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嗡~~
比怨灵的惨嚎更加诡异,比磁星破碎更加刺耳,比引力透镜更加扭曲的凄厉尖啸从虚空中“传来”。它们在帝国的秩序疆土内部横冲直撞,在所有广域雷达波编织出的大网之间穿插,在实形资讯丛林与虚无的场间不断蔓延。
凄厉的全网警报中,帝国发现,自己第一次遭到了来自秩序场外,直接跨越虚空袭来的超高强度打击。
对于绝大部分秩序造物而言,虚空环境是冰冷且无比危险的,但是只要掌握了恰当的方法,虚空也并非不可跨越。
秩序场。
一切拥有可以被认为是“秩序场”的资讯结构,都能保护信息体跨越虚空天堑——包括世界本身,实体的战舰与生命,包括可以覆盖各个频率的广域虚空扫描雷达释放出的雷达波,包括可以超越秩序屏障的信息扰动力……
自然,也包括火力——比如末日—创世。
突兀的打击在帝国的网络中击出一道道巨大的扩散涟漪,叙事层的回弹使得许多记忆与知识的权重发生了错位,在这诡异的宁静中,现实与过往的碰撞,将许多人拉入了自我沉寂的思考之中。
……
没错。
实形资讯与虚形资讯都能跨越虚空,那么介于其中的混沌资讯自然也能跨越虚空。
或许,要为其匹配足够合适的秩序场会非常困难——末日—创世自身的性质使得它几乎拥有无上限的杀伤力与混沌属性。即使是最坚固的空间与秩序,对于末日—创世而言,摧毁它们也远比用热刀切开黄油更加容易。这样的种种性质,使得这样危险的资讯源头极难匹配出结构合适的秩序场,而在虚空中要想精确锁定一个秩序场,就帝国技术来看……非常困难,即使是一个微小的频率之差,就有可能使得秩序场在非线性结构上偏转相当的层次……?!
困难存在,那也只是相对而言……!
既然作为实形资讯的各类造物与接近虚形资讯的场与扫描波都能跨越虚空,那么末日—创世就没有理由不能跨越虚空——它们所蕴含的、总量无比庞大且无比混沌的资讯射流内部,极有可能包含了所有广域秩序世界中可能用到的信息映射模式。
只要进行合适的调制与赋值,它们便可以在虚空中自发形成秩序场,甚至很有可能能凭借自己的固有结构直接形成某种可以借助侵蚀进一步加速推动这超大规模资讯潮汐的屏障——甚至可能不需要多么顶尖的控制方式,只需要在调制时预先加入部分控制脚本,确保有足够占比的映射结构,在必要时足够自动生成秩序屏障即可。
……
“长久以来,帝国为何从来都是主动应战——等等,信标!那些一闪而逝的信标!”
“接战程度已经……来不及修改任何参数了!区间只有这么大!”
“我们被包围了!!”
……
宇宙内部的下位能量是不可能支持这样的控制方式的——能量必须依附于质量结构不说,就算存在如同电浆一般的、可以被随意塑造的纯能,它们在离开约束环境之后也极难长久维持自身的被塑造结构——能量自发的混乱度增加属性以及它“不可能具有中枢灵魂”的性质使得能量体团块本身是不可能可控的——至少在那个技术与认识区间里,这不可能做到。
但是末日—创世……它们并不是蕴含着超高密度能量的射流,它们是信息海潮,经由决战旗舰调制后定向引导爆发的超大规模实形层面的信息海潮!!
