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除疆域周围的灾难源头与腐化世界结构,这本是文明自己那永不结束的任务中的一个。
然而现在,许多有能力对那些诡异的腐化世界结构发动攻击的文明,却在那些混乱结构的周围捕捉到了某种“刺眼”的秩序场。
它们的出现……
腐化结构在一瞬间被蒸发,这或许是好事。但是被同步蒸发的,还有位于那些结构的内外边缘,甚至是其内部的战斗舰队,也同样在模式未知的攻击之中被彻底蒸发——甚至,许多的“蒸发”现象即使发生在自己的眼前,但是光芒逐渐熄灭,虚空重新变得黑暗且平静之后,自己也会忘记自己的行动与刚刚发生的一切。
舰队会折返,或者愣在原地。如果足够强大,能够探知到某些虚无的超越概念,或许看到这一切的人,还会面对未知的现象心怀恐惧,而倘若水平不够……
逝去的人与物,将直接不存在,从过往、现在、未来永远消失,永远不再被任何记忆体记录。
“值得高度警惕,不知道它们是否同“过往”是同样结构的存在,我们必须……”
“必须给予足够的重视,那个囚犯给我们留下的消息足够我们警惕,去探索交涉之前,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是,是——你们这些理想的家伙们只会重复最理想状况下最完善的做法,这没错,是没错,好,很好!但是你们能不能看看现实,看看我们得出的种种演算结果!”
“无论我们怎么做,我们尝试主动探寻情况,危机组建结构给出的值都高到异常离谱!”面对致意准备拍出探测器的新生首领们,古老的资深首席恨不得将所有的晶屏全部拍碎在他们脸上……
但是那又如何呢?那又有什么效果呢?
方舟舰队落地之后,文明正在被重建,越来越多的古老技术被从尘封的历史中复苏。文明的疆土日渐扩展,成千上万的世界与无数注视着世界的频率,也不过只是文明日渐丰满的羽毛中的一根或者几根。
能够铺满数百万,上千万片星空的庞大舰队再次出现在文明的天顶,那些战舰之中仍然有一些“涂装层”或者装甲层仍然呈现出原本材料素色本质的战舰。但是在它们的周围,却层层叠叠的排列着无镌刻着玄奥符号与眼纹的深蓝色战舰和“雕刻”着凌厉剑痕的黑褐色战舰——这些色彩的存在可不是为了视觉效果,也不单为了表示其科研阶段或者地位……
世界之间的联系与世界本身的可控程度在不断提高。
对,成就巨大,成果显著,文明的确崛起了——
“但是这真的就是崛起吗?想想那些看一眼就能要命的非实体,想想这道路上的过往,想想那些顾问的警告!”
“这些东西,不过就是曾经的图纸的升级——这还是最好的说法!!”
“这些又有什么不同?如何抵挡那些现实扭曲剑的锋芒?如果那个囚犯说的太阳同巨柱一样,我们除了立刻离开这里,没有其他选择——”
“放弃成果?放弃这里?那我们想问问您——您的建议按照推算来衡量,应该远比现在出现的要早才对,但是很明显,您的建议迟到了几亿年!现在,您觉得我们要在朝夕之间因为这样的异常立刻放弃我们在这时间里用无数鲜血换来的、现在的文明成果而再度开始逃亡?我们现在可造不出世界级别的方舟,我们也必须做出异常惨痛的抉择,而如果在更久之前,你们的建议与你们的行动能不那么失衡,我们现在或许的确会按照您的想法去做!但是,这些问题现在却被您以这样的方式提出——您比我们高明许多吗??”
“——!!”
