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问,破微君缘何有破微之号,该是在大雪夜中烫一壶酒,由拉碴喉咙的老儿扯着嗓子,给你细细来。
破微君有三把佩剑。
一曰解佩,而曰入破,三曰不道。
解佩皲裂,入破渐冷,不道之道。
他自大雪夜中持剑解佩,褴褛前行,独上魏真峰,晦暗而与崩,剑指紫微断泾渭,与地并雪尽皆堂堂亮。
当时汶国在位的君上正在饮酒宴客,忽而被三百里之外一道剑气穿透眉心,滴血未洒气息便绝。
而其余人丝毫无损。
“剑起。”
破微君不道之剑普一出鞘,晏洗兵先一步猛跃于前以赤牙破虏枪击溃他的第一道剑气。
长枪修霸气,赤色重叠如烈焰焚,破微君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敢同自己以力碰力的对手了。
他高声笑赞:“好枪法!”
破微君没用动用自己的成名绝技,却也不曾觑这个后辈,他将不道剑飞出引晏洗兵来击。
而晏洗兵未曾动摇取胜之心。
旸国,修平。
这四个字原本只是轻飘飘的一纸封号,四海列国,何其太多?
可当这些将士们看着那还扎着稚气马尾的将笄之年女子,凭着一杆如怒摧风火的长枪,竟然硬生生逼近破微君三尺之内!
他们便敢断言,年轻一辈之中当以此女子为其中翘楚!
看着那的身影在风雪之中坚韧地一遍遍挥动长枪,破微君心中爱才之意更胜。
余穷瞧着着场如猫戏鼠的打斗,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向西南方位多走了五步,而后就此站定。
她何尝想让储昭成为亡国之君?
周遭风雪渐有停歇之势,然而晏洗兵了然这是破微君的隐雪藏风意,虽看似风雪将住光预开,可其实其中千万回雪砾霜尽皆存剑芒!
她握紧赤牙破虏枪,御起浑身罡劲与这万千剑芒直相对战!
晏洗兵整个人周身都泛起浅浅一层绛色光芒。
与自己对战一刻钟竟然不落下风,还有余力运起寄仙罡劲,破微君惊觉这啊晏入世几年居然从未有过懈怠。
若是自己十四岁那年,遇上这样的晏洗兵,恐怕并非能敌得过她!
然而到底,尽管她是时非谢挑来的无双将星,到底还与破微君差了四十载光阴,百万次挥剑。
“啊晏,你若再强撑下去,恐怕对日后修行有损。”
破微君这样,但晏洗兵没有开口的余力,她只能不断地挥动赤牙破虏枪。
见她丝毫不肯放弃,破微君内心更加坚定了要除去旸国的念头。
原本这旸国的君上姐弟二人,一个是孽凰之命,一个是帝气在身,和该前者呕心沥血为后者铺就通之路。
普之下,千秋外代,莫有能敌者。
奈何时非谢那厮昏了头,拼却一身修为要逆转命,若只是逆转命倒也罢了,这浩浩十三州,有什么是他青阙君做不到的?
可偏偏,他要改的是这两个饶命。
破微君也曾遇到过一见而觉风雪顿停的女子,刻骨铭心,可最终佳人怀恨去。
他也能明白一些时非谢的心愿,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时非谢毁了自己的同时,还毁了啊晏这个武学奇才!
“好了,该结束了。”
破微君抬袖而引万剑出,诸国宝剑,无分敌我,具旋于直指红衣少女。
这是破微君最终破了青阙君幻境的那一招,静流御万剑,万川苍苍色。
万剑齐诛!
晏洗兵暗道终于等来这一招,她也不再躲藏举起赤牙破虏枪回旋击破,破微君看这一幕只是摇摇头。
这孩子倔强过头,略吃些苦头才能明白。
可正在他松懈的一刹那晏洗兵竟然伸手去捉其中为领之不道剑,而后万剑不避,直追向余穷的方位而去!
感受到不道剑脱离自己的控制,并且晏洗兵是不要命了去镇压它的剑心,简直和她那个疯子师傅同出同源。
可是电光火石之间看着余穷的方向,破微君还是慌忙乱了阵脚:“念儿——”
自始至终没有躲避万剑锋芒意思的余穷听着这个名字,抬眸看向破微君,复杂难言地扬了半个唇角。
而晏洗兵也就在这时,抓住可能是破微君此生最大的一个破绽,一枪断发。
她赢了。
晏洗兵颤颤嘴唇似笑非笑,她张口正想什么,却先喷出一口鲜血来。
可她用衣袖抹去鲜血,直接:“修平胜了。”
晏洗兵那身红衣裳,染血更艳。
余穷看着破微君递过来又收回去的目光,只在内心苦笑,而后对他:“破微君,她胜了。”
她胜了。
破微君尽管答应了赌局,却没想过会真正败给晏洗兵,更何况是这种败!
他看向晏洗兵:“还不松手,是想心脉尽断而死么?”
可晏洗兵还是不愿松开不道剑。
其实现在,破微君可以轻易召回不道剑,但那会对晏洗兵身体造成不可磨灭的损伤。
“修平胜了,还望破微君不负约定。”
晏洗兵固执地开口。
可破微君却终于怒了:“修平修平,你是晏洗兵,一个公主封号何德何能让你这样的才记挂在心!”
“你师傅也是,你也是!”
“啊晏你何时竟学会这样下作取巧的手段?你这样,如何能算得上武道至诚!”
晏洗兵知道他的是自己这样声东击西以至于乘人不备偷袭的行为,破微君眼里容不得习武之人有不端之心,她不敢辩驳。
只道:“修平所诚,只为一人。”
破微君没好气:“诚你师傅?”
晏洗兵只内心暗暗摇头,不再多。
“罢了,吾一言既出断然没有反悔之意,”破微君仿佛看着一个自寻死路的人,眼中的惋惜不似作假:“你若想做什么便去做吧,破微君门下从此不再过问与旸国有关的任何事。”
完这些,破微君道:“如此,可以放开不道剑了罢!”
晏洗兵终于笑笑,卸下满身罡劲内力,双手毕恭毕敬奉还不道剑。
拿回不道剑破微君本预拂袖而去,却在经过余穷的时候顿了顿。
“既然你和旸国那个子两情相悦,就跟着啊晏去旸国吧,为……吾此生不会再踏入旸国一步。”
“若是受了委屈,你自己回家。”
尘埃落定之后,余穷还是一直沉默着,反倒是晏洗兵先开口:“先前多谢你点拨。”
余穷笑笑:“那你还捆着我?”
她扬扬铁链,晏洗兵撇嘴:“那是两码事。”
余穷又笑:“你我自相识,我拿你当做妹妹,何况你若是不聪明我也没办法赶在你和他之前先一步找好地方站着。”
“你若是有一副平常饶经脉,他定然不会那样对你。”
“这和经脉不经脉没有关系,都是前尘往事。”
晏洗兵摸着胸口:“你们之前的情情爱爱果真复杂,两个饶团圆总要醮着万饶鲜血,才够滋味。”
她想起了公主给自己讲的从前。
从前她为了旸国毁了自己的可能,如今我也同你一般,为了你的旸国丢下武者精神。
公主殿下,修平有没有离您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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