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别人说对权力和财富不感兴趣,要么是装清高博好名声,要么虚伪藏了奸心。但程浩风相信塔吉坦说的真话,他本可以争夺王位,却不参与争位,只潜心修炼。
可塔吉坦也并不是清心寡欲的人,他必是另有所求。
“斗胆直问,法师你想要什么?”
塔吉坦简单直白讲出:“我想得到龙皇的真传!那位被你们镇压的邪魔臧玄蛟拥有非凡力量!”
绕了一大圈,塔吉坦最想要的竟是学到臧玄蛟的功法,带他去镇龙囚玄阵旁不就行了?只不过臧玄蛟多半不肯教。
“这……要臧师叔传授功法可有些难,再说他的功法走刚猛又奇诡风格,与法师你目前所擅长的不相合,我觉得还是去向维偌佶法师请教更合适。”
“不,你不了解你的师叔,他的功法适用于所有人,随心而化。能得到他的真传,富贵皆浮云。”
塔吉坦又再接着说了想学臧玄蛟功法的来由,他在游历四方时与鄂日浑偶遇,同行多日。
鄂日浑谈起臧玄蛟的过往,讲了些粗浅功法,塔吉坦大为感兴趣。
与鄂日浑分别后,塔吉坦特意去寻访臧玄蛟相关的人和地方,得知了更多臧玄蛟的故事,对他极为钦佩,对臧玄蛟曾做过的事和曾到过的地方极为神往。
谈到这些,塔吉坦的眼睛闪出迷醉星光:“龙皇所去过的世界,那是不属于我们认知内的神奇世界,可以逆天改命掌握自己命运,也可以是一切生命的主宰。”
程浩风相信了这是臧玄蛟的过往故事带给塔吉坦震撼,让他极渴望学臧玄蛟的功法,但程浩风心底泛起说不清的惶恐。
为何会惶恐,也许是因为别人极想得到臧玄蛟的真传,他却不愿意学臧玄蛟教的功法?不愿意学又被动在学,被动在用,难以自控而让他惶恐?
塔吉坦不知道程浩风在想些什么,又讲起因药材交易与黄家有来往,因此与黄璧书认识,后来黄璧书要送升天逍遥丸的残药给他研究,被秦逸跟踪了去。
秦逸见到他后,送礼物缠着要结识,才与秦逸有往来,而秦逸曾答应带他去见臧玄蛟。
秦逸支开别人,带他到了镇龙囚玄阵旁,但是无论他怎么叩拜,怎么请求,臧玄蛟连个回应也没有。
他十分懊恼,在山下遇到鄂日浑后,诉说了遭遇。
鄂日浑讲道,别说塔吉坦这个外人,连臧玄蛟的几个徒弟都没学到精妙功法,倒是偏心教给了师侄程浩风。
听塔吉坦提到自己,程浩风惊讶抬头,臧玄蛟没有特意教自己,更没有公开教,鄂日浑怎么知道?
他的眼神却让塔吉坦会错了意,带了怒气说道:“你也认为鄂日浑乱说,是不是?哪有不教自家传人,反而教仇人徒弟的道理?臧玄蛟是晁玄同镇压,也可以说是仇人了。他不会把精妙功法教给你,鄂日浑那么说分明是不想帮我求情,怕龙皇收我为徒后,只看重我,不再传授他本领。”
听完他的话,程浩风的脸微不可察地轻轻抽搐两下,连声附和:“是、是,定然是鄂日浑怕你学得更好,不肯引荐。”
人都喜欢受到认可,塔吉坦也同样。
又聊了会儿,程浩风都当一个好听众,令塔吉坦对程浩风好感倍增,态度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高傲。
这间屋子虽说是客房,各样陈设却十分精美,日用器物也很齐全又方便。
颁令不准做糖饼糕点吃,桌上的瓷盘中仍是有蜜饯、桂花糕、龙眼酥等食品,还有本地少见的酥酪,可见秦家对塔吉坦礼敬之心。
“我几次求鄂日浑帮我向龙皇求情,他都拒绝。”塔吉坦想拜入臧玄蛟门下,但入门无路,他激动挥舞着手说:“鄂日浑可把我气着了,与他争论几句后,他还骂我,逼得我动手,他哪里打得过我?被打得鼻青脸肿逃跑了。那个狼狈样子可真好笑,你要不信可以去问小蚂蚁。”
程浩风低声问:“小蚂蚁?扆彤焰?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我一心想得龙皇真传,与他相关的人我都想结交。段龙姑安排小蚂蚁他们做的事,我也知道点儿。鄂日浑倒没怎么参与他们的事,成天想着探听你们云华观和玉真宫众人的消息。龙皇另一个徒弟佘日茫总是千方百计偷偷去镇龙囚玄旁,求龙皇教他飞速提升功力的秘法……”
塔吉坦说着顿了顿,看着程浩风的眼睛说:“你知道这鄂日浑为啥说是你学了龙皇的精妙功法?他说是听佘日茫讲的。这个佘日茫又说是龙皇亲口说的,佘日茫说龙皇被他求得烦了,就告诉他只有你才学得了那功法,别人再怎么求也没用!”
