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是叶俟清的生辰,叶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越生桑还在孝期不便去宴会,但是江水却是参加了宴席。
对于越生桑带来的晦气,叶俟清觉得十分可恶,直对着侍女小帘说死了家人就跑来叶家打秋风。
“诶你说放着他们进来,万一偷学了我们家的铸剑术,怎么办啊。”
叶俟清正在梳妆,突发奇想,对着小帘开口。
小帘怎么敢评论越公子,她只能陪着笑说小姐说着有道理。
其实她倒觉得那个越公子实在不错,可惜小姐现在满心都是......诶。
听着小帘吹捧的话,叶俟清点了点头,替她梳头的几个侍女忙放轻手脚。
等到梳完垂鬟分肖髻,簪了她素来最喜爱的四蝶金步摇钗,又插了小小一柄鎏金花卉纹梳,加以点缀三两朵樱桃色绢花削弱厚重之感,多了女子娇俏。
叶俟清对着铜镜左右看了自己的模样,还算满意,又让她们添些脂粉。
今日是她大喜之日,自然要艳丽富贵些。
待到一切装点完毕,叶俟清模样艳丽动人,她问小帘:“本小姐好看么”
小帘说:“小姐自然是好看的,小帘从未见过比小姐更好看的女子呢!”
叶俟清很是受用,却还道:“你自幼就在叶家,总共也就陪我出门了几次,能看到什么好看的女子。”
摆了几个手势在脸侧,叶俟清觉得镜中人确实貌美,正要起身换衣,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问小帘:“那我和江青梗比起来谁更好看”
其实小帘早就不记得那个养在叶家的江青梗姑娘长什么模样了,只是家主总是在小姐面前提起,她是小姐的侍女跟在小姐身边也听了不少次。
江青梗自然是堪称只稍逊绝色三分,只是时光久远她并不记得清楚,可这并不妨碍她夸自己小姐叶俟清“怎么会是其他人能比的呢”。
闻言叶俟清赞同地点点头,她小时候和江姑姑关系还算可以,只是等到她的年纪稍大了一些,父亲总是拿江姑姑来比较自己,这才让叶俟清对江青梗心生怨怼。
这才让两人的关系一度很恶劣,她是叶家独女,又得当时家主的疼爱,江青梗自然只能退让。
嗤,两面三刀没骨气的孤女,长的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听说那天那个背着两把难看菜刀的是她徒弟,果然是有什么师傅,就有什么徒弟,她瞧着也不对付。
不过那个叫江水的却没有她师傅好看,叶俟清不无得意地想。
她师傅就算再好看又如何大了六岁的老女人,怎么和她比。
被众星捧月养大的叶俟清心中没有太多的是非观,她只是希望那个讨人厌的江青梗赶快变老,这个江水反正也没有多好看,就不计较了。
她才是叶家独一无二的掌上明珠,叶家正儿八经的小公主。
想到这一层,她眉看眼笑地起身道:“更衣。”
身着宝钿吉祥纹茜裙,红帔轻纱罗,足下是五瓣花形重台履。
明艳大方。
对着一人高的特制铜镜前后端详,叶俟清又拢了拢青丝,满意地让侍女准备出门。
于是不过片刻,她便领着侍女去了宴席见人。
武林之中的世家即便壮大如叶家,也就是叶俟清一人,过得最像官家小姐般。
这也是因为叶景行素来娇惯叶俟清,虽然叶家向来低调,却让她养得娇憨不知世事,练功也马虎,颇为寻常的小姑娘。
宴会已然开始,江水早坐在了宴席之上,正一个人夹着花生米随意思索着旁的杂事。
原本那日她醒来各一日就要动身,还是被越生桑压下,加上叶景行的劝说,江水终于勉强答应等过了叶俟清的生辰宴会再走。
那一日叶景行还说:“我与你师傅是兄妹,你算来也是俟清的姐姐。”
江水十分不以为意,但当着叶景行的面不好表示出来,只能敷衍地点点头。
今日江水又换成当初一路上与越生桑他们相处的那张脸,且叶景行之前特地送了她两对固定双刀的背带,只是此刻她背后只背上了一对刀。
一对被凶兵压制地黯淡无光的寻常兵刃,是江水随手挑拣的弟子练手之作,叶景行执意要送她,她也就收下了。
而青昙被她放在屋中,她既然换回了那张脸,便不欲让旁人知道那时山洞中解围的江水女侠,有一对神兵。
钝刀,驽马,泯然众人。
这是江水在武林会之前想要留下的印记,迷惑幕后之人的印记。
谁又知道明日从叶府之中走出的那个,人绝世神兵,汗血宝马,绝色容颜的女子,会是江水呢
没过多时,就在江水吃了几口凉菜的时候,有几个叶家弟子前来攀谈。
一个稍胖些的称赞道:“阁下就是叶姑娘了吧,能够降伏家主的兵器,果然是不同寻常啊!”
