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尔轻抿了一口茶，细细品尝。
刚放下茶杯，便感觉到一道目光。
微微弯头，便与那道目光对上。
啊，真的是他。
席漾归。
四目对视，仿佛周遭没有别人。
顾思尔睫毛动了动，有些无助。
要说什么吗？打个招呼？
双唇动了动，还未出声，便听到一句“岛岛小姐……合作愉快。”
是真的挺愉快的，尤其是心里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顾思尔，她活着。
席漾归盯着她的脸，伸出右手。
顾思尔望望他，与他并握，“合作愉快。”
而后，席漾归又分别和编辑松鼠、黎菁菁握了手。
达成口头协议之后，三方各自提了些对合同的意见，又稍微修改了下协议，最终约定年初签立正式合同。
面谈结束已是两小时后的事情了。
编辑松鼠有事先走了。
黎父黎母来电催了好几次，微信消息也不停地发过来，黎菁菁拉着顾思尔准备火力全开地奔往黎庄。
“岛岛小姐留步。”是席漾归的特助瞿衡。
顾思尔闻言停步，黎菁菁有些急了，“还有什么事吗？”
“席少找岛岛小姐私下谈谈合同的事。”瞿衡笑着回答，态度十分好。
顾思尔微愣。
黎菁菁古怪地看瞿衡一眼，凑到顾思尔耳边，打趣说：“这个席少该不会是想泡你吧？”
瞿衡离得不远，听后憋笑。
真相了助理小姐。
席少明摆着就是冲着她来的。
顾思尔看瞿衡一眼，心里有些纠结。
黎菁菁看出她心里对社交的恐惧，“叫你家席少过来，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席漾归走了过来，得知她有社交恐惧，避免吓到她，尽量压着自己心里的喜悦。
盯着她的桃花眼，唇角微扬，丹凤眼中溢满了笑，“顾思尔，好久不见。”
顾思尔看着他，一时有些慌神。
“……好久不见。”停顿片刻，“席漾归。”
时隔三年，再接触到那个名字，两个人心思各异。
“敢情你俩以前认识啊？”黎菁菁瞪大眼睛看着他俩，惊讶之余又姨母笑地看着席漾归，“亏得我刚才还以为你像那些个纨绔公子哥一样，想泡我们家思思呢。”
“别，瞎说。”顾思尔社交恐惧挺严重，有不常接触的人在会过分紧张。就如今天，就如现在。
席漾归唇角弧度变大，眼底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对黎菁菁后半句话不置可否，只是别有深意地看着顾思尔。
“年夜饭有什么安排？”
“小狐狸家。”顾思尔淡淡答道，心底的社交恐惧已经缓了些许。
席漾归眉头微皱，只“哦”了一声。
顾思尔心底似是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年夜饭去黎庄是早就答应了黎父黎母的，她也不好不去，咬咬唇，“晚上，没安排。”
“好。”席漾归笑颜逐开，摸了摸她的头。
小姑娘差不多刚到他肩膀，唔，这个身高差最适合摸头、拥抱和……接吻。
黎菁菁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她家女神正被“野男人”一步步骗走，心里惋惜了几句。
不过，这个“野男人”，感觉还OK啦，尤其是那眼神，炙热得像几百年没见似的。
其他的嘛，还待考究咯。
_
黎庄。
黎父黎母在外面张望了许久，不见车影。
黎母嘀嘀咕咕，明明说好的五点开饭的，这都五点半快六点了，怎么就还没来呢？
“来了来了！”黎父眼尖，远远看到车影。
顾黎两人进黎庄入席，黎父才宣布开饭。
黎父一一斟酒，到顾思尔时换了蓝莓汁。
顾思尔笑着说了声“谢谢”。
黎菁菁开始海夸顾思尔签约的事情，听的黎家二老笑的睁不开眼。
年夜饭吃到一半，顾思尔手机来电了。
是席漾归，下午刚交换的联系方式。
她和黎母说了声，便走到客厅接电话。
“我饿了。”
手机那头委屈巴巴的声音，随着电流传至她耳边，竟然充满了磁性。
顾思尔低低笑了笑，想象他委屈巴巴的表情，竟然想象不出那会是什么样子。
“你还笑。”
顾思尔停了笑，“我不笑了。”
他们三年没见，没有来往，没有胡同音讯。三年后的今天偶遇，居然还能一如当初地熟稔。
真好啊。
“你还吃多久？”席漾归略带抱怨，“吃那么多，待会就吃不下了……”
顾思尔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六点五十六。
四舍五入，七点。
按黎菁菁说的，她们家的年夜饭会吃一两个小时，“一小时吧。”
“……”
“呃我尽量快点，再等半小时好不好？”
手机那头一直沉默着，突然来了句，“明天头条上可能会有我。”
“呃？”没听懂他说什么，“为什么？”
“……可能是冻死在户外，也可能是饿死在户外。”
“过年不能说不吉祥的话。”顾思尔细思他说的话，好像明白了，“你现在在外面？在黎庄外面等我？”
“唔……”被猜中了。
顾思尔没挂电话，直接跑回餐厅，致歉，“叔叔阿姨，抱歉，我有急事得先走了……”
黎父有些醉意，“好好好，下次还来玩啊。”
黎菁菁已经猜到是今天那个席少找她，笑得不怀好意，“什么急事啊？是男朋友急着带你回家过年吧？”
黎母也笑，“思思下次带男朋友一起来家里玩啊。”转头又嗔怪黎菁菁，“你大人家思思三岁，人家思思都有对象了，你看你也不急着谈恋爱。”
顾思尔面色微红，“不，不是……”
“好了好了，有急事就快去吧。”黎菁菁眨眨眼，一副“我懂我懂，你不用解释”的表情。
“菁菁你送思思回去……”黎父今天高兴，喝得有点多，醉醺醺地开口。
“不用。”
“不用！”
两人异口同声。
黎菁菁又说：“思思男朋友来接了。”
顾思尔红着脸，意识到不管说什么都是无力辩驳的，说了声再见便拿包离开。
_
黎庄外。
一辆车停着，男子套着黑色大衣，倚靠在车门边，手上拿着黑着屏的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背对着黎庄大门，身影挺拔，在月光的照耀下，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顾思尔几乎是跑出黎庄的，外面的冷空气给她的脸颊降了降温，莫名有一丝凉爽。
席漾归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他的姑娘跑出来的脚步声，也有和她的喘气声。
声音越来越近，席漾归转身，看到他的姑娘停在黎庄门口。
招了招手，“过来。”
小姑娘平稳地走过来，宽大的黑色面包服与夜色相融，那双桃花眼如夜色般撩人，但又要比这月色更美几分。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
顾思尔走到了他跟前。
原来，他的姑娘与他之间，只有十步之远。
怎么就感觉像是走了几百步呢？
就像，他明明才三年没见他的姑娘，却感觉是已经十几年没见了。
席漾归伸出右手抚摸着她的发丝，动作小心而轻微，好像一不小心，她就会碎了。
片刻，左手忍不住环住了她，一把把她抱入怀里。
他的姑娘，在他怀里，安好无损。
似乎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确定她真的活着。
他的顾思尔，一直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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