……
猛烈的争吵,在高位执政者之间爆发,在可能是数个央恒星活动周期里,整个伊里卡文明融合体内部几乎所有的隐藏性冗余资源全部被这些节点调用,它们收集证据,测算模型,不断为自己的观点提供新的证据……
文明的新老决策者与顾问团们,为了这一次“吵架”几乎调动了整个文明网络之中几乎所有的底层冗余资源。
多组模型之间的碰撞交互,比起单纯的目的、命令与要求之间的倾轧和妥协更加难以周到考虑。每一组模型,每一条权衡方程,都是由大量数据最终推算得出的结果。充沛的资料总是会在证明一些事情的时候,让更多的结果变得更加纠结,更加难以处理。
是去是留,方舟谁来掌舵,该带上谁,是否对外探索,如何实现,如何保证安全……这一切,都是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这是体系之间与思考之间的碰撞,它们也意味着新老统治集团思想之间的碰撞。毫无疑问,这个文明联合体曾经还处于流亡舰队,甚至是还未开始流亡之前也曾有过遍布虚空各处的辉煌,也曾经被来自于虚空各处的不明存在与强大未知文明追杀几千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虚空不安全,应当在技术真正取得新的进步,崭新的生命系统能更好的继承这个庞大集体的意志之后立刻启程,继续向遥远的虚空深处逃跑,疯狂加速,无限远离任何已知的秩序边界,永远不再回头……这样,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
如果时间再向前推几亿年,这可能并没有问题,这里的确是终点,但是这里也不应该是最终的终点。哪怕文明真的要定居在这里,也应该会有一部分智慧乘上新的方舟,继续向遥远的虚空迈进,避开所有秩序世界,一直航行直到虚空尽头才还,但是——
文明联合体组建初期和中期爆发的数次超大规模战争阻断了这个计划——在开始重新扩展之前,那曾经有限的疆土内部,几大具有主导权的前代文明在那时不计代价的抽干了数千亿条已经被超凡力量改造过的银河将它们彻底打散并用于战争……
那时的目的、主旨和要求等等一切,现在不知为何好像已经丢失遗漏大半,而现在残留的记忆中,对那一部分的记忆也不再清晰……但是至少可以知道,在那些战斗之后,庞大的军事体系被保留下来,而所有曾经强势的古代文明集体则仿佛一夜之间退场。
全新的生命体和全新的文明主导层取代了古老的体系,但是即便如此,战火也仍然延续了相当长的时间——万事万物皆为信息,这实际上也意味着,灵魂,能力生命等等一切本质上同任何被喜爱被唾弃的存在都是一样的。一个最普通的生命并不比任何渣滓高明多少,也不比最强大的战舰和权限最高的统治者低劣卑微多少……
任何矛盾,都会引发战争,任何武器和手段,都会被毫不犹豫的投入战场之中——这比曾经还要暴烈,还要没有底线……
战火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注意力,而如此吸引注意力的庞大行动也同样拖慢了“方舟”的研发……
一切最终确定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很多理论,很多原本默认的猜想,现在却好像在被逐条否认:古老不代表正确,古老不代表高明。实际上,古老可能什么属性都代表不了,古老能代表的,仅仅是“古老”本身能包含的属性而已。
不能让文明永远处于老家伙们编织的恐怖阴影之中。
但是那些现在看来已经被认为是玄而又玄、没有建模、没有确切描述和衡量体系的现象和规模……
不久之前,在文明核心的边缘自尽的囚犯表现出了强大的“现实扭曲”现象,这引起了文明统治者们的注意力,但这只是个例。
百亿年来,现实扭曲剑和能够让时河倒流的超大规模现象再未出现——但那不是幻想!但那不是没有根据的胡说八道!
……
吵闹繁杂的网络中,一个节点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奥维莱尔,或者奥薇莱尔——他,或者她退出了争吵。
作为曾经的、继承古老领袖灵魂与一部分意志的,文明在那时几乎屈指可数的新生个体,“他”也付出了代价——从基础结构,甚至是文明道路上,他被抹去了能繁育带有同样血统的文明后代的基础。而且,在漫长的流亡之中,古老往往代表着大量被积攒下来的漏洞……他同样如此。或许,这可以被看做一次明确的、个体需要牺牲自己的大部分利益与原本可能的未来,进而向整体需求倾斜的例子。
现在这些漏洞……如果说漏洞曾经被暴露在大量难以明细的超凡力量面前……这会不会也能成为一种……契机?