一个高挑些的也补充道:“是啊是啊,江姑娘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听到名师出高徒,她来了些兴致,直问:“你知道我师傅”
看她提起这个,高挑的叶家弟子忙说:“自然知道了,那可是家主的义妹,医术刀法那是一顶一的。”
又腼腆笑道:“当初江姑姑离开之时,还打伤过我呢。”
当初江青梗逃出叶家并不是叶俟清以为的悄无声息离家出走,而是伤了许多人,只是叶俟清年纪小,又睡得早不知道这些。
这两个弟子正好是拦阻江青梗的那些叶家弟子中人,对于江青梗伤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怨恨,毕竟平常江青梗也常常替叶家弟子诊治些小伤势。
而且那一日虽然受伤流血颇多,但是,无一弟子伤亡。
江水愣了愣,黯淡了神色:“原来如此,我替家师道一声抱歉。”
听到抱歉二人都有些慌忙:“不必不必!你是江姑姑的弟子,我们也未曾怪过江姑姑的。”
“是啊,只是不知道江姑姑现今可还安好”
面对着两个人真挚的关怀,她僵了下嘴角,比面对叶景行更加艰难地开口:“师傅她,过世了。”
两个弟子都有些不可置信,他们并不知道当日叶景行与江水的谈话,只知道这位江水姑娘是江姑姑的弟子。
而叶景行......
他当然也无意大肆去宣扬江青梗已经去世。
他倒是想为了江青梗摆下灵堂,但是与江水商议之时,却被江水的劝住。
江水说她已经将师傅安葬在二人隐居之处,无须再来惊扰她的在天之灵。
碑还是她自己刻的。
正当江水和两个弟子,三个人对视无言之时,今日宴会的主角,叶俟清姗姗来迟。
虽说是宴会,但到底只是叶家小辈过生辰,且不是什么特殊的数字,也就给所有的弟子放了一天吃酒的机会,免了一天的练功铸铁。
看着盛装而来的叶俟清,叶景行忽然生出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他停下与叶家长老的交谈,一步步走到宴厅门口,将女儿带到了宴席中央。
叶景行想,只等着女儿再张大些便与越生桑成婚,生些儿女,好替叶越两家延续血脉。
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女儿生两个儿子,一个随越姓,一个随叶姓。
当然叶俟清可不这么想,虽然越生桑长得实在是好,她也觉得很好,可惜先入为主的印象让她实在欢喜不起来。
何况......叶俟清心中小鹿乱撞,爹爹根本不知道,其实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不过这个大喜日子,他们父女二人都不提这些,相处融洽。
而坐在下方的江水看着一派祥和喜庆的氛围,看久了觉得有些刺眼,索性不看了安心吃饭。
她正视自己的小心眼,她就是看不惯,并且还觉得嫉妒。
可是扒拉了半天饭菜之后,江水发现这些菜还不如在卿哉那边顺口,于是无奈地又开始从盘子里挑拣出花生米来吃。
用餐许久,她的碗具还干干净净的,旁坐的弟子看她状态低迷也没有去触她的霉头。
都是些寻常的祝福话语,只是江水发呆地看着叶俟清,觉得这件衣裙她并不能很好的压住,倒是比不上小鹿衔。
只是今日叶俟清的扮相,倒是让她觉得有些眼熟
江水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眼熟得缘由是来自何处。
江青梗名字听起来清清淡淡,其实颇为喜欢红衣,偏偏红衣白裙都能合宜。
而叶俟清似乎在江青梗离开的这几年,有意无意地,居然有些模仿江青梗的意味,也不知为何叶景行没有发觉。
可惜她模仿得不到家,江青梗虽然不算是绝色佳人,可是气质太过出众。
而叶俟清勉强学来了三分神态,还不如原本天然的讨喜。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江水心中比量了一会想到,叶俟清她还不若多穿些浅色衣物,类似丁香色、茶绿色之流。
以浅色衬少女明艳,更为适宜,而不是这般。
不过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穿的隆重些也难怪,江水闲闲想着。
关自己什么事。
宴席间欢声笑语,让江水听得烦闷。
好容易挨到了宴席结束,江水跟着人潮踏出宴会厅,长吸了秋日微凉的气息,觉得终于解脱了。
参加宴会本来就让她觉得烦躁,何况是叶俟清的宴会,江水十分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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