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风抓回逃跑的药人,是知道救人容易,要把人平安送回去很难。主动押回去,水东铦暂时还不会动杀心,要是送人走,水东铦会半路截杀。”
秦逸很快答出,秦禄满意点点头。
秦福捋捋胡须说:“水东铦再怎么猖狂,也还是怕各门各派一起追责,他如今被发现了也说是那些药人欠债自愿抵债,要是药人们都逃跑,相约一起做证,他没办法再狡辩。”
秦逸听得很认真,听父亲和二叔又说了些别的事后,他忽然想起点不对劲之处。
“程浩风不直接救人送走,是怕只救得了一些人,另一些人会遭杀掉,那水东铦也没带多少随从,把水东铦完全控制了再救人,那就没后患了嘛。”
秦禄笑看着他长“嗯”一声,又对秦福说:“小逸能考虑到这些,是有进步。”
“有进步,唉,要和老狐狸斗还是差得远。他只顾着盯程浩风和水东铦了,没注意秦州别的势力。”
听父亲这般说,秦逸连忙求教。
秦福告诉他,伊耳巴说不多管闲事,但退走后并没有走远,他还带不少匈傩高手,会帮一切偏向匈傩达克扎的人,只要水东铦求助,他必定出手。
水东铦又收买了挺多本地的闲汉无赖,在秦州的周围监视来往人员,在出秦州到甘州的大路上监视得格外紧,程浩风他们要送人出秦州不可能。
还有塔吉坦的态度很微妙,似乎是明知程浩风要救走药人也不多管,放任程浩风损害他的利益。
但万一,塔吉坦改变态度非常在乎那些药人,全力对付程浩风他们呢?程浩风对塔吉坦没有十分信心,只有谨慎行事。
秦福推测,大彻和林老柴悄悄谈话,是劝林老柴帮他们抓齐还在逃的那几个药人,同被抓过,林老柴应当会听劝。
林老柴他们都没逃出秦州,就算没联系,多少也了解点躲藏情况,要抓捕相对容易些。
要抓齐仍在逃的药人,是为他们好,要是被水东铦的人抓住,定然把人打得重伤,药人反抗中还可能被打死,程浩风他们去抓,会下手轻许多。
抓齐了人,暂时集中关押,等程浩风谋划好,药人聚在一起还更容易同时救走。
秦逸想通此节,又问:“人齐了后,要全带走很难啊。我们暗中相助,能把人带出凉丝苑地牢,要出秦州可不容易哦。水东铦和伊耳巴的人联手追杀,到时候对战,被抓的人死伤大半,程浩风不也白忙活了?”
秦福轻摇头:“我也没想出怎么全都平安送走,估计会藏在蔡宝光和刘二运菜的车子里?再趁着龙啸风运物资去平州,也帮着藏一点人?”
秦禄也没想到怎么运人,猜测到:“凌若风在冷湖村暗中所做,也许是跟疑似有门人弟子被抓的那些门派传信,让他们来配合行动?再在冷湖村做好接应准备,等水东铦去截杀,被抓者同门会帮着对战?”
“那还是免不了要打打杀杀流血伤人,还不如一开始就冲进去救人。”秦逸皱眉低声说道,“以我对程浩风的了解,他费尽心机搞了一大圈,就是不想跟水东铦打起来,不想看到各门各派混战,得偷偷把人安全送走。”
秦家的人在猜测这些事,水东铦也在猜测相关事,他收买的闲汉无赖们时刻注意着程浩风几人一举一动。
正月初八清晨,有人报称秦沐风和程浩风先去了凉丝苑探问,又一起去了秦州东城的一处大仓房。
“是不是查好了路线,又商量好了怎么逃,再去跟龙啸风说怎么接应,怎么把人偷运出秦州?”
水东铦一个随从试探着问,水东铦眼珠转了一圈,觉得这随从所想极有可能,马上带了一队人往大仓房去。
大仓房外很多民夫忙碌,扛着一个个麻袋往车上码放,还有些没戴头盔的士兵搬着一捆捆箭枝,另有些盔甲头盔穿戴整齐的士兵在巡逻。
栅栏门口有站岗的士兵拦住水东铦一行人,水东铦拿着令牌进去,那是在秦家宴席上与刘都结识,刘都给的。
进去后,他听到有人在训话讲出行的事,就先过去看。
空地上列队站了不少人,刘都站在人群正前方一个木台上,是来送酒慰问:“各位将士,今天傍晚你们要去往平州军营,饮酒不利行军,你们出发之时,我且不办送行宴,此刻先敬各位三杯!”
说罢举起一杯酒饮尽:“祝各位一路平安,到达军营时个个威武雄壮!”
他说的同时,刘都身边的卫兵抬了几大桶酒,分放到大仓房各处,给士兵们各舀一碗酒,也给民夫舀上,连见着水东铦几个人了,也舀一碗。
刘都又举起酒杯祝道:“一方平安,全凭各位将士守护,刘某代百姓们谢各位将士,感谢!”
