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师,”中午吃饭时间,熊春梅不得不提醒她一下,“你知道其他老师为什么不敢接方女士母女这烫手芋头吗?”
方女士便是小女生的母亲。
“知道,”罗青羽一边吃饭,一边说,“怕矫正不了被家长闹场,影响个人前程影响公司声誉。”
“那你还接?!”
熊春梅咬牙切齿,拿着刀叉用力切切切,仿佛切的不是牛扒,是仇人。
唉,罗青羽喝口水润润喉,“你也看到那小女生的脚了,能治尽量帮她治一治,尽尽人事。同为女人有爱美之心,脚肿成那样跟破相有什么区别?对吧?”
对根毛线!熊春梅表面不愠不火,内心的煎熬犹如火中之炭。罗青羽是她们的招牌,不出事尚可,一出事,她们这魔都分机构随时名誉尽毁甚至倒闭。
有坏有好,如果小姑娘的脚恢复正常,对公司的声誉大有裨益,个中得失,实难取舍。
“没关系,这是我私人活,她们将来若闹场我一人承担,与公司无关。如果她们明天来,你们就按普通老师的行情收费,一周而已,就算治不好怨气也不大。”
付出越多,见不到效果才会恼火。
“你有几成把握?”熊春梅神情平静地问。
“七成。”
才14岁,可塑性高;若到了18岁,便连五成机会都没有。所以她才敢接的,治疗要趁早,越拖难度就越高。
熊春梅沉吟一番,最终道:
“这样,让她跟你下午的班,学三个月。这等于治病,必须呆在咱们的眼皮底下。学费照你的行情收,如果三个月后没有效果,全款退还,你也没酬劳。”
罗青羽听罢想了想,点点头,“行,听你的。”
“我不是图她们那点钱。”熊春梅不希望她认为自己见钱眼花,解释说,“你是公司的招牌,收费太低对其他同学公平吗?我以后怎么跟那些家长解释?
别滥发同情心,都是生意,要一视同仁。如果方女士舍得出钱,你尽管冒险一试,不然就算了,我不想拿公司的声誉当赌注。”
“我明白。”罗青羽笑了笑。
现在这社会,善心和本事太廉价容易被人当成软弱,后续麻烦不断。公事公办,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双方都要接受,才能杜绝隐患。
但是,从刚才这番话可以听得出来,熊春梅既想接,又不大乐意接这笔生意。但危机与财富并存,胆大吃四方,固步自封只能啃老本。
若三个月后有效果,不仅正常赚钱,还免费帮公司做宣传,日后费用再高也不愁没客户;若无效果,那么损失的人只有罗青羽,白干三个月,一分钱没捞着。
公司退钱,还能落个言而有信的美名,尽量把损失减到最低。
私心人人都有,只要不超过底线,罗青羽没什么好说的。
中午,两人回到公司随口问一下前台,得知那对母女咨询过罗青羽的履历,犹豫片刻便走了。
也难怪,罗青羽年龄太小,面相太嫩,很难使人信服。无所谓了,她不强求,继续回自己的舞蹈室教另一群小朋友。
到了晚上,她被熊春梅丢在X8中学的门口,赵老师在那里接她。看着一群面相稚嫩的高中生,像回到大学时期出来做兼职的情形,她很开心。
当晚,她教同学们跳几个动作,由赵老师拍下来发给校方领导们看。当场拍板同意,明天晚上开始排练,并且需要罗青羽先带一周。
计划一向不如实际的变化快,虽然之前说好周末早上去一趟就好,如今改为一周之内每天晚上都要跑一趟。
无妨,前世忙惯了,太闲了反而不习惯,罗青羽接受安排。更何况,这个舞是她编的,赵老师自己都没搞明白,怎么教?时间紧迫,有变化是难免的。
现在周末空出来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发。
第二天清晨,罗青羽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前台一位美眉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眉开眼笑地进来。花瓣上的水珠娇艳欲滴,招数虽然老土,但花儿是真的美。
“罗老师,你的花。”
罗青羽放下自己的包,愕然问:“谁的?写名字吗?”
“没写,”前台美眉拿起小卡片看一眼,“只写了‘祝你永远美丽!’”
“谢谢,你们要么扔了,要么把它分了。下次再有这种送给我的匿名花束,请拒收,不要告诉我。”
“啊?哦。”前台美眉雀跃欣喜地进来,一脸茫然地出去。
“怎么不收?”熊春梅接到消息赶过来,以为有热闹可以看,“不想知道是谁送的吗?”
“不想。”
“为什么?万一是温远修送的呢?”
“他会直接捧给我。”实诚的男孩不搞那些虚头巴脑、欲擒故纵的招数,“有事?”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老成?”没看到女生特有的娇羞惊疑不安与欣喜,熊春梅有些失望。
“趁年轻,早脱贫。一大早的辣手摧花,忒扫兴,直接送支票我还高看他一眼。”
唉,现代小年轻的性情越发别扭,熊春梅翻个白眼,“好,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方女士的支票送来了,今天下午方沁同学会出现在你们班,知会你一声。”
不仅交了学费,还跟熊氏教育机构签订一份免责协议。治得好皆大欢喜,治不好退钱走人,不追究本机构以及教员任何责任。
至于方沁为什么不回校上学,原因很简单,方妈妈帮她办理休学一年出来治病。由于小腿变形得越发厉害,她在校里经常被同学嘲笑戏弄,死活不肯上学。
难得有法子,怎么也得试一试。昨天犹豫是学费太贵,那位罗老师虽有名气,但年纪太轻,信不过。今天得知如果无效可以退款,马上就过来交钱了。
“好,我知道了。”
她猜到对方会来,那位方沁的心理素质略差,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小腿变形的事实。爱女心切的父母,不会放过一丝希望,就像自己父母那样。
就这样,罗青羽下午的班级里多了一名14岁的少女,混在一班6、7岁的萝莉群体里显得格外突兀。
但为了治脚,方沁努力忽视自己造成的奇异感,专心从基础动作学起。因为老师说了,不习惯可以回去,钱可以退。
太无情了!呜呜。
晚上回去哭唧唧,恳求老妈让老师履行诺言只上一周课,可到了第二天照样乖乖上课。
莫得办法,肉在砧板上,只能任人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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