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鹿衔的江水刚走了一小截路,就看到秦不二站在了客栈外,翘首等着什么一般。
还能等什么自然是等江水和鹿衔。
江水的脚步一顿,鹿衔看看情形从江水手里挣脱开来,十分不乐意。
“姐姐。”
鹿衔小声嘟囔着什么,江水也未曾听清。
而秦不二看到江水终于牵着鹿衔回来,微微蹙眉问江水道:“可是昨夜未歇息好怎得这般憔悴,还早起”
其实江水哪里憔悴,至多不过有些口渴罢了。
只是秦不二关心则乱而已。
而且原以为这时秦不二总该还在厢房之中修整,于是江水特地赶回来地飞快,并未来得及想好应对说辞。
最终还是鹿衔咂咂嘴懒洋洋看向秦不二,还稍微弯起嘴角幅度,带着不真诚的笑意。
鹿衔带这些小挑衅的意味说:“姐姐喜欢我的琵琶,我便弹给她听,你不喜欢”
琵琶一曲,《霸王卸甲》。
先前秦不二在客栈之中也听见了楚歌之感慨,只是鹿衔尚且年幼,并不解败军之师心中之感。
江水也想着鹿衔的琵琶,郁气尚存,不解英雄末路,涕泪横四之情。
她所听的《霸王卸甲》不及当日初见的《海青拏天鹅》弹得好,《霸王卸甲》到底是琵琶武套双璧之一。
她还小呢,却已然有了大家风范,江水十分期待着鹿衔的未来。
她总是期盼着旁人一切都好,苦难由她一人承担便是。
可见鹿衔如此解释秦不二也就摇摇头,又侧过脸对着江水问道:“包袱我已收拾完毕,你可还需要准备的”
自然是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因此江水留着鹿衔在客栈之外,她上楼收拾包袱去了。
只留下鹿衔抱着琵琶和秦不二,二人大眼对小眼。
其实鹿衔对于秦不二,原本只有“微生的师弟”这一层浅薄的意识,可是微生的师弟却看上了江水姐姐,她便很不喜欢了。
这个姐姐是个容易吃亏的性子,鹿衔暗想。
连自己这个曾经对她起了杀意的容教妖女“妹妹”,都能够让她待之以诚,更何况这撞上来的一个捧着情爱的秦不二
上来就一下子便轻松扼住了江水的命脉,那还了得!
人与人之前的缘分其实很玄妙。
鹿衔到底是有些真心喜欢这个总护着自己、将自己当做可爱的小姑娘看待的,江水姐姐。
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她可不希望,有谁能够用情来伤江水,透骨而不见血。
鹿衔顺着音阶拨弄而下,状若天真道:“我说小道士,你可千万别辜负我姐姐啊。”
秦不二同鹿衔一般,对她的最初印象也就是跟在微生师兄身边的小姑娘,可这一路走了早也知道她是容教小妖女鹿衔了。
而小妖女鹿衔的话语——
他自然不会当作,是寻常的托付姐姐。
于是秦不二笑道:“如江水这般的女子,自是上天所馈赠独一无二,我怎敢辜负。”
如此独一无二,与他曾经红尘江湖所遇的女子全然不同。
让人不由地想探究下去。
见到秦不二这般,鹿衔还是有些不放心,却也知道男欢女爱的事情自己一个小丫头是管不了的。
不然......容教中也没那么多痴狂入魔的美人了。
千红一哭啊。
不仅为了负心男子,更为了风刀霜剑的世间。
鹿衔于是按住琵琶弦,笑着说:“小道士,修道之人可不能随意唬人哦,黄老之学也有青天在上。”
秦不二疑道:“自然,可小鹿衔你为何总叫我小道士”
说着他还预备学着江水那般去摸摸鹿衔的发顶,却被鹿衔避开了。
鹿衔小儿女骄横状,开口说:“别叫我小鹿衔,喊我小妖女便是,我同你并不相熟。”
秦不二也不恼,只反问她:“可是与妖女同行会给你江水姐姐惹麻烦,也无事”
“......”
自然有事。
鹿衔哼了一声,道:“那便不用喊什么了,你、你、你地叫就可以。”
鹿衔接着又补充道:“像你这样不戒淫的,自然是修不成大道的,不叫你小道士叫你什么。”
“况且我是容教少教主,怕是叫你一声师兄你也受不得。”
鹿衔笑得还灿烂,秦不二以为更在江水身后就代表着她会不喜少教主的身份笑话。
还拿着给江水惹麻烦来压自己,不过是看着江水等我面上给他几分脸色罢了,容教富可敌国,她有什么不情愿的。
正当她同自己的傻姐姐那般好骗
可笑至极。
秦不二也没料到她就这般说出来自己的身份,好在清晨街前无多少行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而等到江水解了口渴出门,牵着千钧想让他们去各自牵马时,只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对视着,氛围古怪。
大约知道是因为什么,江水有些失笑,却还装作是无事牵马走近。
只是她改口道:“不二,可否将两匹马牵来”
江水此刻有意让鹿衔和秦不二分开片刻,秦不二看着她也点了点头,便去牵马。
鹿衔看着秦不二跨入门中,又鼓着嘴看江水。
神色及其可爱,实在让江水有些忍俊不禁。
由是她习惯性得摸了摸鹿衔的小脑袋,江水问鹿衔道:“你和秦不二刚刚说什么呢,小鹿衔”
鹿衔趁着江水的手还覆在自己头上时,狠狠摇头蹭着她的手心,闹小脾气一般。
江水不禁笑了出来:“怎么啦”
鹿衔缩着脖子退后一步从她手下钻出,瞥着秦不二片刻便会出来,又凑近到江水的面前。
她看着,江水狠狠地说:“以后!不许在我睡觉的时候一个人出去!”
看到江水不解,又说:“听到没有啊姐姐——”
上次是捡回来了个大尾巴狼,这次是为了给大尾巴狼买礼物跑去接榜杀人,偏偏都选自己睡得香甜的时候。
真是,太可气了!
江水只当她担心自己安危,也就笑着应下了。
说:“听见了,听见了。”
见江水根本不放在心上,鹿衔更加生气加上恨铁不成钢。
若不是便宜爹爹说了江水不能同容教太多牵扯,她真想现在就把江水拐回容教。
好让容教姐姐们来教一教她,怎样才是男女之间正常的来往!
而恰巧,江水应下之后秦不二也牵着两匹马走了出来,三人上马,即氪赶向大漠。
没过几日,便来到了大漠边际。
这也是大旸的国境之中最干旱炎热的边境。
莫啼城。
飞沙塞草孤城没,蜃海还如梦里乡。
梦无同天彻,情难渡玉关。
胡尘做九庙,拜此家河山。
边境岁月更如刀,江水牵着马瞧见戍边将士的苍苍白发,忽然有些触动。
谁言黄沙终无雪
不见白尽征人头!
人,总归是要有个信仰才能够坚定地走下去。
她其实很钦佩这些将士,江水这短短的一辈子都只能够粉饰太平,又怎能不钦佩这些信念坚定的人呢
“这般出神,在想什么”
伫立风沙之中的红衣丽人,恍如乱世之萍,凄惶而瑰丽。
那是秦不二所认为,江水最适宜的颜色。
于是他走到江水身边,温柔低声询问着。
江水闻言侧头,对秦不二笑了笑道:“只觉得,大漠风光甚好。”
有些事物无法以言语表达,她只能说一句大漠风格甚好,长河已远。
莫啼城,啼不成。
秦不二不置可否。
牵着小马的鹿衔在他们身后有些气馁,江水实在是太容易被哄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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