地,马山村的;也是起着监督与强制执行撤离的决定。
倘若,有人不配合,城主府那边的意思是,可以使用些适当的武力。
起初,隋文烟曾疑心过,为何这种事情,要交给他们这些外人来做。但执行了一两次这类型的任务之后,她明白到,有些丑人,让外人来当,效果会更好!
往日,总会遇上些不愿配合的老顽固。而这日,更是出奇,从村口一直往内深入。走过了将近一半的路程,家家都是关门闭户,拍门也无人应。
仔细一探听,屋内又分明无人,一家这样也就罢了,但家家如此就甚为诡异了!
难道是因为如今昼夜难分,这些村民记错了撤离的时辰,早早便主动前往马山村了?
正当隋文烟有想法,想要亲自御剑前往马山村方向一趟之时,在迎面扑来的风向之中,却夹杂着一丝草木燃烧的味道,甚至还有些许灰烬飘来。
这时,李卫真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惊呼道:“或许,我们应该去码头看看!”
事出反常必有妖,事不宜迟,众人连忙策动追风吼,顺着前路,往水域探查。
果然,随着距离的靠近,众人远远眺望到码头附近,竟然人头攒动。而在那江面上,竟有着熊熊火光亮起,在顺耳的风声中,传来了声声凄厉的孩童哭声。
隋文烟的目光何等锐利,定睛一瞧,便让她瞧见了在江面上熊熊燃烧着的,原是一个木筏。重点是木筏之上,竖起一根柱子,上头还绑着一男一女的两个小娃娃。
见此恶劣行径,隋文烟当即怒不可遏,骤然甩出飞剑便腾空而起。当她飞到江面之时,手中法指一掐,脚下的飞剑便顿时红光大作,木筏上的火焰便立马化作数十道火蛇腾升,继而通通都给飞剑给吸收掉。
收走火光之后,隋文烟方才从容地掠过水面,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娃娃抱在怀里。然而,当她如天仙般降落在码头之时,却瞬间怒容乍现,叱喝道:“是谁的主意?给我滚出来!”
码头上,设有摆放着香烛祭品的香案,两侧还飘荡着幡旗。以隋文烟的眼力劲,哪里还能瞧不出来,这分明是场水祭的仪式,而真正的祭品,则是她手上的这对童男童女!
这时候,李卫真三人亦御兽而至,各自的脸上都有怒容。他们毫不客气地分开了人群,站到了隋文烟身边。
这时候,一位七旬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跪伏在地,而且其他的村民们,也都前赴后继地跪下。从码头一直到岸上,跪倒了一千多人,那场面,还是有些壮观的。
隋文烟顶住了压力,甚至是用近乎刻薄的语气对老者质问道:“是你这老不死的,捣鼓的这么一出收买人命的把戏?”
老者缓缓挺起上身,双手在胸前作揖,颤声道:“回禀仙子的话,确实是老朽出的主意。老朽是此处的村长,实在不忍乡亲们背井离乡,放弃大好的祖业。所以,老朽翻看了早年外出学道时的典籍,寻思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希望能够让水里的那条蛟龙王息怒,散了神通。”
隋文烟怒火压眉,怒极道:“你学的是什么旁门左道?敢以活人,而且是孩童做祭品,你信不信我立马就斩了你?还有,潭城主明日就要与那条恶蛟大战了,你们却在这里供奉那条恶蛟?信不信我回禀上去,治你们一个通敌之罪?那样你们就真的不用走了,通通留下陪葬吧!”
老者吓得连忙叩首道:“仙子息怒,仙子息怒!是老朽愚昧无知,误人误己,您要怪罪,就怪罪老朽一人吧!”
然而,随后那老者便满脸哭丧样道:“其实,这俩娃儿都是老朽的孙子孙女,是我亲手带大的,要论心痛难舍,怕是他们的父母都比不过老朽哩!”
话音一落,便有一对夫妇模样的男女,手脚并用地爬出人堆,来到老者身旁,帮忙着求情。
隋文烟仍是盛怒,但却一时语滞,胸闷难挡,只因各中的缘由曲折,实在是连她也有些所料不及了。
把自己的孩儿推出来当祭品,这样的父母,你该说他们心狠手辣?还是大义凛然?
隋文烟瞠目哑然,倒是一旁的李卫真沉不住气,厉声道:“即使你们是这俩孩子的家人,你们也无权决定他们的生死。他们还那么小,你们身为父母家人的,应该要给他们一个选择未来人生的机会,而不是推他们进火坑!”
说这番话时,少年的脑海中依稀回想起他父亲的音容,以及那一句:“你应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少年深感,为人父母的,就应该要有给自家孩儿,选择人生的机会。所以,他才会如此愤怒,完全不能接受眼前的这一幕。
少年的话,让隋文烟愕然,但也因此清醒过来,她沉声道:“现在事态紧急,我暂且可以不治你们的罪。但我最后再给半个时辰的时间给你们所有人,收拾好细软,在村口集合。时辰一到,生死自负!”
话音一落,一直悬在隋文烟身后的飞剑再次腾升,轰然斩落到江面上,炸起数道水柱,气势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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