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请讲。”
刘承祐暂时收起了散议之心,不动声色,目光平淡地看着刘信,听他有何话说。
刘信嘴上衔着点笑容,态度出奇地恭顺,拱手道:“陛下,史都指既为西京留守,人离京师,岂有为将帅而远士卒的道理。”
这话,不知道是谁教刘信说的。刘承祐直接问:“皇叔有何高见?”
闻问,刘信立刻答道:“以臣之见,当另择功勋宿将以为帅。”
刘信,倒是一点也不矫。当然,刘承祐也是轻松地看出了他的小心思,拿起茶杯抿了口水,方才瞥着他:“皇叔觉得,何人宜代史卿典军?”
刘承祐这一问,反倒使刘信愣住了,不由得向皇帝投向疑惑的目光。他都这般表示了,难道天子听不出来?
如其幕佐所言,刘信乃侍卫司的二把手,新皇继位以来,也一直掌实权与史宏肇相抗衡。只要他提出,天子当顺理成章地放他上位才是。
不过眼下,况显然与他想象的有所差距。注意着刘承祐那稍显深沉的眼神,刘信心中一突,然后没来由地涌起一股不满。
踟蹰了一下,刘信说道:“请陛下圣裁!”
不知是否为错觉,刘承祐从刘信的语气中听出了点赌气的成分。考虑了一会儿,刘承祐说道:“容朕考虑一番。兼听则明,对此事,朕亦打算采各方建议,众卿可同开封府尹之职一道,拟议人选!”
“是!”齐齐应命。
这不经意间,却也就定下了,史宏肇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将被罢免,远在洛阳的史宏肇,根本没有反驳挣扎的余地。
散议离开的时候,有好几人,观察着刘信的时候,都面露玩味。
“官家,贺州刺史符昭信与忠州刺史高怀德求见!”已西斜得厉害,刘承祐未及歇息多久,又闻通报。
一下提起了精神,果断传召。
此前,刘承祐诏征符昭信与高怀德两人进京为官,使至地方,符彦卿与高行周未作阻拦,任其进京闯dàng)。及至东京,刘承祐已然西巡,并携后、妃。没办法,只得居于东京别府,候御驾还朝觐见。
等到今,刘承祐举行朝会,二者不约而同地进宫。然而没料到,朝会持续的时间那么长,结束后又有议,在庑下枯等了大半,待宰臣散去了,这才候到刘承祐有闲暇。
见到刘承祐,两人纳头便唱名拜见。
“免礼平。”刘承祐出声,打量着二人。
高怀德正是锋芒毕露的年纪,杵在那儿,便如一把利剑,英武倜傥的气质,抓人眼球。毕竟自少年期,便跟随乃父于军磨砺。相较之下,符昭信则显得普通些,用内敛来形容也没问题。
初看之下,两个人给刘承祐的印象都不错,没有那种贵门子弟的金玉其外的虚浮之感,家风应当都很不错。
“对二位妻兄,朕可是期盼已久,今一见,果真青年俊杰,气度不凡,朕心甚悦!”刘承祐态度亲和。
“陛下谬赞。”二人都显得有些拘束。
见状,刘承祐自然主动接过谈话节奏,问道:“什么时候到东京的?”
“已有七八了。”符昭信答。
“臣久一些,已有十。”高怀德说。
“可曾进宫见过皇后与贵妃?”