尽管看起来无比混沌,破坏力也是无差别的强,但是实际上——它们的可控程度与控制精度要远超任何使用凡俗能量驱动的能量炮/光子炮/低阶奥术定向法阵发射出的炮火,只要有一个可以被系统捕捉并锁定的精确坐标,那么……信息洪流就可以推进到任何地方。
目前来看,在这百万年的研究与回溯检查过程中,这些第一力往往被冠以“某某能”或者“某某力”之名——与世界内部的资源对应。但是在世界之内,即使对各类能源的利用效率无限制接近百分之百,“可控”性质也最终缺乏,因为无论怎样高效的利用能量,能量也必须依附于部分质量存在。而质量的存在,则导致了它们的可控程度是存在客观极限的,需要依附于质量结构的能量也是。
所有可以推动信息涨落的因素,所有可以导致信息涨落发生、增强、衰亡的存在以及信息涨落本身,都可被视为更高级的能量。或者说,它们本身代表着“变化发生”的概念,而在世界内驱动能量改变客观环境,这样的做法与理念都只它们所代表的终极真理的一个下位子集而已——更高的位阶并不总是一定要包含的更深更广。当眼光上升到一定高度,某些原本被认为是片面且形而上学的运作结构将且实成立且可控——在宇宙内技术层面进行塑能操作时,无论操控技术有多高明,塑造出的能量结构也一定会与所有支持它成立的物理条件与物理环境互动……
“对,对,没错,这里绕不过去……”
迷惘中,面对即将压垮城墙的黑云,即使是拼力挣扎的神智,也难以将自己的一只脚从深陷的回忆泥潭中抽离。
“——等等,信息可以!万事万物的变化皆为不同模式的信息涨落……只要愿意,它们可以被任意割裂控制,而不彼此影响!!”
“这是——!!形而上!!!”
……
极端广阔的泛用,无所不包的囊括能力与足以应对万事万物的抽象概括水平,这些被秩序生物认识并看重的因素使得秩序生物可以不断改造想法与做法,并最终使得“信息操控”的高度达到了极其可怕的层次。
换句话说,理论上所有的,依靠信息变动来实现现实变化的操控模式……它们都相当于给信息流直接输入一个灵魂,输入一套可以在不断变动的环境下维持足够长时间的虚操控系统与控制台!!
当赋值足够精确,信息洪流组成的亿万惊涛骇浪对于与其目标无关的沙粒而言,也不过是轻轻拂过的微风之于巨石。
“——?!迟滞……回忆??这一切……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帝国发生了什么?已经发生——遭了!!”
……
腐败溃烂的黑红色血液,开始将整个帝国拉向崩溃的深渊。
……
何谓文明?
首先可以肯定,这是一个贯穿永恒的问题。对于处于不同环境、演化至不同阶段的不同群体而言,这个“词语”背后的含义是千变万化的。不过……在所有的记录报告中,长久以来,“文明”一词自身的生效范围是有限的——例如……在逻辑与理智最模糊的感知能够衡量并圈定的范围以内。
……或许,“回弹”一词能够恰当的形容叙事层深处发生的变化。
当强度极大且程度猛烈的变化出现在叙事层结构中时,叙事层本身会因为这些外源资讯的大量介入与丢失而产生变化——实际畸变程度超过平稳状态极限的变化,就像真正的弹性体一样。
像是决战旗舰这样一个强大的个体,在叙事层中的登出与沉入现象……足够在多重叙事层中砸出一片涟漪。
正是因为这些特殊且值得深思的性质,许多一度被确认完全丢失的,来自已经沉入遥远过去的最底层记忆,星明文明最久远、最模糊的历史,才会在那一刻上浮,并被许多那时的古老先祖记住。
他们保住了这些资讯——从现在来看,它们的意义自然非同寻常,但是在那个连价值衡量标准本身都会被肆意扭曲甚至是粉碎的时代,这些恐怕没有实际应用意义的古老话语……谁能保证就因为这一点点占用,一些可能的行动就因为这一点点差距而再也无法被执行了呢?
