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怒相加,激得柳欢儿用尽全力疯狂出拳,干瘦的身影都快得晃动看不清。
一开始秦祥没防备挨了她两拳,有防备后又因被火精闪魅刀反噬后体虚,只有躲避没法反击,爬下坐的高凳踉跄慢跑。
浦念生张嘴喊了一声,要制止柳欢儿,程浩风摆摆手,以眼神示意且让柳欢儿出出气,同时也替村民和那些伤亡者出出气。
“萧师侄,你劝劝柳师侄,再护好秦家主,秦家主有病在身,可受不住打骂。”
浦念生朝萧年抬了抬手,秦福刚反应过来要去阻止柳欢儿呢,就被萧年拉住。
“我去劝柳师妹,你好好休息。”
萧年朝前走几步,喊着让柳欢儿别打,却是伸手拦着秦福。
要在平时,柳欢儿接不了秦祥几招,但此时成了她把秦祥追着打。
秦福愣了一愣,看向浦念生那些人,哪里还不明白他们也不按程序审判了,要闹一起闹。
低头磨了磨牙,抬起头,秦福又像要晕了般抓住一个路人靠着,随后朝众人说:“你们看啊,我诚心诚意道歉,也说过会赔偿了,他们还不放过我三弟……”
人群中的议论声大了起来,有人劝柳欢儿:“那个绿衣小姑娘,秦三爷再怎么不对,你也不能动私刑打他呀!别打了,他又没有害人性命!”
除了这类话,另外说什么的都有,劝他们冷静议事的居多。
秦福趁机说:“是啊,要冷静呀,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死我三弟,有失公道!”
惹出祸事,被秦福教训一番后,秦祥也不再耍狠,没有还手,又小声求饶:“别打我了,我马上赔钱,赔很多很多钱,我不想死啊……”
秦福乞求着,秦祥还朝秦福呼救,柳欢儿打个不停,这场面显得像柳欢儿在撒泼。
无奈摇摇头,程浩风向浦念生侧头斜了斜眼。
浦念生飞身而起,把秦祥拉过来往秦福旁边一送,又拉开徒弟。
拉着她到人群边,又低声训她两句:“打死秦祥又有什么用?你族人的伤疤能抹去?还是烧没了的房子能重新建起来?打来打去还显得你蛮不讲理。”
这意思是柳欢儿其实没有蛮不讲理啊,围观的人一想,又觉得秦祥该打了,转而再催刘都快将秦祥斩了。
柳欢儿不再追打,只冷冷盯着秦祥,他畏惧地退到秦福身后。
几个刘都部下军士来拉秦祥要送去大牢,秦祥抓紧秦福不肯走,柳欢儿瞪他几眼。
秦祥眼神闪躲,被军士拉开了,仍是不肯走,竭力缓慢朝秦福走着,边走还边畏畏缩缩瞥着柳欢儿,像怕她再来打。
秦福跑过去扶着秦祥,一边使眼色让秦祥继续装,一边揉着他的肩膀说:“三弟,疼不疼?爹娘把你交给我,大哥没用,没照顾好你。全是我的错,我的错!唉,柳姑娘,你打我吧!”
把柳欢儿说得像乱打人的疯婆子,柳欢儿不再理他,走到扆彤焰身后站着。
看来浦念生已经点醒了柳欢儿,要再激怒她做没理智的事已不可能,于是秦福又客气地对浦念生说:“浦仙师对不起啊,我诚心致歉,我们不该用言语刺激你们。真对不起,求你们给我三弟一个赎罪机会。”
难办,难办,浦念生皱眉看向程浩风。
理了理白袍,程浩风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又捏着碗盖向大将军府的门指了指。
浦念生会意,他向秦福说:“我不是受害苦主,也不是主审,求我没用。这样吧,容我们考虑考虑再定。”
浦念生看秦福点了点头,又对刘都请求:“刘大将军,我们俩先和程师弟一起到府内商议事情,这里嘈杂没办法想仔细,此案不能再这么乱下去。”
他们三人进府去了,扆彤焰想跟去,却被浦念生拦下。
扆彤焰和柳欢儿及柳阿公、柳姥姥,还有那几个村民都极为忐忑,不知道刘大将军和羲明山的人会不会为她们做主?目前迫切需要的东西能不能弄到?
相比他们的忐忑,秦家似乎更惨,秦福含泪拍着秦祥的肩,向围观众人说:“三弟啊三弟,我不能看着你年纪轻轻就没命啊……要是二弟在我身边就好了,还能帮着想想办法,三弟啊,我该怎么救你?”
秦逸扭了扭,想挣脱绳子又挣不脱,喊着:“父亲,你别只顾着救三叔,我还被绑着呢。你不是说了最多一个时辰就放了我吗?这都快两个时辰啦,只会打口水仗,我手都麻了,快放了我呀。”
人群中发出压抑的笑声,秦逸还朝讥笑他的人呲牙。
秦福嘴角抽抽,走到秦逸身旁低声说:“小逸啊,小狗娃儿,我要被你气死!我们得先保住你三叔的命啊!”
