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上下一片忙乱,忙着去冷湖村抓人的,忙着打听秦祥到底死没死的,还有秦祥收在府里的女人们在乱哭乱嚎,程浩风于这混乱中显得格外淡定。
为了别显得太异样,他帮着秦逸准备一些东西,再怎么掩饰总会在神色间显露些,做起事来便没人注意神色变化。
秦福来催秦逸,秦逸问:“赵谈和鄂日浑的事不管了?赵谈那家伙不抓住还得搞事,鄂日浑是条大鳄鱼,不会带着他从湖里跑了吧?”
“小逸,你是怕黄大小姐与他有什么牵扯才总想抓他吧?别只顾着争风吃醋,我们的人一直追着他们,没有可能杀你三叔,也暂时做不出别的事,先把他们放一放,首要是抓杀你三叔的凶手。”
秦逸还要跟秦福犟几句,程浩风劝他听安排,而后程浩风又回住的房间独自坐坐。
因提到了鄂日浑本体是大鳄鱼,程浩风又想出了后续计划,给浦念生发去灵符,提醒他让事件相关的人都冷静应对秦家查问,又让他派侯贵忠再到望湖楼外蹲守赵谈和鄂日浑,再让他查徐有才下落。
想想暂无别的事了,程浩风拿了需用的东西,去找秦逸同往冷湖村。
正值中午,村中的人刚端碗吃午饭,被突然闯来的秦家护院们搅得吃不成了,给赶到村中打麦场集中问话。
为了少生是非,白回风、蔡莲君、蔡宝华以及扆彤焰、柳欢儿他们都顺从地到了打麦场,由秦家查问。
马是拴在刘家院外,又已知道秦祥昨夜是要去和刘小柳相会,所以先从刘家的人开始问。
刘二缩着头答话:“我啥也不清楚啊,程仙师让我到望湖楼做菜,说是要显显厨艺,才讨得了秦三爷喜欢,跟秦家结的怨才解得开。”
刘二婶也跟着说:“我在东屋睡着,听了小柳那屋有啥动静也不好意思去看啊。后来听小柳说秦三爷刚进她那屋又跑出去,还在院门口看到毛姨娘跟着跑呢,那也不知咋的,毛姨娘喊他都喊不住啊,唉,跟中了邪一样。”
秦福盯着他们看,他们被看得不好意思,可也没有显出说谎后的闪躲感。
想想他们也没能耐杀秦祥,秦福转过头,又盯着刘小柳看,因为看她脸色发红,目光发直,看她的目光格外锐利些。
刘小柳竟不怕他,还略显傻气地笑了笑。
“刘姑娘,你如实回答,我三弟去找你,为什么会突然跑出去?你是不是和谁约好了诱杀他?”
“呵呵哈,秦祥死了,死得好啊。”刘小柳笑着说:“他跑来欺负我,他该死!我咒他死无全尸,他还真的死无全尸,这是山神显灵了!”
居然敢当众这么说,秦福扬起手便要打她,蔡宝光冲过去挡在她面前,紧接着蔡宝华也怒冲过来。
“秦家主,前番柳树沟被烧,那么多无辜生灵死伤,你们还说它们的命不算命,刘姑娘说几句气话你就要打,未免太没家主风度吧?”
收回手,再看白回风和蔡莲君在注意他,于是语气放缓再问:“那请刘姑娘细说说我三弟为什么会突然跑出去,只要不乱说,我不会生气,快说我三弟为什么会突然跑出去?”
“他要干坏事,山神发怒劈出道闪电,他追着闪电跑出去了。我跪在院子里谢山神,冻着了,染了风寒……呵,风寒不要紧,秦祥是真死了……”
听她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秦福请过一个懂些医术的秦家族人,让他给刘小柳把脉。
把脉之后,那个秦家族人回禀:“家主,她确实受风寒所侵,正头痛发烧。还有她屡次受忧恐惊吓,积郁在心,有些神智不清,开些宁神静心的药给她吃,估计得等七天才可恢复。”
只凭刘家人不可能杀秦祥,自己族人临时看病也不可能撒谎,秦福只是想刘小柳提供些有用线索,如此却是问不出什么了,秦福皱眉长叹几声。
打麦场上静了片刻,秦福又看向蔡宝光:“你到现在还很关心刘姑娘,说要把她让给我三弟全是假的,你是不是利用她设了什么陷阱害我三弟?”
“我那不是让,是争不过啊!我怕再纠缠下去,小柳得气死,我也活不好,不如成全秦三爷。”蔡宝光仰头长叹一声,“都是命啊,护不了喜欢的人,还落得被人笑话,这又被人怀疑是凶手,唉,咋做咋都错。”
秦福总觉得他是装的,可又挑不出具体哪一点是真哪一点是假。
想了想又再问:“你从望湖楼返回后,看到刘姑娘和我三弟的事没能办成,你也不管管我三弟到底去了哪里?是你引荐我三弟前去,你可也得负责。”
“我还得负责?我这还嫌头顶不够绿……”
蔡宝光指指自己的头,想说更难听的话又止住,半眯着眼忍着气说:“小柳在院子里跪着说胡话,我也信山神显灵了啊,我一个打杂的哪能管山神?”
