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斩三婴,好本领……”
眼见得空中那一片凶险至极的混乱战场,因着那一道剑光的出现,忽然间便安安静静,太白宗上周围上下虚空,也顿时变得一片死寂,人人瞠目结舌,似乎连吸息都不敢大声。
这时候的他们,心里只有无尽疑惑,以及隐含的敬畏……
这就是太白宗那把剑?
是哪个浑账王八蛋说这柄剑已经废掉了来着?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了,太白宗主赵真湖,用了数百年时间,暗中打造了五行大真义,暗中推衍出了神字法,甚至暗藏了仙道资源,这一切的一切,无疑都是他暗中筹备的底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直接与尊府对抗,那么说不定,他这师弟废了的消息,也是其中之一!
呵,果然是个阴险的老山魈!
十个人里有八个都这么想,倒是太白宗主,在这时候望着自己那位潦倒师弟,缓缓从半空之中走下,与夕阳光辉一起寂灭的落寞身形,神色忽有些哀意,不知自己做的对还是不对!
……
……
“人皆言北域被尊府夺了气运,以致一千五百年来,始终没有什么像样的人物出现,可到了如今,老夫倒是觉得,北域人才寥寥,不是因为被尊府夺了气运,而是一千五百年的气运,都集中到了这寥寥几个人身上吧,否则的话,这等剑道奇才,又怎会生在北域?”
三千里外的老龙主,在看到了那一剑之后,也沉默了很长时间。
然后他才摇头低叹,竟似有些感慨,转头看向了秀才,道:“这位太白宗姓赵的小辈,以神字法惊艳世人,力敌尊府十大元婴,便已是让人惊愕了,但却没想到,他这位师弟,居然也早就领悟了神字法的精髓,这倒让老夫有些不解了,世间凡事,没有无中生有一说,他们两个又生在北域,见识与修行造化,当不如东土天骄,却是如何将此法推衍出来的?”
“老龙君说的不错,世间没有无中生有一说!”
秀才笑了起来,回答道:“不过你龙宫消息灵通,足不出宫而知天下事,难道不知这位太白宗主,年青时曾经偶得了一卷天道贵书么,说不定他们便是从那上面领悟了玄机!”
“不见得!”
老龙主缓缓摇头,淡淡一笑,道:“世人皆知这位太白宗主曾经得过一卷天道遗书,在他只有筑基境界的时候便知道了,这等秘卷,凭他当时的修为,又怎么可能藏得住?实际上,他当时做了个聪明的选择,那一卷天道遗书,早就被他公开了,不知有多少人看到过,就连我龙宫之中,都藏有一卷拓本,我也曾经翻阅过,里面绝无这等高深精妙的法门……”
秀才听了这话,倒是笑了起来,道:“那依着常人去想,定然会以为这位太白宗主公开了的,只是一份假的,又或是不完整的,说不定真正有价值的,仍然被他藏着呢……”
“常人确实会这样想,但老夫不会!”
老龙主淡淡一笑,道:“因为老夫知道,当初他留在了东土的那一卷天道遗书,才是原藉,如今他手上的这一卷,本来就是拓本,若说有秘密,也该藏在东土秦家那一卷里!”
听得了这话,秀才眼神微亮,似乎更觉得有意思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笑着道:“若如此说,那便没有其他的解释了,非要不讲理来说的话,那便是人家这对师兄弟聪明,所以才敢于将那天道遗书示之于众,反正别人看到了,也就只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神通道理,以及一些残缺的炼心之法,但他们,却从中悟出了大道吧……”
老龙主转头看了秀才一眼,良久良久,低叹一声,道:“或许真是如此!”
说了此言,他便不再多说,宽袍缓袖,轻轻一拂,在他与秀才之间坐着,殷勤劝酒的两位侍妾,便化出了两颗蚌精,收进了他的袖子里,然后他看着秀才,笑了一笑,道:“你请老夫看这场戏,老夫看懂了,不过既然你说要给我龙族指路,那总要留个话儿才是!”
秀才看着两位娇美侍妾变成了蚌精,目瞪口呆,狠狠擦了擦嘴,然后瞪了老龙主一眼,没好气的道:“戏都看完了,还指个屁的路,若说建议,倒有一句给你,别看龙族家大业大,也不可能什么好处都占了去,你们若想上路,但当知重点不在准备,而在于选择……”
老龙主神情微惊,踏上一步,低压声音道:“必须选择吗?”
秀才笑了笑,忽然起身,扬长而去,只有清朗的声音,远远传了回来。
“我发现,你们这一世人里,不缺聪明者、老辣者、阴险者,惟独只缺了一点勇气!”
见得秀才身影很快便已消失,老龙主久久不语。
直到旁边的海族神将前来询问,他才恍然惊醒,长长一叹,道:“回西海去吧,另外,传书给我那六位同族,看样子我们七个老家伙,到了该坐在一起,好生商量一下的时候了!”
