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快活很难得!
云昭接到韩陵山的快报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李弘基到了那里?”
看完快报之后,云昭问了秘书裴仲一声。
“从今日收到的快报来看,李弘基的中军距离京城只有两百三十里,他的先锋刘宗敏的前锋已经抵达大兴县,距离京城只有五十里之遥。”李定国在那里?”
“按照他们报来的行军计划,此时,李定国应该已经抵达张家口,不过,以李定国将军的行军习惯,他的轻骑至少已经抵达密云一带。”
云昭闭着眼睛继续问道:“居庸关守将是谁?”
裴仲想都不想的回答道:“密云总兵唐通。”
“唐通?”
云昭在脑子将此人的名字过了一遍之后轻声道:“告知李定国,如果此人投降,杀之。”
裴仲不解的道:“杀降将?”
云昭哼了一声道:“蓝田不是垃圾筐,什么垃圾都收。”
裴仲点点头,就在笔记本上记录了对唐通的处理方式。
“韩陵山的快报要迅速决断。”
裴仲见云昭似乎忘记了韩陵山的八百里加急,就小声提醒一下,毕竟,按照蓝田律例,凡是八百里加急的文书都必须立刻处理掉不能拖延。
云昭抬头看看裴仲道:“让首相决断吧。”
裴仲犹豫一下道:“微臣以为还是陛下您亲自下令比较好,不管怎么说,恩处于上才是正确的。”
云昭摇摇头道:“我赦免接纳大明王朝余孽属于个人保证,首相来做这件事,就属于蓝田人民赦免了这些妇孺,这才是真正的恩处于上。”
裴仲道:“既然陛下如此要求,微臣以为交付人民代表大会来决断更好,只是常委们分散在各处,会拖延时间。”
云昭叹口气道:“还是交给首相处理吧。”
裴仲见事情已经定了,就从云昭书桌上取过文书,用了火漆之后递给秘书道:“火速送去首相府邸。”
云昭离开书房,抬头看着隐藏在云雾中的玉山低声道:“二月了,还不见半点春色。”
“再等等,春天总会来的。”
冯英披着铠甲从外边走进来,正好听到了丈夫的废话,就顺口接了一下。
“时间到了吗?”
云昭问冯英。
“时间到了,六百二十一个士子已经准备好了,这就要随军出发了。”
“我去看看。”
云昭没有披上大氅,冯英犹豫一下没有去取,而是匆忙的跟在云昭身后。
就在大书房的外边,六百二十一个披着白色披风的士子已经背着自己巨大的背囊整齐的列队在广场上,见云昭出来了,齐齐的弯腰拱手施礼。
云昭口中连连喊着好,好,好,人走到队伍最前边瞅着这群人的队长彭国书道:“京城局面最是复杂,想要在短时间里清理出一个头绪来,很难。”
彭国书拱手道:“总会有办法的。”
云昭指指心口道:“要用心。”
彭国书呵呵笑道:“陛下放心,这六百二十一人,全部都是从各地抽调来的精锐,他们经验丰富,一旦咱们大军夺下京城,这些好手必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安定京城。”
云昭愉快的点点头,又走到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跟前道:“子鱼,你在宁夏镇六年,本该升任州府,现在却要远走战场,委屈你了。”
何江鱼笑道:“卑职就是一块砖头,直到今日这块砖头还没有破碎,只要能顶用,卑职不介意在那里,至于州府,迟早有一个是我的。”
云昭笑道:“等拿下京城,蓝田将一统北方,所以,京城治理的好坏,直接影响到我们能否真正统治好北方,慎重。”
何江鱼笑着点头,云昭目光一闪,却从人群里看到了梁英。
梁英见躲不过去,就从队伍里跑出来,蹲身一礼,甜甜的叫了一声“陛下。”
云昭笑道:“你怎么也混到队伍里了?”
话音刚落,就招来一片笑声。
梁英瞪大了眼睛道:“卑职那里是混进来的,我是考进来的。”
云昭挥挥手道:“好了,算朕说错话了,我们的梁英是考进来的,很好,你去了京城,正好去拜会一下你的老友,她最近可能没有好日子过。”
梁英撇撇嘴道:“想要过好日子就该留在玉山。”
彭国书见云昭不再说话了,就朝云昭拱拱手,而后一声令下,六百余人的队伍就缓缓出发了。
云昭站在路边不断地招手,跟这些精锐们作别。
眼看他们走出了玉山城,云昭这才慢慢地向大书房方向走过去。
走到那棵大柳树下,停下脚步,折断一根杨柳递给裴仲道:“拿去送给彭国书。”
裴仲接过杨柳枝,召唤马夫牵来一匹马,跳上去之后,就匆匆的去了。
“夫君舍不得把这人放出去?”