那个时候,没人能说的清楚,即使是问起那些经历过这一切的,现在依然活跃在帝国第一线的古老列王们,他们也会表示,这些问题在当时的环境下是无法被解答的。
值得无数次庆幸的是,许多已经遗失的,我们最古老的祖先的文化与记忆在那时被唤醒。由于年代太过久远,部分原有样本已不可考,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复苏的古文化起到了相当程度的作用,甚至……那其中的许多条目,奠定了我们现在对“认知”这一过程时持有的基础态度。
亿万年来,帝国经历过无数战争,跨越了难以想象的时空深渊。我们走过了很长一段路,绕过了一个巨大的弯……我们发现,许多我们苦苦追求的真理,其实一直都在我们的身边,只是……我们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
返回原点,不代表毫无进展与毫无收获。走过了这条路,经历过这条路上的阳光与黑暗,体会过积极与痛苦,即使我们最终回到了原点,我们也早已与以往不同。
在认识到这一点之前,我们曾经向往秩序与未来,我们也曾堕落,我们的手上,也曾沾满过无数智慧的鲜血,我们“过往”的鲜血。
最终,我们才明白了一部分存在的真正意义:
【意义由人来赋予】
这一点,所有帝国的子民都应当铭记在心。——《星明帝国主轴历史—跃升纪年—Ⅶ部》
……
虚空烈阳秩序场内。
在不久之前,直接从虚空中跨越黑暗天堑袭来的超大规模打击在一瞬间几乎一击瘫痪了烈阳的整条防御阵线。战舰群被击毁,护盾被击穿,信标阵列化为血海烈焰中翻飞的灰烬,留下的残骸化为危险的流星群,向着烈阳那瞬息之间便已彻底失去活力的广阔表面无声的坠落下去,而更多的残骸则在被轰炸的一瞬间便彻底消失了——不只是被打碎成基本粒子,也只不是被瓦解还原成信息源与秩序涨落微点。
在黑红色的血海烧灼之下,它们与他们本身,连同它们与他们从被创造的那一刻起,他们对外界,对其他人造成的所有影响,以及所有造物与现实环境对它们与他们的记忆,也全部彻底蒸发殆尽。堪称恐怖的链式反应由于映射关联结构本身的强度不足以继续支撑毁灭继续扩散下去而最终停止,狰狞扭曲的骇然伤口则被百万年来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准备缓慢填充修复,但是这一切,在某种程度上都可以是“被遗忘的”。
当记忆被扭曲,被来源于外界的力量肆意删改之后,恐怕……没有人还能弄清楚,自己究竟遗忘了些什么——提醒也好,留下的痕迹也好,它们自身蕴含的意义,你还能记住吗?它们承载着你所有想要留下的记忆吗?
没人敢说清楚这一切——或许,在一个绝对超越一切的个体,一个能以第三方的超越视角看穿一切的个体介入之前,这些内容的终极答案……被限制在认知与哲学体系的范畴之内。
……
“请回答!维斯瑞凡陛下,舰队指挥官联席会!请回答!”
“滋滋——损失……烈阳……无可见理智性回应!”
“——可恶!!”卡洛斯特一拳锤在眼前的晶板上。天区团队回传的,越来越多的报告被汇总之后显示,这一次波次威力巨大的轰炸之后造成的战损甚至可能超越过去几千,甚至是数万年里的损失总和。而根据维多维尔陛下的必要标定指示来推测,真正的损失,必然要远大于第一阶段统计时候的统计损失……
某种积压在心底里的感觉再难抑制,然而最终的宣泄,却连一个足够疏解自己内心狂躁的词语都难以寻找。
“不只是虚空烈阳……帝国的其他部分呢?维多维尔陛下呢?!”在这一瞬间的阈值宣泄之后,勉强稳住理智的卡洛斯特立刻将最高链路直接转接到了所有的舰队块级指挥官以及其他同级单位所属的节点上,“立刻进行全境全面最高预警!再次汇报情况!使用带有实形资讯痕迹的实体资讯传输!”
“……陛下?!目前,本部舰队尚未发现异常——”
“虚空广域扫描雷达未确认到敌意反应——”
“资讯星网矩阵出现跨越多个世界的不稳定波动,怀疑——”
——!!
“入侵!!超大规模Σ腐化舰队入侵,等级……无法形容!!”
