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中,有医术高超,且艺高胆大者,已经能够运用麻沸汤,对病人进行腹腔内肉瘤切除的治疗。
而在仙门,能力与条件都更为超凡的医者,他们的双手还能创造出更多的可能。
身着白袍的孙伯槿与闻人玉,一前一后地步入回春室内。在那儿,有四名药庐弟子正一直施展着化伤术,替燕青衣压制着伤势。但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孙伯槿沉声道:“情况怎么样了?”
其中一名弟子答道:“不一会儿之前,强魂镇心丹失去了功效,脉搏很快就窜升到了一百七十,心跳有明显杂音。”
孙伯槿神色凝重道:“如果心跳越来越快的话,伤口必定会继续撕裂扩大,不能等了,得马上动刀。”
“换寒精床。”
一声令下,四名药庐弟子连忙停下手上动作,搬出早已提前准备好的寒精床,用灵力将燕青衣自原本的病床中水平升起,缓缓地挪动到并排的新床上。
寒精床,顾名思义,那是一张用极寒材料铸造而成的特制床铺。伤者躺在这张床上,可以降低体温以及血液流淌的速度,对接下来的治疗很有帮助。
换床后,孙伯槿自然是站在距离心脏最近的左边,闻人玉作为副手则站在右边,两人面对着面。
孙伯槿的双手举在胸前,掌心向着自己。突然,他的右手往右侧稍稍摆动,视线却是丝毫没有离开过燕青衣的胸膛,轻声说道:“柳叶刀。”
很快,在一旁待命的药庐弟子便从工具架上,取过一把刀尖形似柳叶的小刀,轻轻放置在孙伯槿的右手掌心上。
接下来,孙伯槿在燕青衣胸膛左侧的第五道肋骨间隙上,造成了一个切口,继而又切断了第四、第五根软肋骨。随后,由闻人玉接手,用器具将开口撑开到完全暴露出心脏为止。
“现在准备切开心脏外膜,清除血块和积血!”
手握柳叶刀的孙伯槿,小心翼翼地切开了心肌外,一个因积血而鼓起的血包,刀尖一划,喷起的血液瞬间四溅。
孙伯槿连忙道:“阿玉,抽离!”
“明白!”
早已全神贯注等待这一刻的闻人玉,连忙双手掐出法指,将涌出的血液,源源不断的隔空抽离到容器当中。
“长钳,雷凝电刀。”
把柳叶刀递还之后,孙伯槿手上多了一把特殊的小刀。这把刀表面上看来,是没有刀刃的,但只要往刀柄中灌输灵力,它就能提供雷电之力,在切割的同时,对伤口止血。
这样一把用于切割器臓、血管的小刀,它的价值却不低于一把六品飞剑。
随着包裹着心脏的膜囊被切开,更多的血液与凝固的血块,暴露在视线当中,闻人玉必须尽快清理掉这些危险,他的额头不禁渗出了汗水。
孙伯槿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有上抬一下,却好似额头长眼那般,淡淡地安慰道:“不要紧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当血块完全清除之后,心肌上的伤口亦被轻易地找出,孙伯槿能感觉得出,上面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剑意。这颗心脏在被强大的剑术神通刺穿后,仍旧能够跳动,已经很顽强了。但现在,它应该暂时先休息一下了。
“开始建立体外循环,停止心脏跳动。我负责引流,阿玉,你负责阻断。”
这个过程,需要运用到大型的器具,会有几根软管分别接驳心脏的几处部位,将血液引流到体外,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个器具会暂时代替心脏的作用。
而闻人玉的工作更不简单,他会使用数根特制的寒针扎进心脏,使得心脏温度下降。继而,再全力驱动灵力,阻断心脏大经络的血液输送,使得心脏迅速停止跳动。
“准备开始缝合,钳子、缝线。”
接下来的工作对孙伯槿而言,反倒是最容易的。一颗绝对静止的心脏,即使伤口的位置再刁钻,切口再不平整。凭借着他手上的针线,都能给绣出花来。
“缝合完毕,准备恢复心跳,停止阻断,输送暖血液。”
“让彭长老进来做准备!”
当温暖的血液重新输送进心脏之后,曾瞬间有过些许地起伏,但很快,就又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当中了。孙伯槿的脸色微变,足够凝重但却并未掺杂丝毫意外。与此同时,彭靖也被领进来了。
孙伯槿先是给燕青衣口中喂入一颗灵光流转的宝丹,随后便面带期许地对彭靖点头道:“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我尽力而为吧!”
彭靖重重地点头承诺过后,抬手甩出十张符箓,手结法印,迈出罡步道:“弟子一心拜请慈悲救世天尊,护助弟子救万民;千处有请千处应,万处有请万处灵;起死回生如反掌,灵丹救治世间人!吃药有效,用药有灵!”
然而,飘荡在空中的十道灵符,却只有七道化作灵光,没入到燕青衣的体内。至于另外三道符,起初确实有微微的灵光泛起,但随后便无力地跌落到了地上。
但尽管如此,那颗脆弱的心脏,还是重新恢复了跳动,不快亦不慢地跳动着,每一下都很有力。
而后,彭靖被请了出去,孙伯槿开始替心包缝合,继而再缝合胸骨,关闭胸腔。重新换床之后,此次治疗方才算作结束。全程历时,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又要开始打下一场仗了。
走出回春室外,在回答了众人几个关怀问题后,孙伯槿突然伸手搭在闻人玉的肩膀上,微笑着说道:“下一场,我打算让闻人玉主刀!”
众人脸色骤变,展霁风的表情更是难看之极,怒喝道:“他?这都什么时候了,孙伯槿,你在开什么玩笑?”
“师父,我恐怕还……”
闻人玉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孙伯槿给连忙打断了,“哎,你的实力我很清楚,你从入职药庐就已经开始跟在我身边了。接下来的治疗,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应付得来。”
展霁风仍是不忿道:“老孙,我不是在质疑你徒弟的能力。问题是这么重要的治疗,你交给他?万一出了差错,他担当得起吗?还是说,因为你没有信心,你想推他出来……替死?”
所有的目光,瞬间再次汇聚到孙伯槿身上,有惊讶、有怀疑,也有着担忧。
孙伯槿阴沉着脸,却挺直了胸膛,目光阴冷地盯着展霁风,厉声道:“我身为医道圣手,受到过很多的赞美,自然也有很多质疑的声音。但从来都不会影响到,我为病人作出最好的选择。我之所以不能够主刀,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我不用跟你解释!”
继而,孙伯槿以更为阴冷的语气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有权做任何的决定。如果你不喜欢听,那么你可以出去;但如果你留下,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如果当真有何差错,不用谁负责,我孙伯槿一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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