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声清脆沉稳地击打声迸发出无数星火,一锤紧接着一锤,一口气接连十数锤落下,伴随着击打地节奏,李卫真的气势竟层层叠叠地腾升。
有了第一锤之后,接下便是好似欲罢不能那般,李卫真完全进入到了忘我的境界。
哪里还记得方才金诚说“先砸几锤看看”的嘱咐,一直捶打到一块火铜锭经由一次加热,能被锤炼到极致的数量,方才停下了动作。
原本,金诚只是突发奇想的,想看看李卫真是否有锻造的天赋。
可当金诚看到李卫真砸出的第一锤之后,便笃定了少年绝对是有扎实功底的想法。所以,少年之后的“任意妄为”,他都可以忽略不计,甚至是带着欣赏的眼神去看待的。
“你的基本功很扎实,不是单纯的只懂得用蛮力,节奏保持得很好。你以前,在俗世里学过几年了?”金诚颇为赞赏地询问道。
“跟家父学了有七八年吧!祖上几代,做的都是打铁的营生。”李卫真如实相告。
“嗯,继续!”金诚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多问。
但简单的话语,其实已经是对李卫真莫大的信任与肯定。
余下,只有不断碰撞地敲击声,以及四散飞溅的火星与挥洒的汗水。
同样全神贯注敲打着火铜锭的金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并未察觉到,与他邻近的李卫真,一直都未曾放下手中的铁锤去歇息。
在器庐待上一年以上的弟子,平均能够连续挥动这种开料大锤约五百次;两年以上,也才能到达八百次而已。
可现如今,方才第一次靠近铁砧的李卫真……
“金长老,您看这块火铜锭,是不是已经锻打得可以了……”李卫真用火钳夹起一块刚刚经由他锻打过的火铜锭,来到金诚身旁,虚心请教道。
金诚没有停下手头上的动作,只是百忙之中瞥了一眼。只是,当他随意一瞥之后,脑子里骤然之间仿佛有雷声炸响,不由的心神一震,从而导致了手上的一锤落空。
“铛”的一声怪异巨响,使得工坊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地停下了手头上的功夫,把目光望向金诚这边。
金诚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凝视着李卫真,诧异道:“这块火铜锭,你捶打了多少下?”
那是一种让人心底发毛的目光,可又偏偏无法回避,李卫真唯有硬起头皮回答道:“这一块锻叠了十次,砸了刚好一千锤。”
继而,李卫真又转身指着火炉里,正在加热的两块火铜锭,续说道:“那一块锤打了八百下,旁边那块约有五百下。”
“一千锤?就已经有这般成色了?”
倘若不是眼见为实,金诚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平时需要锻打超过三千锤,才能进入到一下个阶段的火铜锭,竟然仅需一千锤,就已经能够达到相等质量了。
回过神来,金诚面容肃目,微微点了点头,“你现在这块,确实已经是合格品了。”
话音一转,金诚又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小子,还有气力吗?”
“还行,应该还有一千锤才到极限。”一头雾水的李卫真,总觉得自己跟不上金诚说话地节奏,每每都被对方的话牵着走,没有过多思考的余地。
金诚眉头一扬,大笑道:“可以啊!小子,比我年轻的时候,还要能吃苦。那就继续吧!”
何止是可以,算上先前已经连续砸的那两千多锤,再加上一千锤才到极限的话,那便是能够连续砸出三千多锤。
三千锤,对于一个新晋的外门弟子,即使是先前有过扎实基本功的,这也绝对是一个前无古人的数字。
“这小子难道是怪物吗?那我可真得拭目以待了!”金诚在心里头无比振奋地说道。
接下来,金诚没有再亲身上阵,而是全程只盯着李卫真一个人看。确切的说,他是想亲眼见识一下,少年是如何仅用一千锤,就能锻打好一块火铜锭的。
方才仅看了李卫真抡了一百来锤,金诚便已笃定了少年的底子深厚,如今他又笃定了一件事。
那便是:不管这少年是不是一块成为炼器师的料子,至少目前看来,他绝对是当苦力的料。
不仅每一锤都势大力沉,而且速度一点都不慢,耐力还这般好。一个人就能顶几个人的活,这分明就是做苦力的天才啊!
“叮”
在一声特别清脆嘹亮地击打声过后,李卫真难得展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转头对金诚说道:“这一块,也好了!”
“千锤定音?你……你怎么会懂得这门炼器神通?”金诚的双眼猛然爆射出精光,瞠目结舌道。
方才,金诚分明看到在那第一千锤落下之时,那块被捶打的火铜锭上,闪烁出了一缕华光。
面对金诚的质问,一头雾水的李卫真抓了抓后脖颈,双唇张张合合,却是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见李卫真仍是懵然一脸,金诚唯有旁敲侧击道:“你是哪里人士?”
“弟子籍贯……浮南城。”李卫真想了一下,觉得这个答案该是没错的。
“浮南城李家?那个铸剑世家?令尊是?”几乎是一点即明,金诚一连抛出了几个疑问给少年。
铸剑世家?李卫真凭借自个儿时的记忆,他可不认为他们家,能算得上是什么世家。
就一间老旧的铁匠铺子,养了两个伙计,日子过得不算紧巴,但也余粮不多便是。这算哪门子世家啊?
不过浮南城里头,李姓确实是大姓,亦是不乏姓李的豪门大户。
李卫真心想这金诚,或许是误会了什么。
“弟子家里只是开铁匠铺的,算不得是什么世家。家父名讳:崇虎,在当地算是有些名气。”李卫真既是如实告之,亦是想要化去误解。
闻言,金诚的表情几番变化,既有恍若顿悟,亦有深思疑惑,心中不禁波澜万千,“他竟然是李崇虎的儿子?浮南城李家嫡孙?不,那个男人好像十五年前,已经脱离李家了。但既然他想过平淡的日子,为何又会让自己的儿子拜入仙门呢?”
“你父亲他,还好吗?”即是故人之子,金诚便下意识开口问道。
李卫真虽然万分疑惑,为何金诚会如此突兀地提起这个问题,但还是心情沉重地给出了回答:“我父亲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又一个疑问得到了解答,金诚只是稍稍显露惊愕,便深表遗憾道:“不好意思,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实在太多莫名地追问了,李卫真自个也禁不住对金诚提出了问题,“难道,金长老,您认识家父?”
“没……没有,不认识,本来想着认识一下的,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金诚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摆手说道。
“你继续,我去那边看看!”随后,金诚便把话题给强行带过了。
“好的!”李卫真微微皱起眉头,心不在焉地答应道。
金诚走后,李卫真没有立即又抡起锤子,而是先到水池洗了把脸,方才又回到铁砧旁,仍是不禁呢喃道:“我就真的那么让人感到好奇吗?怎么总是有人向我问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特别的人,自然就会受到特别对待啦!就像我,一直都有对你保持着好奇心啊!”意识空间里,一句幽幽的话语传来!
“大哥,饶了我吧!让我稍微冷静一下行不行?!”少年心中嚎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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