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开院门,秦家这阵仗吓了赵谈的随从一跳,他惊慌跑去通传,可他还来不及说,秦家的人早已直扑屋内。
赵谈坐在临窗的椅子上,拿着书在看,听到他们进来的声音,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是怀疑我,看来两方的友谊之情该斩断了。”
赵谈冲着窗外说话,秦禄也知道是针对他们在说,拦下了急于翻找证据的秦祥。
他怀疑赵谈,可是并不想得罪赵谈。
他走到赵谈身后温和说道:“我们愿意相信你,只是各种事情揉在一起后,只有你嫌疑最大。没办法,只得搜一搜。要是没搜出什么,我设宴向你赔礼道歉,还要把相关细节告诉你,请你来帮我们查真凶。”
“好!要是没搜出东西,可得告诉我相关细节,不能让我稀里糊涂被冤枉!”赵谈将腿一蹬,转着椅子回过头看向秦禄,摇着鹅毛扇说,“查,随便查,这小院原本是你秦家的,怎么搜都是你秦家的事。”
秦家护院们乱翻乱倒,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秦禄和秦祥又亲自动手去翻找。
他们搜查时,赵谈看书看得昏昏欲睡。
赵谈功力不高,才刚刚升中品御气仙阶位,是靠着计谋多又擅长经商得到赵遗策赏识。
功力不高,体质也和一般凡人差不多,他昨夜没睡,还连番解决棘手的事,感到十分疲劳,连连打了几个呵欠后,又拍了拍嘴,他很想去睡,但又得装出乱局中还能看书的淡定样子,只有拍嘴让自己清醒些。
一个随从看他这般,小声劝他:“爵爷,去睡会儿吧?”
“未证清白,无心睡眠。”
“唉,爵爷这次办事可真辛苦啊,那个赵小锅惹出的麻烦全让我们担着,他让人传信求赵书谕出主意救他,谕也不会让锏爵爷派人救他,我们也不会牵扯进来……”
听着他抱怨唠叨,赵谈突然一拍桌子,大叫了一声!
他吓得一缩脖子,还以为说错了话,哪知赵谈又拉着他的手连声道谢。
“谢、谢我干嘛?”
“谢你帮我提出了个好办法!找到那个帮赵小锅传信的人能帮我们摆脱嫌疑!我忘了救赵小锅是赵斯的计策,只顾着跟赵锏争来争去,把这么关键的事给忘了!”
“赵书谕”是赵斯,赵遗策封他当“殿前书谕”;“锏爵爷”是赵锏,定安伯爵;赵谈是定康伯爵。
那个随从眼神发懵,没明白赵谈的意思,但是听得懂是在夸奖他,高兴笑了笑。
心中有办法了,赵谈变得精神饱满,开始真正淡定看起书来,任由秦家的人搜查一遍又一遍。
赵谈真的镇定下来,黄璧书还处在疲倦又紧张的状态。
等多儿探了赵谈那里的情况回来,她急切问:“怎么样了?搜到可疑物品没有?”
“没有!没搜到东西,秦家的人都泄气了,秦二爷还坚持再搜一遍。”
听得如此说,黄璧书神情颓丧,她揉揉酸胀的眼睛,眼前一切还是有些模糊。
她不想当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了,不想当一个表面风光的草包大小姐,可这一次赌对了吗?
招儿让她不要担心,多儿则是疑惑问她:“小姐,你为什么帮了那位好几次?”
这个问题招儿也有些不解,只是想借此事讨好秦沐风的话,那也太冒险了,万一事发,秦家黄家都会严惩黄璧书。
黄璧书声音很低回答:“我要把局搅乱,让那位少被怀疑些,我们做的事当然也少受牵连。以后靠着那位的时候还多,要是赌赢了,我们不会亏。”
多儿睁大眼睛看着她说:“小姐,最近你变了好多……”
“我没变,是以前没有醒悟。是林芷君骂醒了我,这几天的事让我更清醒,命运要抓在自己手里,这世上没有谁靠得住。我还是想嫁给秦沐风,只要征服他,这样的人会对我忠贞不二,对我以后更有利,想嫁给他只是他会对我更有利,不再是我更爱他。如今的我,不论是帮助谁还是对付谁,都有目的。”
在黄璧书谈这些时,秦禄已经亲自仔细搜过了,赵谈住的小院中没有搜到宝库相关物品。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不只没有和宝库遗失物品相关的东西,连一点点沾边的东西也没有!
