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正身已至玄廷之上,并将那一枚藏空仪取拿了出来,令明周道人送至陈首执案上。
陈首执看了一眼,对张御颔首道:“有劳张廷执了。”
张御道:“各廷执皆有出力,非我一人之功。”
这也是确实。方才之战,他几乎就没怎么出力,倒是诸廷执给他灌输了不少清穹之气。别看他一人面对度诺,可实际上在外围还有更多守正宫的修道人守御,直接断绝了此人逃亡之可能。
并且从头到尾,也没有见到圣者族类的长者,不知是因为不曾选择出来还是诸位执摄将此辈拦阻了,总之对现世没有任何搅扰。
陈首执道:“明周,此行出力的诸修之功可曾记下了么?”
明周道人回道:“首执,都是记下了。。”
张御言道:“诸多神子是有度诺此人安排,他也愿意交代出来,如此不必等下去,侵入我天夏内的神子可以一并清除。
只方才邹先生得知度诺被拿下后,曾提醒御,要提防其人还分身在外,御以为,还当继续搜检,不容遗漏。”
陈首执道:“是当继续搜检,不过只要我天夏自身无有疏漏破绽,也奈我不得。”
张御同意此见,圣者族类旧派本就是苟延残喘,度诺已是其中最为活跃的了,余下就算还有意识,还在外面有一些也无大用了。
最重要一点,存放圣者族类灵性意识的神器已然落到了他们手中,下来根本不用再担心此辈再生祸端了。
算起来,圣者族类也是拥有两件神器的族类了,从潜力和实力上说,伊帕尔和莫契神族远无法与之比较。可这回却是轻轻松松被剿灭了。
可不说如今的天夏,乃是与元夏交战后的天夏了,比以前不知强了多少,就算是以往之天夏,一旦动用玄廷上下之力,要灭此辈也是不难。
诸廷执在将后续的零碎事机也是商议过后,便是散了廷议,各自归去,唯有张御被陈首执单独留了下来。
陈首执这时将一柄权杖拿了出来,摆在案上,道:“长者之事已然解决,圣者族类也不怕再生事端,这两件神器就交给守正宫来管束吧。”
之所以将此二物交给张御,是因为这东西玄廷除了张御没人懂的运使。再则张御执掌守正权柄,本来就是负责清剿神异之事,例外搜检的宝器也是同样放在守正宫的,这既合乎规矩,也是合乎情理。
张御一转念,陈首执将此物给他,且还不怕有什么手尾的样子,看来圣者族类那两名长者也应当有去处了。
本来视为大敌连波澜也未泛动,就这么无声无息被解决了,圣者族类拥有上层力量既是他们的幸事,也同样是祂们的不幸。
对此也未推辞,从明周道人那里将两件东西拿了过来,其实再加上邹正交给他的那张舆图,圣者族类三件神器现在都是落到了他手中。
算起来这三件神器虽然比不上镇道之宝,而且变化近乎至无,但若是能运用得好,也不失为上好助益。
与陈首执别过之后,他摆袖回了清玄道宫,又将这那“藏空仪”和“秘塔”取出摆在面前,不禁沉思了起来。
“藏空仪”中存放着诸多圣者族类的意识,而且作用也不过是偏转对方的意识,斗战之时近乎无用,倒是可以用来对付一些死硬之人。
“秘塔”则可以夺取神异,表面看来也是鸡肋。因为对内部无论用不用神异力量都可克压各族类。
而他们现在主要需对付的是元夏,修道人修的乃是自身之伟力,心光法力即是自身,夺也夺不走,顶多是用上层力量制压,在斗战之中几乎是用不上的。
但若说半点用也没有那也不见得,因为这里面蕴藏的是至高之力。
借助神器,至高的力量可以肆无忌惮的取用,而且无穷无尽,至少他还望不到层限在哪里。
那么这就等于有了一个白送的力量来源,用在自己这边或许有些后患,但是用在元夏那里却是毫无负担。
他也想看看,至高之力落在元夏,至高之力若是收不回来,或者被元夏所针对,那至高又会是如何反应?