“世界遭遇入侵,敌方舰队规模极其庞大,本世界内推测超级旗舰级单位已经突破百亿,存在大量护卫舰队,通讯压力——”
“广域扫描雷达阵列遭遇极重度干扰!检测到死潮反应与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特有反馈回波,虚空中……”
海量的警报数据与损失报告,在一瞬间重重叠叠的刷新出来,如同磅礴的海潮。不断刷新的警示在每一个有权限接受它们的个体的意识中轰然作响,如同万千被齐齐敲响的黄钟大吕。它们几乎在瞬间便压垮了帝国边境网络,也压垮了无数人的心智——许多有权限的的人在见到它们的一瞬间,灵魂与眼睛便失去了灵动。
“……怎么……怎么会这样……”
回想起曾经那一次又一次惨烈到近乎灭国的可怕灾难再一次出现在现实之中,卡洛斯特的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立刻收缩防线!!调整帝国世界阵列基础结构,进入紧急防御模式——”
“卡洛斯特陛下!联合舰队发出最终告警:第二次超大规模打击已经发生,这一次的攻击的主目标是烈阳守卫舰队……已经确认,该舰队已经失去有价值作战能力……发现信标,该舰队可能有相当部分资讯被抹除,精确部分难以统计,现实稳定性存疑……”
“……这是……什么??”
……
“立刻收缩防线!回收世界线存储库与虚空锻炉!优先保证最重要的人员资料设备撤回核心世界!”
“已经观测到全向超大规模侵入……雷达阵列局部已经瘫痪……”
……
“最高级会战舰队阵型!所有壁垒,不要吝惜你们的能量!不要考虑任何保留!”
“大量资讯模型已经出现不可逆性损失……”
“未来资讯匹配结果不稳定性升高,本参考系收束聚合价值正在降低!”
……
“十一天区最高权限缺失时间……一万年。情况不明,立刻执行战时紧急顺位替补。第一顺位继承者默里希拉阵亡,顺延,第二顺位继承者卡拉里娜·尤拉阵亡,顺位X
–11–643k77……顺位——熙和舞衣,继承顺位确认。天区最高指挥权限移交,所有固定式辅助设备与相关智囊团队冗余编组归属绑定开始……”
“帝国整体场稳定性急剧下降,一号警告全帝国所有成员,宏观现实参考系不稳定程度正在升高……”
“检测到帝国境内出现多处不明巨型信息黑体……与维多维尔陛下的通讯出现极高程度限制……”
“他在干什么?!!”
世界之间,黑红色的血河在大渊之上沸腾迸溅。
……
在那足以跨越虚空的血色光芒永无休止的狂轰滥炸下,两片尝试进行吸引与抵抗小小的翅膀上闪烁的暗淡屏障并没有坚持太久便宣告熄灭。当它们进一步开始进行自我孤立之后,庞大的黑星集群立刻就开始了新的一轮目标转移。
破坏,死潮腐化物最直观的表现属性。
信息网络稳定性正在下降,无数瞬时损失带来的空腔效应以及充斥在所有频段中的噪波干扰了通讯,不过即使是根据碎片化的信息,现实环境梗概也能被大致整合补全:
被死潮感染,正在帝国境内播撒破坏的源头,是一支决战旗舰队,以及宛若星海一般的无数旗舰所组成的庞大集群。
虚资讯投影,节点迭代,注视,多视角检测,查漏补缺,最终完美……
可能是十几艘决战旗舰,以及数量远多于千百片宇宙星海的超级旗舰,还有更多的、如同拱卫女王蜂的蜂群一般拱卫旗舰的各类次级节点……
它们可以迭代出多少层投影?没人知道。
因为在知道之前,他们就会在炮火中被彻底蒸发——当舰队足够庞大,节点网络足够茁壮,虚资讯迭代投影开始展开并暴涨时,舰队自身的战斗力将以远超直线线性的速度膨胀。
相对于这些无比惨烈的灾难本身以及这些灾难造成的影响,以及帝国本身的体量与意外预案的准备充分程度而言,帝国整体做出反应的速度并不算迟缓。帝国的指挥链路立刻将所有的限制全部放开,紧急战时调度协议确保所有被需要的指令永远拥有最高权重与最高的处理优先级。短暂的整体反应静默后,无数各种各样的火力从帝国的各个世界集群之中向这团正在迅速扩散并吞噬一切的黑潮袭来。