看秦禄失魂落魄呆站着,赵谈摇着鹅毛扇走过去,含笑说:“秦二哥,相信我没做捣坏秦家宝库的事了吧?我不怪你们怀疑我,不但不怨,还愿意帮你们查出真凶。”
秦禄揉了揉眉心,脑中一片混乱。
秦祥干笑了两声朝赵谈说:“我们也不想怀疑你,谁让你背着我们搞了那么多小动作呢?”
“哦?你们是得了什么另外的消息?”赵谈拿扇柄敲了敲桌子,“我是背着你们做了一些事,但我也是真的与宝库之事无关。我们都不是三岁小孩了,不妨直说,乱世争斗不断,谁不防着点别人?谁又不在背后多留一手?但不管怎么说,有共同利益的情况下,做事都有个分寸。你们要是还愿意听我说,我帮你们查,你们要是不相信我了,那多年友好合作关系只能到此为止。”
看着满地狼藉,秦禄长呼出一口气,朝赵谈拱了拱手。
见二哥这般,秦祥明白他是愿意听听赵谈会说什么。
于是,秦祥对赵谈说:“看你这样子,是有什么线索了?说来听听。要是说得有理,我们秦家兄弟晚上给你设宴赔罪。”
赵谈笑着点点头,挥了挥鹅毛扇说:“明面有可能当贼的人,你们秦家应当已经分析过了,但有暗藏的细节,你们多半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是有人帮赵小锅传信,赵锏才会来救他,这救他的事原本不在赵锏的计划内。”
秦禄和秦祥互相看看,有人暗里帮赵小锅传求救信,和秦家宝库出事有什么关系?
“想不明白吧?我细细给你们讲。救走赵小锅儿,是赵斯出的主意,赵锏提前没想过怎么处理赵小锅儿的事,他那个只懂打打杀杀的脑袋也想不出好办法!但是呢,赵斯离得远,也没有私人可调用的死士,他只有把办法讲给赵锏听,让赵锏来做。”
秦禄和和秦祥都听得有些不耐烦,他们又不好意思打断赵谈的话。
赵谈挑眉笑笑:“你们猜,谁给赵斯传的信?赵斯没有自己的探子!新王不信任他,只是用他的计策,不让他有自己的势力。那么,能在黄家守卫森严的情况下,给赵斯传去信的人,必定不简单啊。”
看了看乱糟糟的屋子,秦禄请赵谈到院子里去说,他已经听出点意思,这样的人能给赵小锅传信,也能做其它事,传信之人即便和宝库之事无关,这样的人也得多防备。
到了院子里,赵谈继续说:“那人用的灵符传信,说明功力在中品御气仙以上,不是一般的随从。按这个条件,缩小了有疑点的人范围,符合条件也就那么几个。”
他说着这些的时候,秦禄的脑中已经想出一串嫌疑人名单。
接着,赵谈还一再表示,他没有派人去宝库,他承认了曾讨好塔吉坦法师,曾探听秦家动向,并不掩饰野心,但是大闹宝库的事情真不是他所做。
他们说这些时,蔡宝光远远听着,怕引人注意,偶尔也走动几步,因此听得不太清楚,也没听全,但也明白了个大概。
秦禄听赵谈讲完,又问:“你认为这些人当中谁最有可能帮赵小锅?”
“赵小锅儿嘛,说是比我们辈份高,对新王有用的事真没做过,惹的祸倒不少。他没有私人势力,交结的朋友也少,在秦府周围,他最有可能求上的人只有程浩风!”
这些话在风中传送,蔡宝光听力强于一般人,但也没完全听清,可偏偏他听清了“程浩风”这个名字。
对这个名字太熟,又正为相关事担忧,有一点像这音儿的字和词,他都格外注意。
蔡宝光急忙回鹤临院,路上遇到有人,还得又放慢脚步不敢太显得异样,越装悠闲这内心里还越急切。
进了院子,再进了程浩风屋子,他拍拍胸口,让心跳平稳些再问:“你没……没做过啥有关赵小锅的事吧?”
“怎么突然这样问?”
程浩风将目光从棋盘上挪开,拈着颗黑棋问。
“那个赵谈说有人传信出去救赵小锅,还是咋的?反正他们怀疑上你了,和找人救赵小锅有关。”
“嗯……”
程浩风略一沉吟,将棋放回棋盒,看着未摆完的棋谱沉思。
“程叔公,你真……”蔡宝光低声试着问,“要不要我提前去找赵小锅说说,让他别把你……”
“不用!”程浩风抬起头,双眸平静无波,“是我想帮赵小锅,承认也无所谓。宝光,陪我下一盘棋。”
蔡宝光挠挠头,皱眉问:“真是你?这为啥呢?又招个麻烦事……”
程浩风的手指敲敲棋盘:“不要多话。快收拾残局,陪我下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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