程浩风坦然迎上塔吉坦的目光,苦笑着道:“你看我连紫气福地清福仙的阶位都还差一点,哪像是学了什么精妙功法?那些话要么是臧师叔不堪其扰,胡诌来挡他,要么是他们在扯谎。”
“哈哈,你确实不像学过什么精妙功法。”
塔吉坦嘴角弯起奇异笑弧,他虽这么说,程浩风却感到他并没有百分百确定鄂日浑和佘日茫是在胡说,他也在试探。
千算万算,程浩风怎么也没算到塔吉坦想要的合作条件与自己有关,暗暗吸了好几口气,才没忘了见塔吉坦原本目的。
“塔吉坦法师,我臧师叔个性狂放怪诞,只有慢慢劝他,不可着急。只是你选择与谁合作的事却有些急,实话说吧,我不希望你答应赵谈的条件。”
塔吉坦抬眼看向门口,有些疲倦地说:“他们的条件都不足以让我倾力相助,我不想管俗事纷争,要跟哪方合作得等我跟大王商议后再定。”
看他是不想再谈了,程浩风起身告辞:“既如此,我请秦家主尽力劝说臧师叔传你功法。塔吉坦法师,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过两天再来。”
回到刘家酒铺后,程浩风见蔡宝光还没回来,也无法放心地修炼,只得坐着发呆。
程浩风分不清塔吉坦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难以想象《长情注》这般被看重,又是这般特别只有自己能学。
得到很多人想得到的功法,他并不得意,反而心头沉甸甸的。
为了判断塔吉坦所说是真是假,他决定抽空去找扆彤焰问问。
天快亮了,蔡宝光才匆匆赶回来。
他讲浦家那些奴仆几乎全偏向秦家,一个个嘴巴严得跟上了锁一样问不出什么,难以查出谁是内奸。
浦念生去见刘都的事倒办得挺顺利,刘都当即传秦福,让秦福担起守护家国重担,定然要想办法争赢赵谈,最好要在过年之前兵不血刃攻下平州……
“程叔公,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程浩风正出神想着臧玄蛟所传功法的事,蔡宝光喊了他几声,他才收回思绪。
蔡宝光上下打量他一番,挠挠头说:“程叔公,我咋觉着你变了,跟从前不一样了,跟人有种,嗯,该叫啥陌生感?还是距离感?”
“我变了么?没有。”程浩风可不愿意在亲人朋友心中变得陌生,展开一个自认为温和亲切的笑容,“出门在外我是代表了云华观,一言一行要注意,是得端着点,回去后就跟从前一样了。”
与蔡宝光又谈了些琐事,看他眼中有血丝,便让他快去吃饭补觉。
上午时,蔡宝光房中还鼾声如雷,程浩风又去秦家,想从秦逸那里再多探些消息。
走到离秦府不远的地方,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抬眼望去,是一群百姓跳着舞着喊着口号去感谢秦家。
走到离秦府更近的地方,看到其中一队百姓有些眼熟,原来是城外毛家村的人。
毛家村的人先前极恨秦家让他们交租交义捐,眼前不仅不恨,还送了一面红底黄字的绣旗给秦家。
旗上写着:“富济贫寒,天佑仁善,秦家百代兴旺!”
程浩风看着他们,又听他们说的话,才明白是秦家免了义捐,还让他们只交一半的地租。
老百姓很渴望少受压榨,很淳朴,但也很好糊弄,程浩风没有急着进秦府,只在人群中旁观。
看了一会儿,程浩风见到那个藏小米粥给孙儿吃的毛老栓,他今天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裳,也在送绣旗的队伍里。
也许是恨秦家太深,他的神色间仍有愤怒之意,看来不是心甘情愿送绣旗。
不久后,人群安静,秦府大门完全敞开。
片刻后,秦福满面春风地迈着方步走出来,到老百姓面前去接绣旗,他身后跟着秦禄、秦祥和地位较高的秦家人,秦逸跟在最后面。
讲了一番大道理后,秦家给来表达感谢的老百姓每人送了两个掺糠屑的干馍馍,又送了一小撮果脯。
该说的说完,该办完的办完,秦家人让老百姓们散去。
程浩风打算先不去秦府,去找毛老栓打听些情况。
老百姓们回去时都把食物揣好,走得饿了,有人掏出干馍馍,掰下半个开始吃,别人也忍不住吃起来。
他们边走边吃,出了城后,程浩风向毛老栓走去。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