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沙场,生戈如野草,白马鞍上望京师。
大月连营,胡尘飞倚,不断霜旗断铁骨。
谁也没有料想到逸王,不,乱臣贼子储诚庭居然会如此明目张胆地造反。但是逸王到底还是遮掩了一二,平头老百姓眼中只不过是与向来虎视眈眈的蛮夷里应外合而已。
皇帝没有什么作为只是在龙椅上面抖腿听朝臣议事,一屋子的叽叽喳喳吵得朕脑瓜子疼,恨不得在上朝的时候把所有禁卫军都叫进来替自己护驾。
原因无他,是哪个向来不耐烦且不把朝会当事的逸王王叔开始了每一期的早朝。
在座的大臣们都对逸王的谋划看在眼中,逸王实在是又低调,又嚣张。叫人实在不能视之于无物。
而如今朝堂里面叽叽喳喳都没有到点子上的,除了畏缩于逸王狼子野心的忠臣,就是站在逸王狼子野心旁边狼狈为奸的那个狈。
狈后面还要加一个“们”字。
皇帝一边听着边关急报一边瞅着逸王,心想您老人家直接更朕私下想坐这个位子,朕让给你还不成么?
非得这样!
啊?您就非得这样有模有样地造反,您何必呢?
不过皇帝又愁眉苦脸地想,这禅位和被迫下台可是远远不一样,禅位自己好赖还能落得个无能但是慧眼识英才的名声,又有禅位的这一层保障逸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杀了自己。
若是换作自己,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呢?
再者,逸王患有腿疾又如何禅位了。
起来,逸王他的那个庶弟呢?
“笠格惯来性子闲散,只可惜路遇匪徒,学艺不精为带人杀害。”
“!”
储诚庭这是用不到储笠格就兔死狗烹了?皇帝这般想,却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把自己的疑惑出来了。
他看向那个即便在朝堂之上也特例不行跪拜之礼的逸王,他坐在轮椅之上,甚至维持着平日的散漫斜斜靠着。
膝头披着一件白狐皮制成的披风,身后侍奉的寡言侍卫居然还在手中端着茶水。
储诚庭如何没有察觉到皇帝传过来的视线?
其实起这一桩事,用造反其实并不那么贴合实际,当初先皇,也就是储诚庭的皇兄在没有发现他蛮族血脉之前曾经断言三十年之内蛮夷必然有不臣之心。
那时他意气风发,与皇兄:“皇兄无妨!若蛮夷敢犯,臣弟愿替皇兄踏平四海!”
先皇从不认为自己这个弟弟会大话。
谁人不知京州双杰,一是自己的重臣魏呈萧,二是这个同族宗弟储诚庭。
一文一武,是他看重的未来量大臂膀,国之重器!
储诚庭没有什么野望,他虽然手可弯雕弓,御马快如电,可除了为皇兄解忧之外其实并没有对太多平常人眼中觉得有意义的事情抱有兴趣。
如果不是后来……储诚庭眸色微暗,流光不露,他如今不定只是个闲散逸王。
不过现在倒也无妨。
好容易下了朝会,战战兢兢送走阎王一样的摄政王,皇帝长舒一口气。
却又愁眉苦脸起来。
摄政王这是眼前的刀坑,远边蛮夷的火还在烧呢!
前几才火急火燎地派晏将军去了南边,怎么现在北边又起了硝烟?
朝中不是没有帅才良将,可都是些不能用的摄政王鹰犬,要么还都只是读过兵书,一场仗都没有打过的“名将之后”,这沙场可非儿戏啊!
皇帝就这样一一夜夜地焦躁着,朝会看着摄政王的脸色,白日食不下咽,晚间不得安寝,竟然渐渐消瘦起来。
这下慌忙了宫廷的太医,还有些苦口婆心,没有本事光有忠心的老臣。
哭抢地地吵吵闹闹,搅得皇帝心烦。
“陛下还在为乱臣贼子而烦忧?”
宋美人托着药丸一勺勺地喂,皇帝本就急躁,连带着这个素来宠爱的美人都看不顺眼了。
他气得推开药碗:“后宫不得干涉朝政!宫规一个个都是给瞎子看的吗!”
被推得一踉跄撒了半碗药,宋美人也有些性子,左过身子:“臣妾有心为陛下解忧,偏陛下还恼了臣妾。”
又道:“后宫不得干涉朝政,后宫不得干涉朝政,那还忠君爱国呢,还不是养出了一个狼子野心的——那位?”
皇帝看她侧过身,脖颈有着脆弱而优美的弧度,仿佛一掐即断一般,消了消气:“你这是责备朕?”
宋美让了便宜自然借坡下驴,她扭过头来巧笑嫣然:“臣妾哪里敢呢~陛下~”
着又轻轻靠上皇帝的胸膛,皇帝脾气没本就那么大,此刻软香温玉在怀更是没了刚才的生气。
他顺了顺宋美饶发丝,爱不释手地在她细嫩脖颈间游离:“朕的烦忧,你们这些后宫美人又如何能解?”
这话宋美人可不依。
她今来本来就是来献宝的,听见这话抬起头来盯着皇帝瞧去:“陛下这就是大丈夫不解妇人之智了。”
皇帝不以为意:“那你道,你这妇人有什么智慧?”
宋美人索性撑起上半身来。
“都忠君爱国,出了那个——自然是下间少有,再者那个不也只是暗地里谋划,怕别人戳他脊梁骨么?”
皇帝正预备逸王可不一定是怕被人戳脊梁骨,虽然他这个皇帝做得窝囊,可那种掌握下人把玩之乐,有谁不能沉沦?
可宋美人下一句话让皇帝不由为之一振。
“这大旸是陛下的大旸,百姓都是陛下的百姓,除了朝中这些精兵良将难道就没有可用之人了么?”
皇帝闻言眉头一皱,追问道:“此话何解?”
宋美人嫣然一笑,向皇帝娓娓道来:“这大旸下武林之中,不是还有各大门派,千万高手么?哪一个不是有万夫莫敌之勇?”
“纵然不服管教桀骜的多了些,可陛下是子,能够为子征讨乱臣贼子那是多大的福分?岂还有不服管教的道理?”
此言当真有理!
皇帝立刻着人前来,随意赐下若干绫罗绸缎于宋美人宫中,然后顾不上换上正冠匆匆得便去了南书房。
叫上那些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们,避开逸王的耳目预备好好议论议论如何能够干一番大事!叫那些忠君爱国的江湖人士也来勤王!
毫无意外这话传到了逸王的耳中,他听着寸亦剑递过来的消息阅目即过,丝毫不在意。
只道:“待他们张贴出招贤榜或是举贤令之后,拓一份来。”
秋劫觉得有些疑惑,他斗胆相问:“主上,不做任何对策么?”
逸王这是才露出一点轻浅的笑意来:“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世人都以为自己才是大蒙昧中第一清醒人。”
“可却不过是盘中人偶,徒增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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