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宝石的颜色太浓郁,红得极为艳丽,竟是掌眼从未见过的好品相。
其实郭宋的见识比大唐人高多了,他知道这是什么红宝石,这就是后世著名的鸽血红。
而蓝宝石也是深蓝无比,他最初猜测是矢车菊蓝宝石,矢车菊蓝宝石产自吐火罗,也就是今天的克什米尔,但唐朝还没有发现这个矿,即使发现,也不应该从海路出现。
郭宋便推断这种蓝宝石是后世著名的皇家蓝蓝宝石,和红宝石一样,都产自骠国,就是今天的缅甸。
片刻,珠宝店的大掌柜匆匆赶来,掌眼将手中红宝石递给他,“大掌柜看看这个!”
大掌柜仔细地端详了片刻红宝石,眼中也露出震惊之色,他又拾起一颗蓝宝石细看,足足看了一炷香时间,他慢慢放下两颗宝石,眼睛里对郭宋充满了敬畏。
“这是公子的宝石?”
郭宋摇摇头,“是我身边这位姑娘的宝石,你们有什想法,可以和她商量。”
薛涛刚要开口否认,郭宋却在桌下轻轻踢了她一脚,薛涛白了郭宋一眼,不再说话了。
伙计的脸色开始变了,他已经意识到对方是在针对自己,他恨不得给自己几记耳光,自己简直蠢透了,这个小娘是否买得起簪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旁边的男子,他的腰包才是决定这场交易是否成功的关键,自己竟然看走眼了。
伙计心中懊悔万分,掌柜却向薛涛恭恭敬敬行一礼,“姑娘能不能把这十几颗宝石转让给小店?价格绝对从优。”
薛涛脸又红了,她瞪了郭宋一眼,示意他赶紧这件事接过去。
郭宋笑道:“这宝石很好吗?”
“当然很好!”
掌柜连忙道:“我从十五岁起在珠宝店当学徒,接触各种宝石迄今四十年了,我敢说这是天下最好的红宝石,比布哈拉的红宝石不知好多少倍,蓝宝石也是世间罕有。”
“我看未必吧!从贵店出门沿着街道向前走百步右拐,有个小摊子,那里摆满了各种宝石,更适合贵店。”
郭宋笑眯眯地问伙计道:“我没说错吧?”
伙计扑通跪下,狠狠打了自己两记耳光,给薛涛磕头道歉:“小人有眼无珠,言语得罪了姑娘,恳请姑娘大人大量,不要和小人一般计较!”
薛涛摇了摇头,对郭宋道:“这又何苦呢?”
郭宋淡淡道:“我觉得很有必要,我郭宋的朋友,岂能任由别人侮辱?不管是谁。”
掌柜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郭宋收起宝石,起身道:“大掌柜自己问伙计吧!薛姑娘,我们走。”
薛涛早就想走了,她顿时如释重负,连忙起身跟在郭宋身旁向外面走去,走出珠宝店,薛涛长长松口气,“以后再不来这种地方了。”
“薛姑娘,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
薛涛面露难色,低下头小声道:“我答应母亲中午回去的,很抱歉!”
郭宋挠挠头,“没空就算了,下次吧!以后有机会我再请姑娘吃饭。”
薛涛咬一下嘴唇,登上了马车,她坐在窗前小声道:“多谢公子今天维护我的尊严,我心中十分感激!”
郭宋笑了起来,他把一包宝石托在薛涛面前,“挑一颗,我送给姑娘!”
薛涛连忙摆手,“不!不!这宝石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在我看来就是好看的石头而已,这种宝石我有很多,送给姑娘一颗,留个纪念吧!”
“我不能要,多谢公子心意!”
郭宋却坚持不肯收回去,薛涛望着郭宋真诚的目光,她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伸出玉手从布包里取了一颗蓝宝石,“谢谢公子!”
