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瓷白色的庞大飞舟正在旷阔无边的天穹上方行驶着,下方则是一成不变的荒原大地。
“陈辽死了?”
主舱座位上坐着的一名五官精致美好的少女。
她拥有银色有光泽的头发,只是在轻松的扎了一个马尾,脸庞上的皮肤并不像寻常霜洲人那么苍白,而是白皙如同美玉,唇色淡紫,像是通透的水晶。
她此刻的表情十分惊讶,似乎不太相信自己最大的对手就这么死了。
“是的,右辅国,消息是真的,是方才独州内用密讯送来的。”
站在座下的白袍老者向她证实了这个消息。
银发少女拂动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发丝,“还真是有些意外呢,陈辽这个人虽然有些自负,可还是有些本事的。”
白袍老者沉声道:“右辅国,兵凶战危,任何人的生命在战场上都是对等的,没有高低贵贱的区别。”
银发少女那淡金色的漂亮眼眸转过来看向他,“蔡老,你是在提醒我么?”
白袍老者没说话,但是态度却很明了。
银发少女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旁侧的晶玉扶手,道:“那我接受你的这个提醒了,想想用一个辅国的生命来作教训,哇哦,这个代价还真是够大的。”
“对了,杀死陈辽的人是谁?他是怎么死的?”她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白袍老者神情无比郑重道:“根据密讯情报,左辅国带领千余飞舟,正合方领军一部五百人及密州左右二卫两千精锐,共计千余飞舟想要一举打断域外道派联合之势,只是这一战最后大败,以至于全军覆没,而此次带领域外诸派与他交手之人,乃是青阳玄府玄正,张御!”
银发少女神情认真了些,道:“唔,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受玄廷敕封,这可是六十年来仅有的一位,对了,有这一战再具体一些的情报么?”
白袍老者摇头道:“这次行动人全是密州的人,还都是左辅国的亲信,我们的眼线很难插进去,而且这一战无有一人逃回,只有一些造物在陆续返回,要得到准确的消息,还要再等待一段时日,但可以肯定,那位张玄正在这里面起了最为关键的作用。”
银发少女点头道:“了解了,蔡老,多搜集一下关于这位的消息,可以试着联系一下我们在洲内的人,以后说不定他会是我们的对手。”
蔡老严肃道:“我会的。这件事我也一直在做。”
银发少女嗯了一声,她往椅背之上一靠,双指交叉,“那么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事呢,陈辽那家伙死了,我们总该做些回应吧?”
蔡老沉声道:“按旧有的礼规便好。”
“旧有的礼规?”
银发少女若有所思,好像有些明白了。
此时站在阶下的一名英丽女军士对她一抱拳,有些激动的言道:“主上,陈辽一死,主上就是唯一的辅国了,即便再提拔左辅国,也不可能和主上相争。”
银发少女手肘支撑在扶手上,似在思索什么,她轻轻一摆手,道:“没那么简单,正国可不想那么早退位,就算陈辽死了,他也会找另一个人来制衡我。”
蔡老道:“右辅国看得很清楚,希望心中也不要生出得意之念,这件事对右辅国来说也未必是好事,反而更值得警惕,因为正国为了提拔新的左辅国,下来一定会寻机会设法打压右辅国,用以平衡朝局。”
银发少女托着腮,翘了翘光滑饱满的小腿,道:“料到了。”她语锋一转,“不过夹着尾巴做人可不是我的风格。”
她很清楚这六十年来自己前面两任辅国的下场,辅国既是霜洲的继承者,又是正国的竞争者,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上,那自然要承受住这个位置上的压力。
她也知道,自己不管如何做,正国该是如何还会如何,不会因为她表现出来的乖顺而收敛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太委屈自己呢。
蔡老沉思了一会儿,道:“下个月右辅国就满十七岁,离敖神怪我们也已经找到了踪迹,建议右辅国近日尽快完成晋升祭仪,那时候再返回洲中,把握就大许多了。”
银发少女的神情也是严肃了一些,道:“我知道了。”随即她一把按住两旁扶手,微微抬头,“陈辽认为只要做出功绩,就可以名正言顺拿到洲中所捕获的上等神怪,可是我觉得,获取这些东西还是要靠我们自己,不能等着别人赐予。”
霜洲权柄一方面来自下面人的支持,另一方面则来自于他们生命的潜力。