“臣等,自当先行觐见陛下。”
点了下头,刘承祐注意到二者脸上不自然的状态,分明是饥色,心中了然,说道:“等久了吧,辛苦了。”
虽然饥肠辘辘,但符昭信的商显然不低,很会说话:“陛下与诸公,治国政,理万机,自出到昳,未尝停息。比起这等辛勤,臣岂敢叫苦。”
高怀德跟着附和。
闻言,刘承祐嘴角扬了扬,心略好。自言腹中饥饿,命人奉上几碟糕点,与二者共享。这种不经意间的关怀体恤,实在有利于提升人格魅力,显然,效果是有的,边吃边聊,符昭信与高怀德明显不似开始那般拘束。
尤其是高怀德,他本是个豪爽之人,当刘承祐问起其从军作战经历时,眉飞色舞,滔滔不绝,还敢于中大笑。那股子豁达,让刘承祐感觉很舒服。
“符、高二公的体可还好吧!”刘承祐问起符彦卿与高行周。
“多谢陛下惦念,家父体康泰。”
高怀德表则稍显肃重,面上带有一点忧色,说:“臣父年迈,为旧疾遗症所累,屡受其苦,悉心调理中。”
“哎。临清王一生戎马,大汉之立,亦有鼎持之功。而今亦替朕镇守邺都,抚定河北,实劳苦功高。”刘承祐叹了口气,随即朝左右吩咐道:“传谕宣徽院,将朕自契丹手中缴获的那两株千年老参,发往大名府,赐与临清王。”
“是。”
“臣替家父,拜谢陛下。”见状,高怀德赶忙起,郑重地行了个礼。
又问了问大名府与兖州的况,皆具言。高行周与符彦卿节镇之地,自然是差不到哪儿去了,不说民心归附,但秩序总归称得上稳定的。
“二位兄长皆将门之英,能才卓著,朕召你们来京,自当委以重任。不知二兄,可有属意之职?”最后,刘承祐问道。
事实上,君主这种问话,并没有给他们多少回答的空间。符昭信一副和顺的态度,恭声道:“为国效力,岂容臣等挑拣,愿受陛下差遣。”
高怀德说:“但听陛下安排!”
见状,刘承祐还是稍微考虑了一番,说道:“还是入军统军吧。朕这便知会枢密院,二兄,宜授指挥使!”
“谢陛下!”
“陛见之后,可去拜见皇后与贵妃,一叙兄妹之。”刘承祐又简单得嘱咐一声。
“是。”
傍晚时分,刘承祐拖着稍显疲惫的子,御皇后寝宫。柔光将宫室内照得很宁和,其间气氛正自温馨着,符后正与其妹叙着话,姐妹深的样子。
符昭信此次来京,将二符也带来了......
入宫探望姐姐,为大符留在宫中陪伴。见刘承祐至,一齐起相迎:“恭迎官家。”
“不必拘礼。”对大符的态度,刘承祐一向温和。
“这便是二符?”打量着大符边的小娘子,刘承祐问。
“见过官家。”在大符的介绍下,小娘子低声再行了个礼。
大符一副贤良的姿态,婉然而笑:“得知官家前来,已备好了膳食。”
刘承祐颔首,抬手说:“入宴吧,朕今可是甚感疲惫。”
“官家辛苦了。”
刘承祐此来,绝对不排除为了看看二符娘子的心思。落座之时,以一种直接而强势的目光,审视着她。符家的基因,当然是不错,样貌不错,发育地也不错。二八芳龄的小娘子,浑洋溢着少女的气息,不过,气质上与大符迥异。不谙世事,就是一朵未经风雨的嫩花蕊,得益于良好的家教,举止间很有涵养。
刘承祐的目光显然吓到了小娘子,螓首微垂,颊生绯红,怯不已。心如鹿撞,她已有所耳闻,自己很可能是要入宫,与阿姊一道侍奉眼前的天子的。
“咳咳。”大符清咳了两声,让刘承祐挪开了目光,但见大符,凤眉微凝,似乎有所不满:“官家,用膳吧。”
“符家有女初长成啊......”刘承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按了按大符的手,很坦然地感慨了一句。
此言一落,大符咬了咬唇,边上的小娘子头则埋得更低了,粉靥上的羞涩愈浓了。
说实话,符家二女,并没有带给刘承祐太大的惊喜。为天子,如娘美妾,可应有尽有,仅以样貌,除非当真倾国倾城,否则是难以打动到他了。
能让他动心的,或以气质,或以才具,或以份......而二符小娘子吸引刘承祐的,除了符家出以及历史上的那点名气外,大抵只有姐妹共侍这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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