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等等我!”
刘亨大声呐喊着。
寇季怕刘亨这厮从马车车窗里栽出来,就让向府的马夫,勒马停车,静等着刘亨赶了上来。
刘亨赶上前,立马抛下了自己的马车,攀上了寇季的马车。
一上马车,就询问道:“四哥,你今日怎么想起去游园了?平日里你可没这闲情雅致啊?”
不等寇季回话,刘亨就继续嚷嚷道:“难道是约了心仪的姑娘去游园,不然怎么会如此反常呢?”
寇季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瞥了刘亨一眼。
刘亨一点点瞪大眼,惊愕道:“不会吧?真约了心仪的姑娘去游园?”
刘亨瞪着寇季,质问道:“那你叫我做什么?”
寇季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愿意啊。”
刘亨思量道:“有别人搅局?”
“谁这么大胆子,敢坏四哥你的好事,我去找他理论理论。”
“你还能打他不成?”
“呵!这汴京城里,我刘亨惹不起的人,还没几个。”
寇季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指了指在他马车身后不远处的马车,撇撇嘴道:“人就在里面,你上去找他理论理论。”
“我这就去。”
刘亨不屑的说了一句。
让马夫停下了马车,跳下了马车,拦住了寇季所指的那辆马车攀了上去。
没过多久以后,刘亨捂着眼睛回来了,然后坐在马车上一句话也不说。
寇季调笑的问道:“你能惹得起吗?”
刘亨翻了个白眼,哼哼了两声,没有说话。
寇季低声笑道:“不光你惹不起,连我都惹不起。”
刘亨不满的嘟囔道:“我都没看清楚是谁。刚攀上马车,就挨了一拳头,然后看到了陈琳那个老太监,以及一个包裹的很严实的人。”
寇季一愣,笑着道:“那还好,人家明显不想为难你。”
刘亨咬牙道:“陈琳明明是官家的贴身太监,怎么会供别人差遣呢。”
寇季幽幽的道:“对啊,官家的贴身太监,怎么会让别人差遣。”
刘亨惊愕的道:“官……官家?”
“嗯~”
寇季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刘亨有些坐不住了,他惊恐道:“官家不在宫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还跟着咱们兄弟在一起?他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兄弟就算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寇季无奈的道:“昨夜就到了我府上,今早还不愿意回宫。吵着闹着非要跟着我,我有什么办法?”
“太师、太妃就不管?”
“人是我祖父带回府的,我祖父明显不想管。太妃管不管,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人如何在宫外,太妃就是想管也管不到。”
“太师怎么会如此放心的把他扔给你呢?”
寇季听到这话,沉吟了一会儿,思量道:“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跟今日的朝会有关?”
刘亨疑问道:“什么意思?”
寇季道:“应该是有人要借官家谋划一些什么,我祖父提前发现了端倪,所以才把官家带出宫,让官家在宫外待着。”
刘亨狐疑道:“官家如今尚未亲政,就算有人要借官家谋划些什么,也没有多少意义啊?”
寇季摇头道:“那也未必……”
“怎么讲?”
“官家虽然年幼,但是已经是人君了。别人要是哄骗他点头,还是很容易的。虽说他现在尚未亲政,可他一旦开口,很多人就会借题发挥,趁机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
“怎么复杂?”
“这就是朝堂。”
“……”
寇季和刘亨说着话,到了城外的兰花苑。
二人下了马车,就瞧见了向嫣已经在兰花苑门口等候。
向嫣对寇季点了点头,率先进了兰花苑。
作为今日游园会的东主,向嫣得提前进去准备一二,避免招呼的不够周到,怠慢了客人。
赵祯等到向嫣走了以后,才鬼鬼祟祟的跳下了马车。
他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走起路来四处张望,还不时的躲躲闪闪的,像是一个贼偷似的。
陈琳瞧着赵祯的行为,一脸无奈。
刘亨、寇季二人瞧着赵祯的行为,也是一脸无奈。
从赵祯马车前,到兰花苑门前,只有三丈的距离,赵祯愣是走了一刻钟时间。
寇季有些看不下去了,嚷嚷道:“你就别躲躲藏藏了,这里又没有几个人知道你是谁?”