……
……
“结束了吗?”
眼见得虚空之中乌云消散,月朗星稀,下方的王庭仙军,见到朝仙宗长老服诛,早已溃败而去,便是三千里外的杀气,也已悄然散去,如今尚没有逃走,仍聚集在了太白宗周围的仙门弟子与长老等人,皆一个个余悸未消,面面相觑良久,才总算确定了一个问题。
太白宗这一劫,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尊府浩荡大军,已被击溃,不成气候!
老谋深算的朝仙宗,也近乎全军覆没,损失惨重!
此前人人都不看好的太白宗,居然真个挫败了尊府与朝仙宗,依然傲立于世!
更关键的是,经得这一战,太白宗之名,怕是马上要扬名整个北域。
不仅是北域,便是东土,也必会知晓他们的名头!
“不对,还有一人……”
一片寂然里,有人忽然惊醒,道:“那位安州尊主玄崖三尺,他……他去了哪里?”
面对着这些人的惊愕,却有人不屑一顾,低声解释道:“这位尊主若不逃,又着谁将此间消息直接通报给雾岛?他不通报,尊府又怎么与朝仙宗斗将起来?”
“……”
“……”
“熊平长老,速率人清剿尊府余孽!”
“虎啸长老,着人修缮阵脉!”
“鹤离、紫鸠二位长老,着人救治伤者……”
“元猊长老,着人清扫战场……”
“……”
“……”
也就在天地之间一片寂寂,所有人都在低声议论时,空中已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太白宗主言语简洁,很快便交待了诸人该做之事,而他自己则从空中缓缓踏空而落,看得出来,这时候他伤势不浅,衣袍染血,但他却还是一身气度,举止雅然,没丢了半点风仪。
在他做完了一系列的交待之时,他便已来到了下方战场处。
在这里,同样也是一片狼藉,那银色铜镜打开的虚空裂隙,已经消失,银镜与那一株碧色古剑,像是不要钱的破烂一般,随随便便丢在了地上,而在地面之上,则有一颗水汽形成的圆球,散发着无尽灵蕴,悬浮在地上三尺,所有人都远远看着,不敢靠近半点……
出人意料的是,那位朝仙宗圣女白幽儿,居然还没有死,而是畏缩在了一边。
此前方贵已彻底将她击垮,要杀了她也只是一拳之事,但偏偏在那时候,方贵体内灵机已动,开始被迫走上了结丹之路,反而一下子便顾不上她了,倒让她活了下来……
算起来,方贵也等于是没有完成宗主交待的任务。
不过太白宗主倒是没感觉有什么,反正方贵回回都不听话,他也已经习惯了……
此时的白幽儿,已经恢复了人身,只是之前蜕去人身时,身上的衣衫,都已崩烂了,这时候竟是不着丝缕的缩在了废墟瓦砾之间,众人都靠近过来,她也没有反应,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颗水球,瑟瑟发抖,满面惊恐,似乎,她已经被水球里的存在,给彻底吓傻了。
太白宗主来到了此间,看了一眼被水汽包裹的方贵,又看了看这圣女,便低声一叹,先不理方贵,而是向圣女走了过来,解下了身上本也显得有些破烂的外袍,披上了她的身上。
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那位圣女也忽然反应过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太白宗主。
“你以后先留在太白宗吧!”
太白宗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待一句,便将目光看向了水汽包裹之中的方贵。
“赵道兄……”
“老太白……老前辈……”
周围倒有不少仙门长老,闻言着实大吃了一惊,急急开口。
这位朝仙宗圣女,可是一个标准的魔胎,如今朝仙宗长老都死了,怎能留她性命?
“说到底,她也就是个可怜人而已,只是被朝仙宗教坏了!”
太白宗主轻轻交待了一声,没有多言。
但周围人听了,却也一个个哑然,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倒是缩在了地上的白幽儿,听得这话,脸色大变,良久之后,她悄悄拉紧了身上的衣袍。
而这时候的太白宗主,则是不再理会其他的人,只是感受着水汽之中,方贵正丝丝显化的灵机,他脸上倒是有了些无奈笑意,像是对此时方贵身上的变化,感觉尤其的满意。
“很好,你没有辜负我的厚望!”
……
……
“你说的是真的?”
太白宗主没有意识到的是,就在他身边不远处,铁娘子将他满面欣慰看着方贵的神态皆收在了眼底,正一把揪过了一位不知哪里来的散修,厉声喝问:“刚才我全都听到了,那小子是赵真湖的私生子?何时生的,跟谁生的,快快说出来,不然我一刀剁了你……”
那散修已是吓得魂飞魄散,连连讨饶:“千真万确啊,别人都这么说……”
铁娘子闻言,牙齿已是咬的嘎嘣作响,满眼杀机!
“姓赵的,我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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