秦福推他一把,怒声说:“秦州根本没有土地公,没有山神!少胡扯!我二弟已达地仙境,可与已在天庭任职的天仙秦家先祖相互传信,他明确说过可举荐我二弟当秦州土地公,但我二弟还想修行更精进一步,拒绝提议。我不是山野村夫,少拿这些神神怪怪的话哄我!”
打麦场上约有百人,但此刻静得落针可闻,这秦福不仅是哄不住吓不住,还抬出他秦家先祖压制众人,要是不揪出杀秦祥的凶手,在场的人都不会好过。
“秦家主说得对,秦州城中的城隍之位空缺,附近山林的山神之位也空缺,因秦州城中修行世家皆强,又因我羲明山上修者众多,与百姓多有交际来往,已无必要再设这两个职位。”
蔡莲君打破沉默,向秦福点头致意,又再严厉斥责蔡宝光:“宝光,不要因为你跟秦三爷有私怨就胡说,快讲清你所知的情况,人命重于恩怨,早日抓出真凶,让秦三爷安息。”
连日奔波劳累,蔡莲君的面容有些憔悴,她不知道这件事的详情,但能看出蔡宝光他们应该知道些什么。
蔡宝光也明白她看似是逼迫说真相,其实是让蔡宝光说出让秦福更难反驳的话。
搓搓手,蔡宝光低声说:“我回去的时候,秦三爷早不在院子里了,他两个跟班儿也不在,除了小柳跪着,还有毛姨娘在干嚎,又似乎听到响箭声,还好像看到秦院头他们在找人。”
“嗯?”秦福的手一抖,转身怒瞪秦院头,“你怎么没提响箭和找人的事?”
这是又怀疑自己人了?秦院头吓得冒冷汗,跟着他一起的几个护院也都低头不敢说话。
没有抓着徐有才,还没救着秦祥,白忙活一夜,秦院头这个院头是难再当了,他还在想会受什么惩罚,没想到会面临更复杂的事。
“家主,我……我的弟弟也死了,他跟在三爷身边呢。”秦院头不知要如何辩解,望了望瘦虎,“瘦虎大哥,事情发生得太多太急,我忘了跟家主禀报这些,在来的路上跟你提过的。”
瘦虎、胖虎和塔吉坦已返回秦州,此时也一同在这里查问。
“家主,他是跟我提过。当时他们正为另一件事忙,事情没有办好,又接到了求救响箭,去找三爷时就找得不够仔细。他们从半路上回冷湖村,又从村里再到城里,到了城里还是没办好事,再又重返冷湖村,这才发现三爷被人所害。家主,不是他们见死不救,更不是他们当帮凶,实在是他们也在恶人算计内,难以救到三爷。”
昨夜一幕幕浮现,秦院头和跟他的护院们也觉察他们是有机会救秦祥的,可是秦祥平日的所做所为让他们做出错误判断,这件事的责任只看秦福怎么定。
是要因秦祥之死牵怒他们?还是因事情太难不是他们所能办好,而原谅他们?
听瘦虎讲完这些,秦福的怒气消了些,冷静思考后抓到些事情关键点。
拍拍秦院头的肩:“别怕,我还是信任你的。接连出事,秦家正需用人。你还是好好的当院头,争取早些让秦家兴旺,我们都是秦家人嘛。”
鼻子一酸,秦院头差点儿落下泪,揉揉眼,向秦福重重点了点头。
“家主,我们都会忠于秦家,三爷这事绝无内奸。”瘦虎对于秦福很佩服,深感当初推选他当家主选对人,“我看三爷之死和那个人被劫走,是相关联的阴谋。”
秦福认同瘦虎所说,又再详问去抓徐有才的细节。
干冷的风吹得人很不舒服,不只刺骨透寒,还像是要把人的水份都吹干。
程浩风抬起手,宽大的袍袖垂下,遮住他的半边身子,是在防风?
他弹出一点蜜蜡粉,又放下手,无人看见。
打麦场上还在接连问话,说话声似乎是大了些,有点嘈杂,都没在意,又过了一会儿,全听出那声音有些不对了,往周围一看,有人惊叫起来。
密密麻麻的蚂蚁、甲虫、蝼蛄之类爬向冷湖另一边,看得人直冒鸡皮疙瘩,这腊月底哪来的这么多虫蚁?
人群骚动起来,秦福让众人不要慌,派人去查看。
去仔细观察后,看到那些虫蚁都顺着湖坎爬到湖对岸的望湖楼附近,而坐在楼旁的侯贵忠身边聚集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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