上一次,与自己关系最好的虫巢老爹利用触须强行唤醒了自己。触须并没能刺穿防护服,虫巢也没有通过网络等超越常规隔离的方式给自己施加太多的刺激。但是在那之后,不知道为何,一旦心头有危机感袭来,自己的手腕就会隐隐作痛……
这里不安全。
预感……文明的技术层面虽然已经抵达虚空中普遍存在的大一统本源,但是文明的技术还不足以弄清楚秩序世界之中的一切可能。
预感并不是什么不需要被在意的幻觉或者是毫无根据的幻想,特别是现在,这些预感的出现并非毫无根据。
空穴来风,事出有因……
但是现在,这还不能被作为是证据,来批准或者驳回某些事情。
但是这危机感却并不假。
很难想象,这些原本在虚空中可能完全一样的信息元,究竟是经历了怎样不同的发展路途,才会形成这样千差万别的秩序环境。但似乎……它们可以殊途同归——理论上。
无数混沌与概率,在无形的黑暗大渊上方跳跃,它们彼此碰撞彼此搅动着其他的涨落,交织成为无数的混沌。而这些混沌,也促成了文明自身的无限可能与不确定性……
“到底在想什么呢?”
……
技术水平之间的差距......很大。
虚空中,秩序场的频率每时每刻都会发生变化,而这不间断的变化,则更是大大增加了“捕捉”它们的难度,但是随着“接触”的不断出现以及损失的不断扩大,利用还无法完全证实、但却符合当前观测结果的理论性模型被认为可行。
那些不明秩序场会伴随着腐化世界结构的出现而出现。当一个世界被灾难侵袭并且被腐蚀,当那个世界的秩序环境跌破到某种临界点以下,当那个世界本该发生的世界末日没有发生,而是开始向某种腐化而扭曲的......或许可以称之为活物开始转化时,那些撑起不明秩序场的存在就一定会出现。
主要的军队开始撤离,而留下的,则是大量文明能够造出的、最好最隐蔽的探测器。
探测器本身的水平恐怕不足以掩盖两者之间的明显技术差距......
“但愿那不是......”
按照伊里卡新一代学者们的观测,组成那些身份不明的秩序场的基础“能量”,应该是一种与阿德洛拉能类似的“虚空第一力”,这也更进一步的证明了虚空中可能会具有无数种“虚空第一力”的推测,虚空第一力间可能具有不同的性质,而每一种力所能囊括的大类中又包含着无数的频率......
现在看来,那些秩序场的控制者或许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那一种“第一力”的任何频率——目前虽然没能直接接触那些秩序场本身,但是按照文明自己的试验以及观测记录可以确定,那些通过低级手段,或者说“本源手段”捕捉到的,秩序场存在的痕迹是因为它们固有的“存在性”表征而被检测,而任何功能性以及出于军事目的而进行的扫描......能看到的,则全部都是巨大的阴影?!
“难以想象。”
“应当尝试进行接触,部分解开文明外部交流用明码,并在解除后十年内,开始对虚空进行范围性内容广播......”
“意义或许难以辨析,我们从未捕捉到任何它们的智慧相关信号,也没有捕捉到它们固定的信号施加方式......”
“自译解系统功能可靠置信区间......”
“目前,没有观测到秩序场之外的新结构存在,而通过对秩序场存在性表征的模糊分析......秩序场内部包裹着舰队结构,其中,我们能大致理解部分舰船的宏观结构.......我们与他们之间或许并无太大差别,或者说.......至少,我们看起来可能会一样。”
“我们还有保证自己安全的力量。”文明网络之中,部分数据在观察者的请求之下,开始被调动起来。
活化的巨翼笼罩之下,战舰的理论集群浩如星海,庞大的自由矩阵之中,无数的映射足够将所有文明能在意到的细节完美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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