赵祯窜到了寇季身边,掀开了脸上蒙着的纱布,假装深沉的道:“万一呢?”
“没有万一……”
寇季掀开了赵祯脸上的纱布,赵祯吓了一跳,慌忙以手捂脸。
寇季指着赵祯,询问守在兰花苑前的向府的仆人,“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向府的仆人仔细打量了一下赵祯,犹犹豫豫的道:“回寇公子的话,这位公子应该是那位官员府邸上的贵人吧?”
赵祯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然而,寇季一开口,却又吓了他一跳。
只见寇季拍了一下赵祯的点头,朗声道:“这位就是赵府的赵公子。”
向府仆人愣了愣,齐齐躬身施礼道:“见过赵公子。”
赵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瞪了寇季一眼,“你想吓死我?”
寇季淡淡的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不介绍你的话,没几个人知道你是谁。”
“哼~”
赵祯冷哼了一声,背负双手,进了兰花苑。
赵祯进了兰花苑之后,寇季回身对陈琳道:“你的人,就别让进园子了吧?”
陈琳不咸不淡的道:“咱家的人自然不会进去打扰了你们的雅兴,但是咱家得进去。”
守在兰花苑门口的向府仆人,听到这话,差点没跪倒在地上。
他们虽说没有见过赵祯,但是他们见过类似的规矩。
先帝活着的时候,造访向府的兰花苑,也是这般做派。
那么刚才进入到园子里的那位赵公子,必然是……
嘶……
向府仆人不敢想下去。
人家没有亮明身份,他们便想都不敢想。
没人理会向府仆人的心思。
寇季提醒了陈琳以后,随同刘亨一起进了兰花苑。
陈琳指使着那些身着便衣,藏在暗处的御前卫,在兰花苑外布防以后,才迈着步子进了兰花苑。
……
兰花苑里。
兰花开的灿烂。
寇季三人却无心欣赏。
赵祯背负着双手闷头往前走,寇季和刘亨也只能跟着闷头往前走。
在向府丫鬟们引领下,三人到了一间凉亭里歇下。
等三人坐定以后,向府的丫鬟们又备好了酒菜,给他们端了上来。
寇季、赵祯二人无心理会那些酒菜,两个人伸长了脖子在等佳人出现。
刘亨有心喝酒吃菜,可他见赵祯、寇季二人动都没动,他也不好意思先动筷子,只能陪着他们二人干坐着。
三人在凉亭里坐了没多久。
曹佾等人就到了。
向嫣邀请的那些女子们,被向府丫鬟引领着到了另一处凉亭歇下。
曹佾则被向府丫鬟引领到了寇季三人所在的凉亭。
曹佾老远打量了一眼凉亭,瞧见了寇季、刘亨的时候,脸上闪过一道喜色,瞧见了赵祯以后,吓的脸色发白,拔腿就往外跑。
“回来!”
一声不轻不重的呼声在曹佾背后响起。
曹佾生生的停下脚,生硬的转过身,艰难的迈着步子走到了凉亭里。
“朕有那么可怕吗?”
赵祯狐疑的问道。
曹佾躬身道:“臣曹佾,见过官家……”
赵祯哼哼道:“回朕的话……”
曹佾生硬的道:“官家不可怕。”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补充了一句。
您在宫里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可怕,您偷偷跑出宫,那才可怕。
赵祯道:“不怕朕,那你见了朕跑什么?”
曹佾赶忙道:“臣适才想起,祖母吩咐臣抄写的一卷经文,还没有抄完。”
“哈哈哈……”
寇季被曹佾这个借口给逗笑了,放声大笑。
曹佾恶狠狠的瞪了寇季一眼。
他很想抓住寇季咆哮一句。
早知道你挖了这个大一个坑在等我,我就不来了。
寇季对赵祯笑道:“你就别吓唬他了……我们三人中,就属他胆子最小。”
赵祯缓缓点头,对曹佾摆摆手道:“过来坐吧。今日在此,我们不分君臣,还是像以前在文德楼读书的时候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曹佾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挪着步子走到了刘亨身边,身躯僵硬的坐下。
等他坐定以后,刘亨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来了,我也有个伴了。”
曹佾咬牙道:“我情愿不来……”
刘亨干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曹佾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官家突然跑出宫来做什么?”
