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境的盛夏,气温是相当酷热的,即使是在那月轮山的仙门地界中,亦是赤日炎炎,难觅清凉。
对练气期的修士而言,在烈日下曝晒几个时辰,连汗都不会流一滴,但仍会觉得阳光很刺眼。
在那悬镜崖的戒律堂大殿外,有一位面如冠玉的俊美男子,已经在烈日下曝晒了好几天了。日升月落,这几日,他从未挪动过一步。
身为一名修炼火法的修士,他更是无惧炎夏酷暑,但等待仍旧是苦闷的,尤其是了无音讯的等待。
显然,他逗留此处多日,并非只是单纯的想晒日光浴,又或是觉得此处风景绝色,看醉了人。
他在等一个人地答复,同时也是为了接一个人地离去。
这一日,在漫长的苦等下,终于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一声沉重的推门声过后,紧闭了几日的戒律殿大门终于敞开了一小半。自门扉后钻出了一名年轻的戒律堂弟子,一路小跑下长长的台阶。
“闻师兄,我们范统领有请!”
“那便有劳师弟接引了!”
能够在戒律殿外,苦等上几日几夜的人,自然就是这太一门中,最心系李卫真安危的闻人玉了。
一声沉重的呼吸声过后,闻人玉昂首阔步,拾阶而上。
在戒律殿的接待室中,范继山饶有雅兴地燃上一炉檀香,而碳炉上烤着的紫金壶,则恰逢其会的窜升出水汽腾腾,用来泡茶正是相宜。
茶室之中,香气、水雾交互缭绕,共同勾勒出一副风雅景象。在茶水被倾倒过一遍,又再重新往紫砂茗壶中注入沸水,冲荡开茶叶后。
闻人玉也终于经由接引,见到了正在端杯品茗的范继山。
一方茶案之上,仅有一壶香茗,两只杯子。
“闻师弟,你都在外头晾了好几天了,想必早已经是口干舌燥了吧?”
“不妨过来与我一同品尝一下,这采自中原豫州莲花峰上的“毛峰茶”吧!据说,此乃中原仙茗中的一绝呢!”
“而且如今这是第二泡,味道正正好!”
范继山摆出一副成心待客的姿态,对闻人玉做了个“请入座”的手势。
客随主便,闻人玉亦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僵,自是应邀而坐,但却没有心情细细品味手中的香茗,脑袋往后一仰,便是囫囵落肚。
随后,闻人玉把杯子轻轻放回桌上,范继山想要端起茶壶,却被他率先用手掌虚盖住杯口,示意无需多此一举。
此刻,闻人玉尽量压抑着内心的真实情感,以一种尽量平静的口吻开口说道:“茶已经喝过了,你能见我,也是不想把事情搞大。说吧,要怎么样才能放人?”
范继山点了点头,笑说道:“人我当然可以放,只要闻师弟你帮我劝说一下那小子,让他承认自己犯下的罪状,我当然会放他下山了!”
闻人玉的目光骤然变冷,面带愠怒道:“这分明就是误会一场,可以认错,但何罪之有?而且我相信,他也已经领教过范统领您的厉害了,算是已经受过罚了。如果您还要赶他出太一门的话,那我一定会上述到展长老那里的!”
范继山之所以胆敢紧闭戒律殿大门数日,无非是因为如今戒律殿长老展霁风正在闭关,而其余两位戒律堂统领又在轮休,暂时不会过问戒律堂之事,所以他才能这般只手遮天罢了。
范继山自个也清楚,这种大权独掌的风光日子,是不会持续很久的。
但如果说单凭闻人玉几句口头威胁,范继山就会服软的话,那他也没必要拖到现如今才接见对方了。
“闻师弟,我知道你和那小子的私交很好。但如果人人都像这样,朋友犯了事,就来教本统领如何做事的话!那我这戒律堂统领还当不当了?日后的大小事务,还能秉公办理吗?”范继山的意思很清楚,他也不过是按门规办事罢了。
弦外之音更是:你闻人玉,又能奈我如何?
闻人玉的脸色憋得铁青,他知道,求人办事向来都是很难的。尤其是对方与自己非但没有交情,甚至还有着些许过节,那就更是被动了。
硬的不行,那便软的来。闻人玉自储物袋中,取出了一瓶早有准备的珍贵灵药,强颜欢笑道:“一瓶中品黄芽丹,不知道是否能够让范统领“秉公办理”呢?”
对于内门弟子而言,黄芽丹绝对算得上不可多得的珍贵灵药。它主要的作用,是在于可以加快修炼的速度。
修炼速度的快慢,决定了提升修为境界的缓急。
谁也不愿落后于人,反倒是想方设法的要遥遥领先,不是吗?
范继山他之所以能够当上统领一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与他同期的普遍都还是练气期中期的修士,而他已经突破到凝神初期了。这就是修炼速度,带来的莫大好处。
虽然黄芽丹对修炼速度的提升是有时效的,但这么一小瓶黄芽丹,已经够他闭关一个月,从而又领先别人一截了。
范继山的眼睛冒出精光,视线久久都未曾从那黄芽丹上挪开。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方才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好大的手笔啊!闻师弟,别怪愚兄多虑,这该不会是贼赃吧?”
也不能怪那范继山有此疑虑,毕竟闻人玉是在药庐任职的,许多丹药都得经由他手。
倘若这瓶黄芽丹,当真是来路不明的话,无论范继山有多垂涎,他都不会轻易涉险的。说白了,他不得不提防这是一个圈套。
“你尽管放心,这瓶黄芽丹费去了我半年的月俸,在名册上也有登记,来路绝对清白。”闻人玉肃目道。
“好!我就说交朋友,就该交闻师弟你这种仗义疏财的。”范继山仰天大笑道。
“那就是可以放人了?”闻人玉不忘提醒道。
“看在这黄芽……不,是看在你这义薄云天的份上,我姑且饶那小子一回,又有何不可?反正他在那寒冰池里,都快要泡烂了吧!”范继山又是一阵狂笑道。
“寒冰池?”闻人玉不禁身躯一颤,脸色煞白的喃喃道。
且说那范继山连忙把茶案上的那瓶黄芽丹收入怀中,起身拍了拍闻人玉的肩膀,冷笑道:“闻师弟,那你便先在此静候一会吧!我去安排一下,把那小子给捞出来!”
“不过,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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