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春楼,一层大厅,巨大的半月台池间,平铺红毡,十分平坦。台边十几人或坐或立,手中拿着笛、萧、磬、铍、鼓等各种乐器。他们便是伴舞乐曲的演奏乐工,正在把乐器调试到最佳状态,不致于关键时刻声音走调,破坏了整体气氛。
台下近百名服色各不相同的观众分成左中右三拨,中间隔条小缝隙。最前面还摆着十数张长条形长桌,上面摆放着瓜果甜浆和美酒。
李栋秦琼等人因为窦建德施钱给老丶鸨子,被依次安排到长桌前坐下。
片刻时间,那名身悬长剑的猛汉也在李栋右侧的桌前跪坐下来,他的随从只得在身边侍立。
李栋听到猛汉身上佩剑响动,扭头瞟了一眼,心中暗暗吃惊,好一条大汉,相貌如此威猛,但不知他怎么称呼,姓字名谁,是不是史书上有资料记载的山东好汉。
有心和他打招呼,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和理由,便按下心中的好奇心,扭头看看左侧的窦建德,轻声问道:“窦兄,那边的带剑壮汉,你可认识”
窦建德侧身偷窥,一见到那猛汉相貌,眼神也惊异起来。不过他摇头说道:“不认识。这人相貌不俗,似有煞气笼罩周身。宴春楼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各色人都有,还是不去打扰得罪为妙。”
李栋点点头,窦建德的眼光果然不凡,看人入木三分,竟能看出这人一身煞气。不过对他后面说的不去结交和打扰,却不以为然。
任何人都是有脾气的,任何人也都有自身不可克服的软肋,只要能摸透他的心性,稍加点拨引导就可以为我所用,任意驱使。关羽心高气傲,张飞性情刚烈,还不是被诸葛亮调遣得团团转
多年行伍带兵,虽比不上诸葛老先生用兵如神,也治理过各种各样的愣头青和刺儿头……
正思索怎么接近那大汉时,台间乐工端正身体,双手开始吱吱呀呀演奏曲子。
台下一众人正在七嘴八舌说得十分热闹,忽听到乐声响起,瞬间闭嘴,等待着今天的主角儿颜如玉出场。
乐声响了片刻,半月台后帘幕一撩,一个娇俏的身影一晃,一名美娇娘便站在众人眼前。
此女穿如火红艳的一袭长裙,裙摆直垂到台面,将她的小脚脚覆盖隐藏。小娇娘身段如柳,走路一步三摇,腰身十分柔软。脸白赛雪,杏眼桃腮,美目如水,在台正中间站定身体,向台下观众盈盈施一个万福,说道:“小娘子颜如玉拜见诸位客官。”
她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很甜美,像喝了一壶山泉,一听就觉得神气清爽,心里伸出一只小手手来,想伸到她身体间想摸的部位上下游走。
数年的风尘生涯,使她深深懂得如何去撩丶拨男人胸中那根敏感的心弦,使人欲丶望高涨如火,却又不让你轻易得手。想要得手怎么办唯有一个方法:钱！使劲砸钱。
钱是个好东西,千人喜万人爱,谁都不愿意和钱结仇,谁见钱谁眼笑眉开。有钱便可以做喜欢的事,可以得到任意喜欢的物和人。有钱横行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果然,台下诸人开始坐不住了,往台上纷纷抛钱。一会功夫,台上便落下一层钱雨,台面上铺得密密麻麻,晃人眼睛。
这些钱都是小钱,也就是一些散碎的铢钱,铺满也不超过一千钱。
那佩剑大汉高喝一声:“好！”便掷出一枚银锭,银锭在红毡和黄钱之间溜溜滚动,格外醒目刺眼。
台上的颜如玉两颊红晕,开嘴而笑,单独向佩剑大汉施了个万福,感谢他出手大方。
窦建德开始坐不住了,瞥一眼台上的银锭,知道是五两的小锭,毫不犹豫从怀里掏出一枚十两的银锭,单手一挥,扔到台上,说大声道:“好！”声音大大超过了那佩剑大汉的声音。
台下的众人一看十两银锭,齐刷刷扭头向窦建德看去,眼神中有羡慕,有妒嫉,有眼馋,也有人自视清高,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窦建德浑似不见,笑着看台上的颜如玉有什么表现。
颜如玉立即向窦建德转身,又施了一个万福,比刚才弯腰的程度更大,笑得也更舒展,更加甜美。
佩剑大汉看了一眼窦建德,神色十分愠怒,窦建德也回视他,二人四目相接,相互看了几眼,都想把对方比下去,看了一会却气鼓鼓甩过头不再说话。
李栋坐在他们二人中间,对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有些遗憾,看来他们二人已经产生了矛盾,都想把对方比下去,非要把颜如玉抢到手中才肯罢休。
怎么办帮谁还是谁都不帮采取中立的态度李栋迅速思考着,钱是身外之物,千金散竟复来,只要不发生激烈的冲突,就让他们土豪去吧！自己昨天在醉香楼不也豪爽赏了店小二一枚十两的银子
这时台上的乐工奏响了曲子,颜如玉回到半月台中间,把身上衣服左右掸掸掖掖,没有碍手碍脚的地方,便开始翩然起舞。
她双手轻握,形成鸟嘴尖形,冉冉伸到头顶。一腿独立,另一腿向后探出,红艳长裙悠然而动。同时上身探俯下来,衣服下垂,前排的观众对她怀内肚兜掩映下的**一览无遗。
颜如玉的雪胸硕大而饱满,两峰挺立,像两只活跃的小兔子,似乎吹弹欲出,中间乳谷幽深狭窄,随着她的舞步左右颠颤,上下晃动。席间一干人众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大口大口吞咽口水。
颜如玉起身,神色自若,回到台中间,随乐起舞。
刚开始笛声呜咽,磬铍轻击,乐声舒缓,若弱风扶柳,雨打芭蕉,风吹麦浪,乐声翕微起伏,变化并不大。厅下听众摇头晃身体,随着乐声起伏而怡然自乐,陶醉不已。
接着声音愈渐铿锵,铮铮鸣鸣,若银瓶乍破,铁骑突奔。众人坐直身体,大睁两眼,目不转睛看着半月台间的颜如玉,如鸟飞,如花舞,如凤展,眼都不忍眨一下,生怕错过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个颦笑。
达到高丶潮部分,若刀剑相击,万马奔腾,雷电齐起,狂风频作。厅间众人身体僵若石雕,似已风化千年,忘掉自己在哪里,要往哪里去,全身心被声乐和舞蹈席卷而去,直冲九霄离恨天,不复呆在凡间纠缠于色身俗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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