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秦逸的胡扯歪扯,程浩风脸一黑,随后想到不可说太多再生枝节,脸又一红低下头。
见他这般,秦逸更加笃定他和玛菲莉也有纠葛,嬉皮笑脸说了些荤话。
他没注意听那些,只在回想秦逸提到的那几个名字,若说尤里斯和玛菲莉有染,不太意外,他们都是外族人,且还是玛菲莉推荐尤里斯入门,说不定早已相识。
那个庄大直也没什么意外,本是个暴发户之子,他父亲送了很多金银财宝托人,才让万金勃收入门下。
但侯贵忠原本是将门之后,父兄皆战亡,他流落到秦州被欺负,浦念生救助他才得以到羲明山。
因为他资质不高,原本只想让他采买货物打杂,后来看他勤恳上进,浦念生才收他为徒。这侯贵忠一向是吃苦耐劳的憨厚模样,怎么也和玛菲莉搅在一起?
而刘郭则更是让程浩风感到意外,他修为颇高,又担着很多重要职事,刘都能在秦州立足也和他有一定关系,照理说,他应该看透烂桃花之害,怎么也被玛菲莉迷住了?
见那些男人们谈的话题已和案件无关,还越来越低俗,黄淑儿又已不再怀疑秦逸是凶手,于是冷哼一声摔门而去,黄此石也赶紧跟上去。
徐有才还要去查关于赵小锅的细节,也告辞离去。
塔吉坦提出要细问程浩风那蜜蜡粉的制作方法,他赶紧同意,秦逸缠着他说些乱七八糟的话,终于可以摆脱。
夕阳西下,绕来绕去,刘小柳总算绕到了大将军府的后门外。
蔡宝光躲到树林里,刘小柳去敲门,之所以让她出面,是计划中说了不要透露程浩风所做,当然也不能让蔡宝光出面,免得被人猜到。
敲了好一阵儿,刘都的家丁才开门,上下打量她一番后说:“干嘛的?”
“民女刘小柳求见刘大将军,有重要的事禀报。”
“我们大将军是你想见就见的啊?他有多少正事要做?没空见你这种小野花。”
门重重关上,刘小柳呆愣着,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颤抖的手抓着门环,不知该怎么办。
“咕咕……”
树林中传来鸟叫,是蔡宝光的声音,这是安慰鼓励她。
刘小柳吸吸鼻子,抓紧门环用力叩了几下。
门再次打开,家丁看到又是她,脸上带着怒气喝问:“咋又是你?想攀高枝儿想疯了啊?快滚……”
刘小柳伸手撑住他要关上的门,挺腰昂头做出一副不好惹的架势。
随后用很低却很阴毒的声音说:“是秦三爷让我来传信,误了事,你们担得起吗?我叫刘小柳,就算是小野花,那也是秦三爷养的小野花,你去打听打听。”
那个家丁瞅瞅她,缩了缩脖子,手臂一伸,迎她进门。
到了刘都的书房中,她拿出那些物品,刘都慢慢翻看,越看越气愤。
看完后,刘都把所有东西全收进书架后的一个暗格。
做完这些,才给刘小柳指了指一把椅子:“刘姑娘请坐,是你取到的这些证物?”
“我只是帮忙传信,是别人取的证物,做的安排。”
刘都手指搓了搓,再揉揉眉心,他也猜想这一切不是刘小柳所能办到,但那个幕后的人是什么目的?别是一个大陷阱。
“刘姑娘,这位谋划一切的神人是秦家朋友吧?要不然难以做到如此周全。”
刘小柳脸色变冷:“我不能透露他的身份。”
刘都笑了笑,不再追问。
他又说了目前还不能直接搜查秦家,让刘小柳先回去等消息。
做安排的时候,程浩风曾给他们讲,要是刘都立刻去搜查,那就献出绿色锦袋,要是刘都拖延不查,那就献出红色锦袋。
刘小柳赶忙拿出红色锦袋递给刘都:“刘大将军是怕搜查秦家引来变乱吗?那位神人已经定下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事,他说可以不引发大冲突又能惩戒秦家,还能暂缓粮荒。”
接过锦袋一看,里面是一张符,刘小柳提示他要滴血在符上,才会显现字迹。
他照做了,符上映出荧光组成的字,看不出是谁笔迹。
看了之后,刘都大赞妙计!
“此番传信送计,为我解忧,也为秦州百姓谋福啊,刘姑娘真是红颜英雄。”
刘都对刘小柳露出欣赏的微笑,给她倒了一杯茶。
刘小柳摆了摆手,不接茶,连声说:“不敢当,‘红颜英雄’这称呼我可不敢当。大将军要是真的敬重我,那让你府中的家丁和小兵不要随便给人乱安‘小野花’的称呼,不是所有穷家小户的女人都想当小野花。”
一说完,刘小柳转身就走,刘都尴尬地叹了一声。
刘小柳往回走,蔡宝光暗暗跟随,到了刘家酒铺里,蔡宝光才从屋顶上翻下来。
“小柳……你受委屈了。”蔡宝光牵起她的手又说,“等这件事办好,我得让程叔公好好奖励我们,还得让你风光出嫁,把那些烂嘴给堵上!”