现在所有霜洲人都已是非人的怪物,但是一般的霜洲人潜力有限,与寻常天夏人相比也并不占什么优势,甚至在寿命和体魄上还有所回落。
可是有少部分霜洲人的生命潜力却是极大,它们甚至可以通过吸收一些强大神怪的生命精华来帮助自己来提升生命层次。
如今凡是霜洲上层,皆是此般人。
而其中潜力最大的,无疑就是正国和左右辅国,他们如果能在十八岁之时完成这个仪式,那就可一举获得等同与上等神怪的力量和体魄,那时候再披上霜洲特意为他们打造的外甲,自身能力将会无比接近于上位修士。
只是银发少女现在只有十七岁,提前完成祭仪,无疑是十分危险的,可是她不得不冒这个险,因为按部就班的去做,前两任的下场就摆在那里,而陈辽想走堂堂正正的路线,也是同样遭遇到了失败。
故这是她唯一可以选择道路了。
巨舟在沉默之中飞驰着,大约半日之后,蔡老目中晶色光芒闪烁了一下,看向主座道:“右辅国,我们找到它了。”
银发少女从座上站了起来,缀着流苏的长裙的垂到了地上,她漂亮的淡金眸子里有着明亮的光芒在跳跃着,“那就准备开始吧。”
营州,某处地下营垒的大厅之内。
一名身着银色袍服的中年男子将一封告书一把扔在案上,不满道:“上面也不知发了什么疯,这个时候要我加快进度,说早些把人挑选出来,这件事是说快就能快的么?得一步步来啊!”
他来到案台边,“不行,我们要写申书,我要说明此间情形,不能让他们乱来!”
厅内另一个身着同样服饰的矮个子看他如此做,劝说道:“主事,没用的,上面决定的事情,我们只能照办,没法违抗。”
中年男只是自顾自在那里写申书,嘴里还时不时嘀咕几句,待把书信写好,递过来道:“代我呈上去。”
矮个子无奈接过,道:“那我去了。”
中年男子催促道:“快去,快去。”
矮个子转了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中年男子急切问道:“送上去了?”
矮个子点了下头,又忍不住道:“可是我觉得没什么用……”
中年男子则是喜道:“送上去就好。”他一转身,回到案台边翻着文书,“我们还是按我们之前安排计划做事,上面那帮家伙,不懂装懂,还乱插手,简直瞎胡闹。”
矮个子张了下嘴,放弃了劝说,站在那里默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中年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上次的测试,过关的那些人,把她们都找过来,我们继续先做我们的测试。”
矮个子犹豫了一下,道:“上次的测试,有十一个人受了重伤,有一人濒死,各地学宫对我们意见很大,我们原本的安排是否要酌情减弱一下?”
中年男子似乎什么都没听见,道:“我先到演武场,稍候你把人找来。”说着,就拿着东西直接走了出去。
矮个子:“……”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只能下去安排了。
半个夏时之后,莫若华还有十五名女军士被唤到演武场的大厅之内。
只是许多人面上都带着些许不安。
上一次测试让大多数人仍是心有余悸,军中要求她们与一头下等神怪作战,而她们每一人都不被允许披甲,也不被携带任何兵器,她们中的大半人都未能通过。
没有了外甲,大多数人一上场就失去了本该有的斗志,更别说去冷静面对神怪了,便是通过的人,也感觉自己是九死一生。
而这一次的测试,她们意识到恐怕会比上一次更为严苛。
莫若华站在人众之中,她面上很平静,上回的测试她很顺利的通过了,实际上,比起驾驭外甲,她更习惯单独披上神袍与敌斗战。
虽然青阳的神袍与东庭的神袍有些不同,但没有那些负面情绪的干扰,她反而能更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
演武场的琉璃壁外,矮个子看着这些年轻的女军士,有些不忍心,道:“这次的测试太危险了,她们都是军中精锐,万一折损在这里……”
中年男子无所谓道:“不用担心,这次我请来了专人看顾,一有问题立刻可以阻止。”
矮个子无奈苦笑。
这时一名军中女教长出现在了场中,她用挑剔的眼光看着眼前所有人,道:“这一次的测试,你们的对手依旧是那些神怪,但是准许携带武器。”
还没等众人松一口气,她面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又加了一句,“但是这一次,你们不被允许使用神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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