来自圣音礼赞的虚无之矛,来自虚空基站中的定向增强雷达波,以及长轴足有数百公里,体积与设备完善程度比一般型号母舰还要夸张的巨型特种跨世界导弹,如雨一般被泼洒出去。
重新集结起来的帝国舰队迅速组建成型并迅速发起了反制攻击,在许多战舰,甚至是舰队块近乎自杀一般的掩护之下,帝国把控的秩序场被强行铺展开来,与Σ的庞大舰队“接壤”。
十几万座星启堡垒以及圣芒场杀伤舰被强行送抵在虚空中蔓延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秩序场边缘,惨白色的光芒被庞大的旗舰喷吐而出,一次又一次撕扯着混沌而扭曲的秩序边缘,并在浓密的云团上凿出无数大大小小的缺口,它们有一部分会将一部分混沌的场结构蒸发,还有一部分则会凭空消失在黑暗中或者被来自Σ如同星河倒悬一般泼洒过来的密集火力湮灭在前进路径上……
当秩序场之间彼此碰撞融合之后,更加激烈且残酷的“近距离接战”阶段在一瞬间便进入了最高潮——日蚀广播着可以冻结攻击意志的高强度广域压制场,暗星要塞与护卫舰队一起释放出无以数计的信息基准稳定点,它们与充斥在整片混沌信息海洋中的强现实稳定场一起死死钉住这残酷的现实。圣芒舰队的创世辉闪每一次集群发射都能在这片混沌的结构层中撕出一道道巨大的裂谷,但是那片似乎有生命的混沌海洋却总能将所有的伤口愈合,炽烈的白光与新月的拆解射线在同一攻击路径上相撞,湮灭与虚无毁掉了秩序场联结处薄弱的结构。
当笼罩在舰身周围的秩序场被吹散之后,舰队块与旗舰便会跌入虚空之中,它们之中有些部分或许可以强行展开护盾,或者依靠厚重坚固的超凡装甲强行抵抗虚空的侵蚀并重启秩序场,而更多的部分……则会化为虚空中冗杂噪音中的一道。
远征舰队在虚空中同圣音礼赞要塞一起,搭建起秩序阵地之前的最后一道境外防护网。而配置更加全面的帝国驻留守卫舰队则以宇宙基准稳定锚和资讯星网为世界核心壁垒,在每一条时间秩与空间秩中做好了准备,世界的宏观尺度也被一度压缩,宇宙基准稳定锚将几乎所有的资源全部用于对宇宙常数与世界基础环境进行维稳的演算广播,世界结构的实际应用层几乎彻底消失,星空化为法则与概念上漂浮的残影,现实世界线的权重被提升到了极致——
每一个世界,都转化成了这样的堡垒,或者正在向这样的堡垒转化。
而这些化作堡垒的帝国疆土要面对的,是无以数计的敌舰,充斥着每一个位点的无尽威压,以及无穷无尽、铺天盖地,从结构系统层一直覆盖到底层协议核心的狂轰滥炸。
世界屏障被撕裂,碎裂的伤口被外来的力量剥夺了控制权柄,无数浸染着毒液的信息湮灭导弹从裂口中钻出,在世界坐标定义引擎的驱动之下,即使面对帝国资讯星网体系与高功率强现实稳定场的强力压制,这些黑色的箭矢仍然能只在帝国的锁定系统中留下一串不甚清晰的残影。
随后,世界的内部瞬间出现了千百亿计的黑暗盲区。
在世界内部被人为创造的对立结构的另一端,混沌的晦暗漩涡天幕中,伴随着无数枝杈的游走生长,黑色的信息基准稳定点笼罩之下,规整庞大的Σ舰队矩阵迅速成型。两座世界内的资讯最高峰彼此拼力倾轧的过程中,无数位于底层协议区间的微小缺损开始被一次又一次撑大,并最终彻底撕裂,化为翻卷着粼粼波光的妖艳太空中一道道狰狞的结晶裂口。
滟滟光影之间,那些丑陋的结晶疤痕投影出的断口与裂谷可以在三秩投影中跨越数个秩序区间,而在帝国的习惯星空之中,那些伤口可以跨越千万光年的遥远距离。不过,这些断口很多时候并不“自然”——在这些断口之中,有许多断口本身好像被突兀的截断了——它们有一半跟随者不断被扭曲修改的空间秩游移,就像在太空中爬行的巨大虫体,但是另一半……似乎是凭空消失在了黑暗中。
黑空间,在双方法则轰炸以及信息湮灭导弹轰炸之下,已经在宏观宇宙的尺度上连接成片的巨大黑空间结构!!