马车缓缓启动,向南市大门驶去,薛涛不时回头,见郭宋笔直地站在路口,微笑着目送自己远去,她忍不住挥了挥手,低声道:“有缘再见!”
...........
两天后,郭宋在打坐中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只听小鱼娘在外面喊道:“公子,稍微收拾一下吧!出发时间要到了。”
郭宋起身开了门,见院子里梁武正在井边洗漱,一脸坏笑望着自己,郭宋没好气道:“出发时间到了吗?”
小鱼娘端着一只朱漆木盘进来,盘子里是三张胡饼和一杯热腾腾的茶,她笑嘻嘻道:“我没说时间已经到了,我是说时间快要到了。”
她一转身,发现郭宋头发已经梳理整齐,盘好了,不由一愣,“公子起来过了?”
“我五更就起来了,梳好头发后打坐,梳头就不劳驾你了。”
小鱼娘无奈,只得悻悻道:“好吧!公子先吃早饭,我去打水。”
她端着铜盆出去了。
郭宋坐在桌边一边吃着胡饼,一边考虑着自己的前途选择,这次回去,元载倒台是必然了,自己将重新平反,天子李豫一定会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那自己会选哪里?
正想着,小鱼娘端水进来了,郭宋忽然问道:“小鱼娘,你觉得我在那里做官比较好,是留在朝廷,还是去地方上做官?”
小鱼娘眼皮都不眨一下,毫不犹豫回答道:“宁为鸡首,不做牛后!”
郭宋一怔,“这是你想的?”
“不是我,所有人都这样想,大家都说,在京城受够了窝囊气。”
郭宋大笑,“好!我知道了。”
........
众人休整了两天,个个精神抖擞,加快速度向长安奔去,从洛阳到长安就不太远了,两天后进入潼关,到第五天中午时,长安城已经在望了。
郭宋倒不急着进城,他让薛长寿去长安打探消息,自己带着其他士兵在长安城外找一间客栈住下。
入夜,李季跟随薛长寿找到了郭宋。
房间里,李季向郭宋汇报道:“这些天朝廷里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元载好像病倒了,监国殿下四处游说,听说朝廷已达成共识,明年开始恢复科举,还有天子,天子没有正式临朝,但已经在宫中接见大臣,据说这个月底鲁王就要结束监国。”
“召王有消息吗?”郭宋又问道。
“好像召王去巴蜀了。”
郭宋一怔,“去巴蜀做什么?”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好吧!说说我们,我们有什么变化。”
“我们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监国殿下已经几次要求我们进驻修文坊的一座军营,但我说无法做主,我们一直没有搬,兵部已经撤销了之前针对我们的一切命令,卑职升为中郎将,梁武升为校尉,所有士兵都得到了优厚的封赏,除了长史外,这是由天子任命。”
郭宋点点头,这些消息他已经听梁武说过了,李季也知道,所以才简单说两句。
“那最新的消息呢?”
“最新的消息,就是眉寿酒铺又重新搬回了西市,听说市署为了赔罪,又给他们一间酒铺,免租金五年,再有就是张雷妻子昨天生了个儿子。”
郭宋听说张雷生了个儿子,也忍不住替他高兴,“这是好事情啊!我师兄终于如愿以偿了,道观这边呢,不是要他们拆掉金身阁吗?”
李季笑道:“说起来很有意思,万年县令确实是带着一帮衙役气势汹汹来拆阁,我带着弟兄们和他们对峙,后来监国殿下闻讯赶到,当场摘掉了知县的乌纱帽,还下令重打县令五十棍,其他衙役每人打三十棍,那个痛不欲生啊!现在想起来还过瘾,听说京兆少尹也因此被免职。”
郭宋心情舒畅,看来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了。
次日一早,李季带着士兵们返回军营,郭宋则来到了皇宫,这一次他不再隐藏,直接用天子金牌进了皇宫,在午门外求见天子。
郭宋负手在午门外来回踱步,不多时,一名宦官匆匆奔来,躬身施礼道:“郭长史,天子召见,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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