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9日凌晨,在山林原野中穿行了二十多公里的四百多个残兵,这中间还有一百多个轻伤员,带着一身恶臭进入了汪溪,这个时候汪溪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汪溪并没有城墙,他只是一个小镇,虽然这个小镇卡在路口,比较繁荣。
因为人流量的原因,这个小镇上的包子铺很多,都集中在一条街上,因为汪溪镇上不仅有南来北往的商旅,还有很多靠卖苦力卫生的劳役,甚至说在这里驻扎的52师一个旅部也是他们的潜在顾客。
中国人民是勤劳的,卖早餐的更是如此,天刚蒙蒙亮,放在店铺门口的蒸屉就散发着香气,吸引着早起的人流。
“好香!”
“好香!”
带着一身风尘的残兵这个时候再也不用找地方了,他们的鼻子耸动着,在军官的带领下快速的靠近香味的来源。
“老板,所有的包子、热汤、粥,只要能吃的,全部端上来。”
陈华大声的叫喊着,身后跟着几十个弟兄。
“长官,这?”
一脸风霜的老板看着门口的士兵,这完全就是乞丐兵啊!一身酸臭几米外都能闻到,更别说身上的泥恐怕都有好几层了。
“放心,给钱的。”
陈华手上挥舞着法币,大声的吆喝,表示自己不吃白食,更不会抢。
“哼哼……”
陈华耸动着鼻子,似乎是发现自己这帮人身上的味道确实有点重。
“所有人,把手脸洗干净,别他女马跟牢里放出来的一样,吃东西不准哄抢,今儿个让大家随便吃,只要别撑死就成。”
这个时候,冯锷的声音从小街上传来,几百人的队伍,占据了小街上所有的包子铺,今天汪溪的人要吃到包子,估计至少要等一个小时,这帮残兵现在对食物的需求度有点猛,更何况他们现在手上的钱有点多。
鬼子占据了南京,鬼子兵一路烧杀抢掠,身上带的黄白之物很多,冯锷带着弟兄们一路打过来,弄死的鬼子很多,弟兄们摸到的法币和黄白之物也非常多,根据昨天晚上的统计,光是法币就够他们每个人分到五块以上,就这,他们光吃包子的话,恐怕一天也吃不完。
“肥皂,来两块肥皂,等下一起算到饭钱里面。”
手上有钱,军官也不吝啬了,大声的吆喝着,在包子铺后面的水井边开始洗手。洗脸,随着弟兄们一个个走进走出,黑乎乎的水不停的流进排水沟,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包子铺在做黑心料理。
“嗯,真香。”
弟兄们没管刚出笼的包子很烫,忙着往嘴里塞,哪怕是汤的直哈气也舍不得吐出来,他们从昨天白天开始,就一直没有吃过东西,全是靠着水顶着,在这种状态下还走了二十多公里,他们完全是凭借一口气撑着。
“长官,这边有粥,你们自己盛,包子还有,十分钟就好。”
包子铺的老板看着这一帮狼吞虎咽的士兵,提醒他们还有米粥呢?
“嗯,你去忙,包子蒸好就端上来,别管我们!”
军官提醒着老板,现在这帮弟兄的眼中只有眼前的包子,第一轮,他们每个人分到了两个,拳头大的包子几口就下了肚,按照这趋势,恐怕每个人造十个都不成问题。
“成,你们吃着。”
老板看着手里的法币,这是真实就成。
“小林子,动作快点,包好的包子放到锅里面蒸。”
“和面的,动作快点。”
……
老板这个时候手忙脚乱,手上不停的包着包子,一边催促着伙计和自己的老婆;他这小铺子有多久没有这么生意兴隆了?按照常理来讲,就他蒸的第一批包子都够他卖很久了,实在没想到横财天降啊!
幸好包子铺的包子并不是什么高档的食物,包子铺的动作是很快的,包包子、和面、包包子……如此往复循环中,一笼又一笼的包子被端上了铁锅,睡着锅里的井水翻腾,上了蒸屉的包子以十分钟一笼的速度被分发下去……
“呼、呼……”
两个包子下肚,弟兄们眼睁睁的看着冒着热气的蒸笼,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想起了旁边的热粥,端着土陶碗哈着热气,不停的嘬着。
王英昨天白天就进入了汪溪,她是被人抬着回来的,洗澡、换衣服、吃了顿好的之后,她的身份很快的被统计调查局确认,对于自己人,政训处的军官还是比较关心的,给他安排了单间,王英总算是好好睡了一觉。
几百个武装人员进入汪溪,很快就吸引了驻军的注意,不过没有发生交战,只是在对付包子,52师政训处带着督战队出发了,王英怀疑是冯锷带着的那帮残兵,也跟着一起出发了。
“啪嗒、啪嗒……”
整齐的脚步声响起,慢慢的靠近小街。
“嗯?”
冯锷皱起眉头。
“弟兄们,别吃了,找麻烦的来了,抄家伙!”
军官怒吼着,把包子塞进嘴里,抓起旁边的步枪,咔嚓声中子弹上趟。
“老板,继续蒸包子,弟兄们还没吃饱,等下再吃!”
哪怕是枪已经顶上了火,军官扔不忘记叮嘱老板。
“是、是、是……”
这个时候老板已经傻了,这是干啥?这里要成战场了,自己刚挣到的钱还没捂热呢?
“你们干什么?叫你们领头的出来!”
政训处的军官大声的吆喝着,示意手下的弟兄放下枪,这里是52师的地盘,在这个小镇的周围有上千号人马,他就不信这帮溃兵敢开枪。
“都放下枪,叫冯锷出来。”
王英扒拉开前面的士兵,走到了枪口下,大声的呼喊着,眼中已经渐渐朦胧,她终于又见到了这个一路护着她的残兵。
昨天晚上,她已经知道了抛弃她的那些特工们的下落,抛弃了王英,他们也没能顺利过江,小木船在长江中翻了,只有一个弟兄抱着一片木板成功的抵达了对岸,夜晚的长江浪高水冷,又是冬季,那些人纵然会水,在没有船的情况下,基本上是十死无生了。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非常感谢那帮抛弃了她的同僚,要不然她自己也应该在长江里面喂了鱼,至于冯锷,她除了感谢就是感谢,没有他,恐怕她自己走不出南京,至于在南京隐藏下来?那就更不用想了,现在占领南京的鬼子正在屠城,大量的伤兵、百姓被集体屠杀,强女干更是随时在发生,她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留在南京是个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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