秦逸不再嚷嚷,配合着他诉说秦家的惨状,他又骂着秦逸没照管好秦祥,惹得他常生气。
秦家所说所做半真半假,生气是真,愧悔是假。
广场上走了一半的人,他们有的是真要回去吃午饭,有的是看出来不可能真把秦祥斩首,已没兴趣再看。
刘都和程浩风、浦念生商量好了,他们一同走出来,浦念生和程浩风走向椅子,刘都则没有入座。
他向扆彤焰他们挥挥手,再对秦福说:“秦家主你遭逢突变,心情难受,由塔吉坦法师代你谈事如何?也便于早些定一个几方满意的处理结果。”
秦福先不答应,推说不想麻烦塔吉坦,后来刘都劝他,由塔吉坦出面可以让众人不敢说判得不公平,怎么判都可服众。
想来想去,认为塔吉坦应当会偏向秦家,秦福同意了。
刘都派人去请塔吉坦,他也不推辞,立刻乘肩舆到来。
到了后,塔吉坦直白说出惩罚和处置条件:“不能杀秦祥,可以让秦家出钱安置灾民,再帮他们另修住房,助他们平整好灾后土地。”
扆彤焰让一个村民说出反对理由:“那些烧过的地草都没一根,泥巴都焦了,还咋种庄稼?我们要秦家另外分良田给我们。”
塔吉坦“嗤”地一声笑:“火烧后的土地更肥沃,很适宜耕种。不可能给你们分地,但可以帮你拉犁翻地,送你们种子。不要太贪,别弄得什么也得不到。”
“得不到那就抢!我们也把秦府烧了,把秦家的庄园田土全烧了,反正堆了烟灰的土地更肥沃,我们种秦家的土地更高兴。”
扆彤焰不惧塔吉坦,与他激烈争论。
然而多争一些利益也无法解决根本问题,程浩风去向扆彤焰求情,让她宽容大度,暗里却用眼色暗示她另有安排。
直接杀了秦祥抵罪,太便宜他,而且有秦福撑着,死了秦祥也不会拖垮秦家,要让秦祥死得更惨,但明面上还别沾脏血,同时造出别的麻烦,让秦福疲于应付,难以顾及产业,最终整个秦家衰败。
扆彤焰不再多说,塔吉坦管这事,别人也没话多说。
扆彤焰又提出秦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给他戴上枷锁去当苦力帮村民重建房屋。
秦祥哪能同意当苦力?那是生不如死。
“没必要折磨,让他诚心给你们道歉。好了,就这样,去给他们道歉吧。”
塔吉坦自顾自做决定,朝秦祥招招手。
一直没说话的柳阿公抚了抚受伤的左肩,怒声道:“我不接受道歉!随随便便一句话哪能抵得过我们的伤痛?”
一个村民也说:“我们想要好田好土,要个能过好日子的营生,不要听他假模假样说些好听的话。”
塔吉坦冷笑一声:“你们要个好营生?要不去匈傩大草原上放马牧羊?我正缺家奴。包管不会饿死你们。”
这话暗含威胁,到匈傩为奴背井离乡不说,还会受尽欺凌,更可能被狼咬死、被部落乱斗杀掉。
塔吉坦这么说明显是袒护秦家,别人如果再闹,他会出手压制。
没人再反对,塔吉坦朝秦祥说:“你们秦家也确实做得过分,如今他们答应多赔钱就行了,你们别再乱来。秦祥过来,你给他们跪下道歉!”
跪下道歉?秦祥可以装疯卖傻,还真做不到下跪。
他不动,两个军士去推他,也被掀开。
眼看又要起矛盾,秦逸劝起来,被捆着还朝前蹦两步:“三叔,你服个软儿不行吗?我还被绑着呢。快把这事了结,我爹还病着呢。不就跪一下,又不少块肉。”
秦福再出面劝他几句,秦祥不情不愿半跪道歉。
事情到此为止,刘都要宣布处理结果,大声念各项惩罚与赔偿:“秦家派人在原村外另选地址修房,派人耕地,派人清理小河,赔粮二十石,并给伤者送药材请医师……秦祥行恶应惩,罚其在家面壁思过,不可随意出门……”
扆彤焰猛地站起身:“罚他在家面壁思过?这不行!”
程浩风连忙走过去拉住了扆彤焰的衣袖,又小声劝了几句。
扆彤焰竟然听劝了,也许是猜出他有更好安排,也许只因愿意听他的。
劝住了扆彤焰,平息纷争,可他当和事佬的行为被旁观者鄙视。
万龙勃和王家的人站在不远处,万龙勃嘲讽地笑着高声道:“呵呵,想不到云华观的修者也钻进钱眼儿里了!屈辱伤痛能用钱抹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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