这时身边一动,却是妙丹君挨了过来,他伸手一抚,望着那“藏空仪“,此前邹正交给的他两侧密录,其中就是设法将灵性意识投入元夏,以乱其局面。
有了这东西,还正好给那些待要塑造的灵性意识提供助力,但是手法之上还需要有所改换。
对于灵性意识,诸廷执之中较为擅长的就是长孙廷执了,不过还有一人,其实也深谙此道,那便是韦廷执了。
韦廷执平时说话都是附从陈首执,一般很少发表自己的主见,所以不会主动出来做什么,但要是陈首执的意思。都会尽力去做好。
可不意味着自身手段不行。方才那一战,他也是看在眼里,隔空一拜,令敌自己来投,这等牵引神魂心识之神通,让你不自觉听从他的命令,还是从内心深处加以认同,端的是神妙非常。
或许在此之上可以提出合适的建言。
他思定下来,就起身出了道宫,乘飞车来至韦廷执的符扶道宫之前,韦廷执知他到来,亲自迎出,将他请入道宫之内,问礼过后,两边端坐下来,张御寒暄几句,便将来意说了,又言道:“御思及此事,或韦廷执这里能得求解。”
韦廷执想了想,道:“张廷执道行胜韦某太多,韦某也难以说出什么高上妙论,只是张廷执既是开口,那么韦某也只能厚颜说下自己的浅见。”
张御道:“韦廷执谦言,道法神通,不以高低来论,只谈机巧变化,韦廷执擅长心知驭灵之术,玄廷之中当无出其右。”
韦廷执摇头道:“韦某不敢卖弄自己所知,有些神通也是能不使便不使,不过有些话却可说,张廷执当知心象心观之术吧?”
张御道:“知晓。”
“心象心观”其实是一个大类别,与这类牵扯到一起的,往往是神道。
天夏是没有神明的,但对于神明的探研运使倒不是没有,比如他在青州就遇到过人为造就的“天煞将军”等物。
神祇并不是单纯人心信仰所塑,还需要各种引导观想,观想之人若全是寻常人,那几乎是不起什么作用的,通常需要由神异之士主持法仪,长久血祭,再是引导信众观想神灵,便可演造出一尊神祇。
这类人倒现在还有,比如之前域外那行“养神剥杀”之法的修道人,这一脉也是相关的。
再如如今地陆之上的信神之流,那些信神灵性本来就是存在的,但要么是前纪历灵性的剩余,要么是一些自然生化来的神异生灵,得了人心意识感染,这才成就异神。
光凭人心可是汇聚不起来神祇,顶多只是起到了赋予其等一定的认知的作用。倒是其后维持,人心作用才有一些,可即便这样,也还要供奉血祭。
韦廷执继续道:“如今张廷执手中有圣者族类的两件神器,‘藏空仪’可改认知,‘秘塔’能用灵性,这两件,张廷执不妨以此为渡桥,可以自造灵性,以为离乱元夏之物。”
张御道:“我也思量过此方面,只是这两种灵性意识皆是借用至高灵性,乃是外来之力,纵然对元夏或有利可图,可终究是外来之物,元夏天序极可能将之屏绝在外,再或是警惕监察,光凭此机,难以达成。”
韦廷执却是道:“古夏,神夏之前,来有‘化外天魔’之说,张廷执可是有过听闻?”
张御道:“听说过。”
这是古夏之时的说法,那时候对道法认知和后来有所不同,而且天机也和如今有些许差别。
当时修道人认为天地之外有一种化外魔头存在,时不时侵入天地之中,会引发各种灾劫和人心异思,修道人因此所坏,常常坐而自焚,或被消杀于空风之中。
后来到了神夏才明,这其实是道法修行不足,心性不定,难以调和水火所致,并不存在什么化外魔物,但是这个说法还流传了下来,后来在青阳上洲的魇魔之称,也是因相似而得名。
韦廷执道:“天夏乃是元夏之演化,与我根脉相同,韦某注意到张廷执带回来的各种典籍,其中也有魔头之说,虽实不存在,可先前既有,元夏天序不会排斥,”说着,他用手一指,“所以我若以化为天魔之法用渡,却易趁隙入内,蛀其根基。”
张御一思,点了点头,元夏天序分辨不是分辨有异无异,而是对元夏既有规序和一切存在的维护,所以假若其本来就有,那么的确是可以由此掀开一条缝隙的。
他有些明白韦廷执的意思,可是便有神器在手,魔头又从何而来?终究非是一物。
韦廷执没有遮藏,却是从袖中拿了一本书卷,摆在案上,道:“此本‘化魔典录’,乃是韦某师门所传,祖师原先附从邪魔之道,后来一朝觉悟,让弟子将自己拿去炼了,以此成全弟子,后传之人又立诸般灭魔之术,还有诸般造魔之术,共上下两卷,皆在此中,张廷执可以一观。”
张御微觉讶异,道:“造魔之术?”灭魔之术他可以理解,造魔之术闻着却像是邪魔之流了。
韦廷执伸手一请,道:“其中玄妙,张廷执一观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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