刘亨沉吟道:“四哥说官家跑出宫来,是为了避祸。”
曹佾皱眉道:“官家需要避什么祸?”
刘亨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曹佾思量了一下,沉吟道:“今日我爹去早朝的时候说,有文臣搬出了太祖制,想在朝堂上为难我们武勋,会不会跟此事有关?”
刘亨摇了摇头,“我问过四哥,四哥没有说。”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赵祯盯着凉亭外的鱼池看了许久,没看到想看到的人,回过身就看到了刘亨和曹佾在窃窃私语,忍不住开口发问。
刘亨、曹佾闻言,齐齐摇头道:“没什么……”
赵祯板起小脸,哼哼道:“你二人可知道欺君是何罪?”
刘亨、曹佾一脸为难。
寇季拽了拽赵祯的袖子,低声道:“别在他们两个面前找当皇帝的感觉了,快看对面,你要看的人过来了。”
赵祯闻言,顿时来了精神,顺着凉亭外的鱼池往了过去。
就看到了向嫣带着几个女子,手里握着团扇,缓缓的出现在了鱼池对面的廊桥上。
赵祯盯着对面的女子们,眼睛一眨不眨的道:“前面那个穿粉色罗裙……”
“啪!”
赵祯话还没说完,屁股就被人抽了一下。
他惊愕的回过身,就看到了寇季一张脸黑黑的瞪着他。
赵祯板着脸低声喝斥道:“你这是在犯杀头大罪。朕就是觉得那穿粉色罗裙的女子,有做国公夫人的潜质,想跟你们论一论,将来若是赐她为诰命夫人的话,用那些赞词妥当。”
寇季哼哼了两声,没有说话。
赵祯干笑了两声,回过头,继续盯着鱼池对面的女子们打量。
向嫣今日一身粉色罗裙,确实靓丽。
赵祯瞧着也觉得亮眼,他到没有什么爱慕之心,只是想品评一二,然后顺便问一问寇季三人,这颗白菜最后会被那只猪给拱了。
等他屁股上挨了一下,回过身撞见了寇季的黑脸以后,他就知道了,这颗白菜最后会被寇季这只猪给拱了。
眼见寇季有所误会,他不得不抛出国公夫人一类的话,平息寇季的怒火。
赵祯对向嫣没有窥视之心,寇季却不知道。
单凭寇季在诸多女子中,率先看到向嫣,率先提起向嫣,就足以让他警觉。
寇季目光深沉的盯着赵祯,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跟赵祯做兄弟。
陈琳不知道何时凑到了寇季身边,伸手探入了寇季腰间,低声道:“下此再敢对官家没规矩,咱家就剁了你的爪子。”
话音落地,陈琳狠狠的掐了寇季一把。
寇季疼的直瞪眼,却不敢大声叫喊。
陈琳在寇季腰间足足拧了一圈,才收回手,趴在寇季耳边道:“官家不喜欢比他大的女子……”
丢下了这句话,陈琳悄无声息的又离开了凉亭。
徒留下了寇季一个人捂着腰,在倒吸冷气。
陈琳大概是看出了寇季在赵祯提到向嫣的时候有所警觉,不想他们君臣因此产生隔阂,所以才不惜抛出赵祯的秘密,提醒寇季。
寇季初听陈琳这句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细细一想,大致上想通了陈琳这句话里的含义。
赵祯有三个娘,不缺少母爱,也不喜欢被人管束。
他不喜欢找一个比自己大的女人,整日里耳提面命的在他身旁管着他;也不喜欢找一个比自己大的女人,从其身上寻找缺失的母爱。
想通了这一点,寇季对赵祯就放下了警惕。
并且觉得赵祯比以前看着还顺眼。
“官家,你说的国公夫人的事情,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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