刘小柳捶了他胸口一下,又低头抿嘴浅笑。
刘都的书房中,他也在笑,这神人除了送物证,还有接下来的事都筹谋好,这神人办事真周到,他也认可这筹谋,当然依计而行。
秦府中,秦福刚坐在榻上闭目养神,听到护院禀告刘都要见他。
他直起身,一把将旁边高几上的盆花薅下几片叶子,狠狠扔在地上。
近来麻烦事一件接一件,还以为秦逸洗脱嫌疑后,能清闲几天养养身体,哪知道还有麻烦事,不想去见刘都,可如今表面上还奉刘都为主呢。
秦福黑着脸出门,那脸色真是比夜色还黑,下了马车走进大将军府,他却又换了谦恭敦厚之态。
到得刘都书房,问候之后,刘都让他坐下,又让婢女端上香茶。
趁他喝茶时,刘都翻看着账册,还低声念出内容。
“十全土堡二十石糙米……铜瓦寨五十石黄谷……不要再运往边城,闻达派人来买治伤药草……”
一声一声传入秦福的耳朵,他端着茶碗的手僵住,定定看向刘都,再又极缓极缓转头看着旁边两个婢女。
念的内容全是账册上和来往信函中的,那些丢失的真账册和存证信函!
秦福脸色剧变,站起身,向着刘都施了一礼,又看向婢女和门外的家丁。
刘都让下人都退下,掩上房门,逼视着秦福,等他做解释。
秦福的脸已经变成猪肝色,想开口辩解,一张嘴便剧烈咳嗽。
看他说不出话,刘都指了指椅子,慢悠悠说:“秦家主请坐,我感激你这几年对我的支持,不会让此事败了秦家的声誉。我有一个将此事妥善解决的办法,不知秦家主愿不愿意听听?”
这是怕了秦家?还是在故意挖陷阱?看刘都没有大发雷霆,秦福有些懵。
随后,秦福咳着点了点头。
不知刘都掌握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埋伏,秦福只有先听着,到这一步,想再狡辩否认事实,那不可能。
而刘都还不想和秦家彻底闹翻,那暗传的计策也让他先卖个人情给秦家,让秦福欠人情,更有利于接下来的发展,还可以解粮荒的燃眉之急。
秦福等刘都说处理办法,刘都却静默好一会儿没开腔,直到响起敲门声。
刘都面色一喜:“是浦仙师吗?快请进。”
他起身相迎,亲自给进门的浦念生倒了一杯茶。
蔡宝光回羲明山办的事,其中之一就是把浦志生的借条给浦念生,有这一份恩,加上他早就对秦家恨得咬牙切齿,爽快答应下山相助。
定的计策让刘都面对秦福不要心急,等浦念生敲门再正式谈。
浦念生其实早已暗入大将军府,悄悄观察刘都反应,如何现身,只等时机。
秦福不知这些背后安排,看到浦念生来了后,心下暗暗一松,笑着与他打招呼:“浦道友,你来找刘大将军谈事么?先请,你先请。刘大将军,我们的事等明天再谈?”
等到明天,秦福也许就有办法不认私卖军粮的事了!
浦念生冷冷一笑:“你们先谈,我的事稍后再谈。”
坐下端起茶杯,再又说:“你们无论谈什么,我只喝茶,听着也当没听见。”
见他这般,秦福眼中的怒恨之意也藏不住了。
先还打算,要是刘都想灭了秦家,那就行个险招,用武力要挟刘都,用灵气乱抹账册让账册起变化,最后来个死不认账。
此刻却是不能用险招了,浦念生与他的功力差不多,加上他内伤成疾,已绝不是浦念生的对手,抓不住刘都,也抹不了账册做不了假。
“秦家主,请坐,请坐。”刘都带笑对秦福说,半点不像对有罪之人的态度,“秦家主不要紧张,你资助我军不少钱粮,挪一点出去私卖,也不算大过错。秦家主,你一向敬我大军,又爱护秦州子民,不想看着他们活活饿死的,对吧?”
“啊?”秦福一直斜瞥着浦念生,听到问他,才目光呆滞地答应,“什么?哦,我当然是敬军爱民,不想看他们饿死的。”
“秦府之中的粮仓和秦家郊外庄园的粮仓加起来,该还有八百多石粮食,秦家主定然愿意捐粮,我先替士兵和百姓谢谢你!”
秦福还在警惕瞥着浦念生,都没来得及推托,刘都已向他鞠躬。
主上对从属鞠躬,哪能受得起?不论内心如何想,秦福还是得顾着表面礼节,赶紧侧开身让一下,又深深鞠一躬还礼。
在他还礼时,刘都又说:“秦家主,等那八百多石粮送来后,我一定亲笔题写‘忠义之家’牌匾送到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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