“……检测到大量黑暗区间……指挥链路受损,存在性网络本身强度不稳定,不足以支持高带宽长期通讯,转接设备大量丢失,请求存在之网抑制——?!”
不知何时,负责守卫这个世界的指挥官联席会议才猛然间注意到,自己周围的一切似乎正在变得寂静……
黑暗的深空中,紫色与淡金色的恒星正在成片的熄灭。
“滋滋——撤退,回防核心区域……滋……”
“命令的发布时间……居然有两个偏离现实的位点?!这是……”
“警告,链路已被切断,世界屏障被反向……封锁。”
……
到了这里,守卫舰队指挥联席会议很快便确定了一些事情:无论之前的上级决策者们需要自己做出什么行动,现在都已经晚了。
心中的某些原本应该已经被彻底剔除的东西,不知何时已经吞噬了无数的灵魂。敌方舰队大军压境之下,这些原本不应该存在的影响使得所有人的意志如同受热的蜡一般软化下去。
被约束在终末环带内部的世界前置躯骸一次次点亮熄灭,形如匕首的巨舰群不断将创世辉闪推向遥远的太空深处,它们在不断扩散的黑暗浓云中击出无数缺口,但是比起它们的扩散速度,这些一时的光芒很快便彻底被吞噬了。
无数火力的集群打击之下,贯穿帝国舰队矩阵的金红色光柱已经无法维持足够的刷新速度,在不可阻挡的浪潮碾压之下,它们纷纷暗淡下去,海浪扑灭在岸边挣扎摇曳的篝火,并逐渐将一切最终淹没在冰冷的混沌潮汐之中。
星启与圣裁作为舰队的离散核心,它们本身与直属它们的护卫舰队块更加坚固,火力更强,指挥系统与通信系统相比而言稳定性更高。但是现在,这一切只是延缓了死亡的到来而已——
世界屏障已经在Σ舰队碾压一级的力量争夺之下被彻底转为开放模式,而涌入的敌舰队……数量已经难以预计……
最保守的估计,仅仅是进入本世界的,可以对应星启、圣裁与圣芒的Σ旗舰的数量就比所有舰队块的子机母舰与寻常战斗母舰总数还要多了!!
数以亿万计算的新月战舰发射出的联合拆解射线……恐怕就算让帝国舰队拼劲一切力量直接组成一面守护在宇宙基准稳定锚面前的盾牌,这根血色的长矛贯穿这面盾牌恐怕也不费吹灰之力吧……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帝国舰队持有的一切变量恐怕都没有用……
“一切都是谎言……”
“不……帝国都干了什么?!我们——”
……
这只是一个世界而已。
如果将世界比作智慧生物的一个构成基元,那么发生在这里的所有事情,实际上也就相当于整片免疫反应战场之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
当两个体系足够庞大时,直接的“免疫活动”如果从整体层面考虑……细节似乎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如果稍微将视线集中一些,所有观察者恐怕都会被这样庞大的超个体之间的“免疫反应”细节中蕴含的无比惨烈而彻底震撼。
……
在不久之前,几十万、上百万个帝国秩序世界被以这样的方式终结。
不过……这些世界,还有驻扎在这些世界中的所有帝国士兵……他们似乎还算是幸运儿。即使人格已经损毁,即使记忆已经迷失,即使躯体已经灰飞烟灭……至少还会有一些存在记得他们。被记下的,或许是一部分痕迹,或许是一部分痕迹和一部分身体。
而在另外一些更坚固的世界……不,是圣音礼赞–虚空阵列–世界矩阵这样一个又一个体系,这些体系被末日–创世成片成片的蒸发。血色光芒炙烤之下,破碎的叙事层扭曲了因果,逆转了现实。无数设备失去了它们的造物记忆,进而失去了它们本身的存在意义与诞生时便伴随的“制造需要”。在毫无损坏的情况下,它们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
没有太多的人对此感到意外,就好像一切本应如此。
指挥链路,正在一条接一条的陷入沉默,在它们中的绝大部分开始活跃起来并进入维持阶段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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