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泽炅既是要派人出城求援,当然是走看起来没有平越军的西门。
谁知轻骑队奔至离城六里处,冲在前面的几骑突然马扑人摔!
“呼呼……歘歘……”接连破风声响起,林中绷紧了好几道绊马索。
在前面人马倒地之后,后面的轻骑明明知道有绊马索拦着,可也有不少人来不及勒马!
骑术不好的人直接被摔伤,或被马蹄踏伤,骑术好的人翻身而起,却又有钢刀架上脖子!
靠后的人马调转马头就往城门方向狂奔,奔了没多远,只见三道木槎拦住回城路。
在他们略微放慢骑速时,两边草丛跳出几十名威猛汉子。他们微愣之后就持枪横扫拦路者,仗着高头大马、长枪锋利的优势,定能杀出条血路!
“叮啷……啊……”
一名叛军长枪落地,惨叫一声,血溅当场。
轻骑们未料到冲出来的伏兵只是团团围困他们,遇到攻击就跃来跳去的闪避,就在他们被困得窝火时,斜刺里飞出一骑黑马!
马上之人盔甲闪金光,项上系红巾,虎躯显刚猛,鹰眼透凌厉。手中九龙枪舞得真如游龙出水,好一员威风凛凛勇将!
也许是突然见得同袍惨死,轻骑们震惊之下慌了神,也许是他们本来就技不如人,总之他们接二连三命丧九龙枪下。
戳、刺、挑、扫、搠,血花飞溅如雨落,枪上红缨如一团夺命火焰在燃烧他人性命!
那些侥幸留得命在的叛军纷纷下马乞降,围困他们的人拥上来捆了他们,再与先前被绊马索摔下擒住的人,汇合一处。
那勇将下马,一拄九龙枪,对跪伏着的降卒训话:“某乃平越军统领樊鼎瑶,留你等命在,是要你们回去传话!告诉韩泽炅,献城投降,顺服朝廷才是正道!你们无处可求援,韩泽灿已经溃败,他只顾自保,绝不会驰援越州!”
那些降卒交头接耳,叽叽咕咕低声说了几句后,都请求留在平越军中,不肯再回去传话。
樊鼎瑶双眉一拧,九龙枪枪尖直指其中一人咽喉。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似有九条形态各异的蛟龙飞腾而起扑向他,他顿时吓晕。
“违抗命令者,留下性命!遵从命令者,留下姓名,平定越州后,记上一功。”
话音还未落,他们全部屁滚尿流往城门方向跑。有些腿脚吓得发软的人跑几步就摔趴下,又使劲儿站起来再跌跌撞撞往前蹿。
“哈哈……一直以为樊统领是儒将,没想到凶狠起来的样子这么吓人……”胡仙仙笑着从藏身的树枝上飞下。
“我从小就觉得为将者应当忠君爱国,也应该与士兵同进同退,还应该善待俘虏……如今,觉得善待俘虏可得分情况,嗯,这都是跟胡天妃你学的……”樊鼎瑶说得挺认真。
胡仙仙嘴角抽了抽,腹诽道,这是说跟我学着对别人凶?哦……好吧,我很凶……
她干笑两声,向他们告辞,往南门飞去。
到得南门营中,胡仙仙让嗓门儿大的士兵隔一个时辰就朝城楼上喊:“叛军听好了,爷爷今晚子时要攻城,你们等着挨打吧!”
喊呀喊,喊了两天也没行动,而本来唱大戏般喧闹的郑天霸东门那边却安静下来。
暗地里,她悄悄命令借来的轻甲军转移到了西门,协助郑天霸攻城。
二月十九酉时,天空刚转苍茫,轻甲军突然攀上南门城楼,对叛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郑天霸仍是将俘虏来的叛军都放了,让他们传话给韩泽炅,再不献城投降就攻破城池。
二月二十那天,越州城四周都安静下来,这让叛军四门守军都紧张不安,不知道平越军又要从哪儿攻上来。
然而,二月二十一,二月二十二平越军都没有攻城,非但没有攻城,连出来挑衅的时候都极少。
叛军探子探到平越军炊烟变少,士气变弱,陆陆续续有马车往海丰县去。
探子听得有士兵说,海丰县供给来的粮食不够吃,几次催樊楚瑶运粮来都没运到,得派人回去自己拉粮。
到得二月二十五,叛军探子们看到围城的平越军几乎都在营中没出来,壮起胆子进营细看,营帐中全是草人儿!