云昭点点头道:“太快了,以前啊,我以为十五年取天下将是一个极其漫长的岁月,那里知晓,一眨眼就过去了。”
冯英挥刀斩下一根杨柳拿在手上道:“夫君若是嫌弃春天到来的太慢,我们回去把这跟杨柳插在瓶子里,它很快就会绽发新芽的。
即便是夫君不愿意看这样的一树春色,却不知晓,江南的杨柳已经可以飘拂在河面上了,而广州的春色从未褪去……”
云昭笑道:“总要百花齐放才好。”
北.京城的城门终于关闭了。
沐天涛就站在正阳门的城头,看着地平线上游弋的黑点,神情凝重。
早在三天前,他就不再出城与贼寇游骑征战了。
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些与他作战的游骑,开始有目的的将他引诱去更远的地方,他试探性的进攻了一下,见游骑开始以白人队的形式出现,就果决的退回来了。
他相信,只要自己这三百人被贼寇的百人队缠住,马上就会有成千上万的贼人将他围困住。
也就是说,贼寇的大军终于兵临城下了。
他已经有三天没有见过朱媺娖了。
他直到今天都不知道朱媺娖跟夏完淳到底说了些什么,有没有成功。
那一天,朱媺娖回来的时候,脚上穿的是夏完淳的靴子。
靴子她穿着很大……
那一天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他宛若梦中,记不清很多细节,只记得自己与朱媺娖非常的疯狂。
他完全想不到一向温婉的公主,会如此的癫狂。
在那个温暖的房间里,公主大哭一阵,然后就抱着他疯狂的索求,直至精疲力竭,还不肯放开他……整整一天一夜,他们没有离开那个温暖的房间……
疲惫至极,也痛苦至极,最终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公主已经不知所踪,只有床单上留下的片片落红,像是在提醒他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城墙上不时地开始有火炮的轰鸣声。
唯有正阳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皇帝派来的宦官使者不止一次的来到正阳门,他们很想跟沐天涛这个皇帝非常赏识的权臣说两句话,却最终被这里死一样沉默的环境,压迫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终,曹化淳到来的时候,沐天涛才呲着一嘴的大白牙笑道:“这里是死地,曹公来这里做什么?”
曹化淳昔日满头的乌发早已经变得雪白。
昔日挺拔的腰身也变得佝偻。
自从云昭想要他的脑袋之后,他从未离开过皇宫一步。
躲了这么长时间,今天他不在乎了,也就主动离开了皇宫。
“老夫就要死了,不出宫又能如何呢。”
沐天涛笑道:“怎么又会想起来看我呢?”
曹化淳咳嗽一声道:“身为阉人,曹某一生还算清廉,这一生也未曾谋害过谁,可就是名声不太好听,文官们喜欢将老夫称作阉人,武将们喜欢将老夫称作阉狗。
现如今啊,也只有世子还愿意称呼老夫一声曹公,让老夫心里熨帖的紧。
既然难得,以后,老夫会常来。”
沐天涛笑道:“那就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话音未落,地平线上就传来一阵悠长的号角声,先是无数的旗帜出现在地平线上,然后便是黑压压的人群,如同乌云一般的平压过来。
曹化淳面对潮水般的李闯大军并未表现出慌张之色,而是指着那群人道:“这些人,以前都是陛下的顺民,现在,他们却恨陛下不死。”
沐天涛道:“杀光就是了。”
曹化淳道:“杀不光的,其实啊,这些人恨错人了,若说这天下还有一个人由衷的希望他们能过上衣食无缺日子的人,那就一定是陛下。
可惜,陛下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在大势之下,他一个想要给百姓好日子的人,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将各种摊派,税赋,添加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的日子更加的难过。
老夫有时候想啊,如果陛下是一个百口之家的主人,他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好的主人,可惜,他是亿万黎民的共主,他没有能力驾驭大明这匹烈马。
最终被烈马从背上摔下来乃是应有之意。
同样是人,云昭驾驭烈马的功夫就很好,烈马在他的胯.下,可以驰骋千里而不停息……”
沐天涛耳边听着曹化淳暮气沉沉的声音,嘴里却不断地下达着命令,敌人出现,让他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开始燃烧起来了。
“只要贼兵跨过红色的测距线,就立即开炮。”
“媺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我知道她带给你的只有灾难,老夫还是想要告诉你,别抛弃她,如果你答应老夫不抛弃媺娖,与她生死与共,老夫必有后报。”
沐天涛眼看着贼兵大队已经跨过了测距线,就挥动手里的旗子吼道:“开炮!”
“轰轰轰……”城头的红衣大炮依次响起,一串串的黑色的炮弹冲向贼兵的军阵,在军阵中砸出一条血肉空隙。
就在曹化淳准备离开的时候,沐天涛大声道:“曹公手下留情,放朱媺娖一条活路。”
曹化淳不解的道:“这是怎么说的?”
沐天涛快速向前走了两步,不知何时,他的长枪已经握在手上,身体向前一倾倒,毒龙一般的长枪就刺穿了曹化淳的胸膛。
曹化淳双手痛苦的抓住枪杆艰难的道:“为什么?”
沐天涛笑道:“你在勾引我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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