他饮酒时,在场的人也都舀上酒同饮。
第三次举杯时,刘都邀龙啸风一同站上木台,龙啸风穿着银甲戴着银盔,晨光映照之下盔甲闪出雪亮银光,衬得俊朗的他更是英武不凡。
刘都拍拍他肩膀,赞叹道:“有勇有谋,风采如天降神将,刘某有幸得龙仙师相助,感谢苍天!龙仙师,请满饮此杯!”
他将酒杯捧给龙啸风,再又另拿一杯酒对饮。
饮完酒,龙啸风高呼:“誓死守卫故土,誓死守护百姓,誓死效忠刘大将军!”
将士们都跟着同声高呼,个个慷慨激昂,连程浩风和秦沐风也感觉热血沸腾,崇敬又自豪地看着他们二师兄。
在喝第二杯酒时,水东铦已让手下人分头搜查各处,看那些货跟那些车有没有什么异常。
刘都他们没察觉水东铦带些人搞什么,敬酒后又还说了一些激励的话,让众人都散后,刘都又喊龙啸风、程浩风、秦沐风到身旁再谈。
“程仙师、秦仙师你们也为秦州和附近州县百姓做了很多好事,我心里明白,谢谢你们了。请你们再多帮帮忙,争取早些攻下平州,少些战乱。”
他二人答应着,刘都向他们鞠躬一揖。
刘都再对龙啸风说:“尽早攻下平州,我会竭力支援。我抽调了两百府兵卫队,还征召了几百壮丁,你们带物资先行,这凑来的一千新兵会在你们之后半个时辰整队出发。他们到了后,你要加紧训练。”
“领命!我一定把他们训练成精兵强将!”
不多时,该讲的讲完,师兄弟三人又送刘都到大门口。
水东铦趁着还没引起注意,几乎所有地方都查过了,真是查出不少蹊跷处。
比如,有几辆马车的车板厚得异常,仔细看了后是有夹层,多半是夹层里要藏人!
水东铦让人把这几辆马车做记号,要是凉丝苑被劫,就重点查有记号的车。
还发现有些麻袋装粮食装得很少,车子外围是一圈装满粮的,中间堆些装得少的,中间凹下去一块,定然是要藏人。
水东铦让手下把这种车也做上记号,哼,程浩风想得出办法偷跑,他也想得出办法拦截!
忙活一阵后,又看到栅栏边停了一辆豪华超大马车,还传出调笑声和唱小曲儿的声音。
“啷里个啷,东家的姐姐靓,西家的妹妹裙子黄,诶,看得我心发慌。叫声姐姐好,嫌我吊儿郎当,叫声妹妹好,嫌我兜里没有银钱响。哎呀哎呀,我的小娇娘,我去偷我去抢,买地又买房,你要不要我当新郎……”
水东铦脸上显出鄙夷之色:“兵痞就是兵痞,干不了正经事。”
他的随从说:“这可古怪,这种马车不适合行军啊。不过能载不少人,这是不是要掩人耳目,实际救了药人载走用?”
水东铦认可了这推测,和随从一起转过去走近看。
他们的眼珠定住,不敢相信眼中所见。
龙啸风的银盔放到车辕上,歪着头,抖着腿,嘴里哼着:“小娇娘啊,要不要我当你新郎……”
那是龙啸风,的确是他!
唱艳词小调的是他,程浩风和秦沐风还听得很陶醉!
他左手搂着程浩风的头,程浩风坐在车边,头靠在他腰间;他右手揽过秦沐风的肩膀,秦沐风还想保持挺拔腰身,却被他拉弯成“)”形。
看到有人来,秦沐风先红了脸,拂开龙啸风的手,直了直腰板。
程浩风不再嬉笑,悬着的脚还止不住荡啊荡。
龙啸风咧开的嘴还在发出声音,笑容已僵在脸上,两个酒窝很可爱,可爱得像跟刚才英气勃勃的少年将军换了个人。
“你们弄这么一辆马车干什么?”
听到水东铦发问,龙啸风的脸一点点冷下来,酒窝消失后威武之气显现!
“军中行事,与你无关。你来干什么?”
“来见见刘大将军,不巧错过了。你们这辆马车不合规制啊,别做违反军纪的事。”
“我军的军纪要你来管?”龙啸风眼神犀利看着水东铦,“快说,到底来干什么?说不清楚,把你当奸细砍了!”
水东铦不理他,转身要走,他使劲拽住水东铦胳膊。
秦沐风上前劝道:“二师兄莫生气,伤了碧莲心海的人又要惹麻烦。”
程浩风也跳下车,让龙啸风不要动怒,又朝水东铦说:“我告诉你这辆马车是做什么用的,听完后你赶快走,别再乱走。”
水东铦朝程浩风抬抬下巴:“好,你来说。弄辆这种马车跟着行军,想干什么?信不信我在刘大将军面前告你们一状?”
程浩风语气平静答道:“军营里不只有身强力壮的士兵,还有账房和文书、军医,这次运来运去的物资多,需要的文弱之人也增多,他们骑不了马,更不可能跑步,这车是载他们的。”
“嗯。”水东铦脸色缓和,假装是相信了,“我忘了还有文职人员,是我多疑。好,各位告辞。”
水东铦也不愿多起争执,记住这辆马车了,赶着回去做安排。
为了加强防守,他又再雇了些秦州地痞,他监视程浩风他们时,圣光府暗探又在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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