他将此事回禀韩泽炅,经过深思熟虑,韩泽炅认为平越军没有虚张声势,而是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既然摸不清平越军底细,那么还是小心行事为妙,韩泽炅说别急着正面进攻平越军,得请到外援再看。
这一次,韩泽炅为保万无一失,让求援的人从四门分别出去,每一队轻骑都是三十六人,都分三排而行。
分三排而行就是每排之间相隔半里,要是第一排的人遭遇伏击就立刻发信号,给第二排、第三排的人知道,让随后的人能撤回城。
平越军没有变换布属阻截叛军,仍是樊鼎瑶在北、郑天霸在西,胡仙仙在南的位置分布,只不过都后撤了二十里。
这三个方向的叛军都遭遇伏击,他们第一排的人发出信号后,随后的人全都飞快奔回城中。
西门那边并没有大量伏兵,只有提前设的陷阱和十几个士兵守在离陷阱不远的草丛中。
如果这路叛军的第二排和第三排人马要硬冲,凭他们的快马完全可以冲出去,可他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听得发信号的“歘歘”声从各个方向接连传出,都吓得奔回城去了。
如此一来,越州城内人心惶惶,都认为平越军把城池围得铁桶一般,他们早晚会被困死城中。
其实,这般打法只能针对韩泽炅这样没有战斗经验,又还胆小多疑的人。若是有智勇双全的人认准哪一门外驻扎的平越军少,就直接出城猛攻,早已得胜保城。
在吓退求援轻骑队半个时辰后,平越军派神箭手往城中射箭。这次射出的箭比平常箭羽飞得高,但没有箭头,箭上绑着纸条。
纸条上所写都是朝廷给出最后期限,再不献城投降就攻入城中,将叛军杀个片甲不留,将百姓尽数流放边疆之类语句。
二月二十六中午,韩泽炅突然现身北门城楼,他身穿白袍,连声高喊:“樊统领,罪臣无心反叛朝廷,都是那韩泽灿一再威逼,罪臣为保满城百姓,不得不假举反旗!如今,能否入城详谈交接越州之事?”
他喊得声音快哑了,城下传话的小兵都跑得厌烦了,樊鼎瑶他们终于答应派人入城去谈。
樊鼎瑶只派了胡仙仙一个人去,因为他知道韩泽炅没有诚心降顺。若是诚心降顺,直接四门敞开,夹道欢迎平越军入城就行,还谈什么谈?
既是他不诚心,派胡仙仙去探探他们的底就好,就算他们有什么阴谋,也困不住她。
二月二十六戌时,胡仙仙换上簇新的浅蓝道袍,飞掠入空,飘然落于越州城的谨郡王府外。
谨郡王府规模比之以前的慎郡王府略小,但也是花木葱茏、亭台精巧,让人宛若走入画图中。
韩泽炅年约四十岁,模样长得一般。他脸色白中带黄,眼眶青黑,显然很久没有安睡过。
奴仆引胡仙仙到得正厅前,他急忙从厅中迎出,态度谦恭地打了招呼后,又殷勤嘘寒问暖。
进到厅中,他向胡仙仙介绍那些本地乡绅,乡绅们都恭敬地问好。
闲聊一会儿,酒菜备好,韩泽炅热情邀请胡仙仙和各位乡绅入席。
席间推杯换盏,说的都是如何无奈而反,如何惧怕打仗,如何请求胡仙仙代为向皇上求情留他们性命……
“王爷……既然贫道还称你王爷,就是还承认你谨郡王身份,你是否该拿出诚意来,证明你还配当大法朝的王爷?”胡仙仙连饮几杯后,冷下脸来直问韩泽炅。
“这……这亲如一家还不算诚意……”他舔了舔嘴唇,讪笑着。
“交出越州的军权,交出州衙的各样卷宗,打开城门迎平越军入城才是有诚意!”
胡仙仙严肃回答,冷冷环视席桌上的人。
韩泽炅愣了愣,又假笑起来,那些乡绅都跟着假笑。笑了好一会儿,见胡仙仙发怒做出掀桌子的动作,他忙离座朝她鞠躬。
“胡天妃息怒,息怒……今夜相聚只是彼此表明诚意,并没有打算正式交接。平越军的主将乃是樊统领,明日定邀樊统领入城交接一切事务。”
胡仙仙反复打量着韩泽炅,而后说:“既然要和樊统领交接,那贫道在此多留无用,告辞!”
他们想要挽留她,她早已入空飞远。她见韩泽炅目光闪烁,心中隐隐担忧他会耍阴谋,他再无能也毕竟是个见多识广的王爷,得小心防备。
回到营中,一见到她,小兵立刻来报:“胡先锋,有人袭营,死伤很多……”
她没听他说完,跃身而起撩开帐房布帘,只见不少士兵都垂头丧气。
胡仙仙让他们小心戒备,再匆匆往樊鼎瑶的营地而去,到得之后才知道他也受了伤。
樊鼎瑶左臂被伤,伤情并不严重,但神情沮丧。
他声音嘶哑地说:“半个时辰前,一个怪人来袭营,死伤不少士兵,也不知道那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刀枪不入。”
“刀枪不入?”胡仙仙心中布满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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