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兴处便停不下来,转眼就到了晚间。
客随主便,卿哉与越生桑应邀留下,预备同沈眠星吃了一通酒来接风洗尘。
洛霜满略陪了几筷子,大概有了些饱腹感,沈眠星知她食量,便恐她劳累,哄了半晌着人送她回去歇下。
“你啊——”
到底是因为卿哉与越生桑都不是汲汲营营的人,洛霜满也不担忧自己不看着时候,自家夯货行差踏错什么。
就算了些没头没脑的话,这两位也不是那等人多想。
她拍了拍沈眠星的手,替他整了整衣衫,低声叮嘱:“听闻越公子体弱,你莫劝他喝酒,待会我就安排住处,结束后直接叫弟子带着卿哉和越公子走就是了。”
沈眠星自是连声答应:“那你也早些休息,我今喝酒有些酒气,你在侧卧留一盏灯给我就校”
横了沈眠星一眼:“德校你也少喝些酒,熏找了孩子,我可不饶你。”
顾不上里面有两热自己,沈眠星连连保证不会熏着自己的宝贝孩子。
洛霜满心道这夯货估计不知道得喝多少,但也体谅他一只的戒酒,温柔道:“好~知道了,你快去吧。”
丹峰虽是江湖大派,但于钱财之上着实不必紫光山庄。
今年这遭武林会为了造出派头声势,丹峰掌门揪着几个师兄弟的胡子搜刮出了自己多年的私房金库。
“夫人心脚下。”
洛霜满颔首,其实原本她也是赤脚行医的寸霄弟子,没有那般娇贵,丹峰也基本没有什么仆从。
这些仆从大多还是临时招应的,洛霜满深知不能托付,这才事事亲力亲为。
“将西边那两处厢房收拾出来,过会你去告诉少掌门门前的那个弟子就是。”
“是,夫人。”
这边,沈眠星、卿哉与越生桑,都是年纪相当的男儿。
越生桑喝酒不如沈眠星牛饮,一杯酒,品了半场。
醉里沈眠星还记得旧事,熏熏然地开口:“当初在,觅笛城外就,此间事了你要来我丹峰住的。”
“可万万没想到啊!那坛酒我藏被褥里了,居然,居然还是被师傅给刨走了?”
“生桑啊!我沈眠星对不住你!”
越生桑闻言无奈,他道:“不妨事不妨事。”
沈眠星大手一挥,固执开口:“妨事!”
“你和江水,噢,噢江水都过要来丹峰!一个也不来!是不是不拿我当兄弟!”
知道沈眠星和哪些人喝过酒,市井民之间的醉酒话,学了个囫囵全。
酒至半巡,卿哉也是将近烂醉。
猛然听见江水的名字,忽而痴痴笑起来,他指着沈眠星:“江水是我的,拿你当什么兄弟?”
沈眠星不服气,拍桌而起:“你什么!江水那是我好兄弟!你打的过她嘛,你,你的什么你的!”
显然沈眠星已经分不清对坐何人,卿哉也不遑多让。
“原本就是我的!”
理直气壮且得意洋洋。
因为洛霜满不喜欢自己喝酒,沈眠星真的戒酒多日,此番突然无拘无束敞开了喝,还真是有些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迷迷糊糊地,沈眠星仔细看着卿哉,犹犹豫豫问:“你是卿哉?”
卿哉点头:“是我。”
沈眠星笑了:“是你是你!诶?江水呢?”
两个人起话颠来倒去,从东边掰扯到西边,期间两人起了兴致当下就要比划一番。
门外的弟子听着里面丁玲桄榔的声音,剑气凌烈,透屋而出。
“越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正当弟子想着是不是该进去观摩一番的时候,却看见门从里面打开,越生桑缓步而出。
越生桑微笑:“你们大师兄与卿哉少侠一时兴起,某不通武艺,便出来躲避锋芒。”
也亏得二人还记得有一个文弱的越生桑在。
被两人认真请出去之时,越生桑虽然忍俊不禁,但还是依言行事退了出去。
并未关门,弟子忍不住频频看向屋内情景。
虽然烂醉,但那里面的两人对剑术的领悟,可谓是江湖之中没有几人比得上的。
越生桑看这弟子无心其他,也就敛衣静站一旁。
都没有失去分寸没用内力比拼,卿哉与沈眠星进行打了一场出了不少汗,酒气也散了许多,陈设也还是完好。
二人相视一笑,又邀越生桑入内而坐。
关了门,弟子还是胸潮澎湃。
原来这就是风锁剑卿哉大侠的剑术!
“清醒了?”
笑到一半听见越生桑问话,卿哉随之咳嗽两声,与他笑言:“许久未曾痛饮拔剑了,今日终于能够快意一场。”
而沈眠星也深以为然。
但听他附和:“是啊,霜满不喜我饮酒,除了推辞不得的应酬客套,多喝了她都会恼我。”
提起新婚燕尔的妻子,沈眠星眉目温柔,卿哉看在眼中也微生艳羡:“如今你得偿所愿,这是好。”
当初雪山里两个姑娘家窃窃私语,走在前头的两个大好儿郎,不也是互相扼腕而叹?
沈眠星回想起那时,也兀自笑了:“那时候只想着,她若能同我亲近一些,我只怕是立刻就死了也甘愿。”
“如今成婚,生子,到现在我还怕是大梦一场!”
他得有些夸张,但满满的情谊炽热不减当初。
如今算是剑心归鞘,月桂嫁春风。
“卿哉你呢?你与江水现在如何?”
卿哉被他的话语震慑,下意识地想,若是江水能够同自己亲近一些,自己愿不愿意立刻死了。
但没有若是,卿哉转瞬便神色柔和下来,江水心悦自己,武林会之后,自己就要带她看遍江湖。
看那个,她心中的江湖。
对于沈眠星的疑问,卿哉笑道:“自不会少了你们两杯喜酒吃!”
越生桑闻言抬了下眼皮,认真道:“卿哉,你切不可辜负江水。”
他的态度太过认真,在满室酒气之中,唯一一个眉眼清明不惹半点醉意的人话,无端就有了严肃意味。
秋气主葳蕤,湘水萋冷留不得。
玩玩不曾想到明明知晓自己情谊的越生桑居然会以一种训诫的语气,来对自己“切不可辜负江水”。
卿哉一时忘却举杯言语。
他不会怀疑越生桑对江水的情感,于是茫然之间,有一点淡淡的对于未知的惶恐在心中埋下了痕迹。
江水。
江水!
卿哉也随之严肃起来:“卿哉此生,绝不负她。”
生死不离,此情不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那是江水,自己所痴迷的江水。
卿哉怎么会辜负这样让人心疼的江水呢。
越生桑神色却更加认真。
他近乎祈求:“无论何时,遇到江水之后,无论如何不要离开她半步。”
“她即便绝盟断刀,即便水尽鹅飞,即便她了千万次与你恩断义绝的话。”
越生桑道:“无论她了多少狠话,一直到她不能回头之前——卿哉,只要你回头,就能够救她。”
这一段话,越生桑了三个无论,三个即便。
他似乎已经洞悉了未来光景,怀着对两位挚友的悲伤与愧疚,祈求其中一个,瓦全另一个。
玉楼之上,疲马之鞍,几曾复相逢?
唯有杯中,窥君别后秋。
卿哉再不能饮酒,他想起先前那个梦境,只是梦话描述,如今却仿佛真正看见一只狸奴,摔落高台粉身碎骨。
“卿哉此生,绝不负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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