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内,寒寒细细的帮慕容懿收拾行囊,将自己孕前炼制的一些药丸药粉拿出来,一一分好,仔细的写好药效和用法用量贴在瓶子外面,防止慕容懿弄错了。【】
寒寒此时怀孕已经四个多月,肚子隆起,看起来竟比平常人的大上许多,行动起来略显笨拙。
虽然如此,寒寒却不假他人之手,自己一样一样慢慢收拾着。
慕容懿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最爱的女人身穿藕荷色对襟羽纱褙子站在桌子前,头微低,细细摩挲着一个个细白瓷瓶,不时拿起来闻一闻,然后贴上一个标签放到旁边分好格子的木箱里。
慕容懿神色一暖,内劲运转全身,去掉一身寒气,这才走过去伸手轻轻环住寒寒,一手覆上她的肚子,下巴在微暖的头顶蹭蹭:“小家伙今天老不老实?有没有再踢你?”
寒寒小手覆上慕容懿的大手,脸上带了柔和的笑意:“踢了,他们也很想和你说说话呢。”
慕容懿眉目更加温暖,眼睛落在寒寒的肚子上:“里面真的是双胞胎?”
前两天寒寒告诉她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时,他还有些不信,特意让沐风又过来看了一下,直到沐风也说里面是双胞胎时,他的疑虑才打消,心里彻底雀跃起来。
他今年三十二岁,在他这年纪,动作快的已经做上祖父了。
他本以为能有一个孩子就是上天的恩赐,没想到竟然一下有了两个孩子怎么能不激动?不雀跃?
“我这次出征,一定会速战速决,早些回来陪你和孩子。”天知道他现在多么想陪在小丫头和孩子身边,一步都不离开,但是现在的时局不允许他这样做,若不平定边关,驱逐贼寇,他们就休想过上安定日子。此次出征,他一定要杀一儆百,借虔国震慑他国,让周围各国不敢再轻举妄动。
“嗯。”寒寒低低应一声,她和慕容懿一起这么久,从未分开过,乍一分别,若说没有不舍,那是假的。只是她也知道,当前的时局容不得儿女情长,她若只是一味不舍,反而令慕容懿担忧,空做挂念。因此,低沉的情绪只是一瞬,很快就调整过来,俏皮一笑,“这可是你说的要早些回来,如果食言了,我就带着宝宝离家出走,到时候你着急上火,我可就管不着了。”
慕容懿脸一沉,板过寒寒的小脸,在那张恼人的小嘴上狠狠的嘬一口:“你要是敢带着本王的孩子离家出走,本王就把你在绑床上,再也不让你下来。”因为与小丫头即将分开而不舍的心情一下子被冲淡不少。
寒寒回过身,不怕死的两手抱住慕容懿的脑袋拉低,自己狠狠咬回去:“那你就早点安全的回来”
慕容懿眉眼深沉,扣住寒寒的小脑袋,唇舌狠狠纠缠在一起,带着难以割舍的深情。
良久,慕容懿猛的松开寒寒,将她的小脑袋扣到自己怀中,气息急促,平复内心的躁动。
“呵呵……”促狭的闷笑声从慕容懿胸前传出,寒寒笑的眉眼弯弯,“其实这次你带兵出征也挺好,至少你不会再这么遭罪。”说着小肚子有意无意磨蹭一下。
虽然怀孕三个月后就可以不用禁房事了,只要动作轻些,有节制,就不会对胎儿造成伤害,但是慕容懿却不敢轻举妄动,宁愿自己忍着憋得难受,也不碰寒寒。
后来知道寒寒怀了双胞胎后,他的一举一动更是小心翼翼,哪怕自己每次都被撩拨的半死,也不肯碰寒寒一下,偏他又极为喜欢寒寒这种撩拨他的样子,欲罢不能,每次撩拨出火了,自己再想办法灭掉。
就如同现在,刚压下去的火气被寒寒这么一蹭,又一下子窜了上来。
“嘶”慕容懿吸口气,恼火的看着怀里不怕死的小丫头,大手在她小脸上狠狠蹂躏一下,咬牙,“看孩子生出来了,为夫怎么收拾你”
寒寒挑眉,半点不怕:“那也要到时候你也要还能这么威风凛凛才行”离孩子出生还有五六个月呢,她一点不担心。
慕容懿眼中划过一抹邪肆的幽光,如夜幕中乍然闪现的烟火,灿烂炫目,寒寒一瞬间竟然看呆住,直到耳朵被两片湿热含住,响起挑衅的话语:“到时候你试试看,就知道是不是这么威武雄壮了。先说好了,到时候求饶可不管用。”
寒寒小脸蹭的红起来,小手在他胸前狠狠拧上一把:“你这头老色狼”事实证明,比厚脸皮,她绝对不如这厮
“哈哈…。”看寒寒羞恼的样子,慕容懿愉悦的笑出声,胳膊微微用力,抱着寒寒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些行礼交给晴空她们收拾,你在一旁看着指挥就行,何必自己动手,累到了怎么办?”
寒寒翻个白眼:“我哪有那么娇气?让她们收拾总归没有自己收拾来的安心一些。再说,那些药丸什么的必须我亲自区分开才能放心,万一弄错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娘子真好”慕容懿心头暖融融的,低头亲亲寒寒的小鼻子道。
“那是,我不好谁好。”寒寒得意的看着慕容懿,一脸你快点再夸夸我的表情。
“你还真是不谦虚。”慕容懿轻笑,爱极了寒寒这副娇俏的样子。
“我这叫有自知之明”寒寒纠正道,“你这次带兵出征,朝堂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黄埔晨鸣刚倒台,虽说朝堂中都是慕容懿的人,但谁敢保证里面不会隐藏着黄埔晨鸣的党羽,万一他们趁慕容懿此次出征兴风作浪,那慕容懿这么久的计划与努力不就白费了?
“嗯,朝堂上有左相和几位阁老看着,出不了什么岔子,于清也随时控制着朝堂的动向,有了事情,他和连锦暗中就处理了。放心吧。”从决定带兵出征后,他就做了部署,哪怕为了保护小丫头的安全,他也务必使得京城固若金汤才行。
“于清和连锦不跟着你么?”寒寒一惊,这两人是他的左膀右臂,据说以前在军中时,于清就是慕容懿的军师,机思诡辩,行军打仗时往往能提出出人意料的计谋,克敌制胜。这样的人才不跟着慕容懿过去怎么行?
“他们留在京城。”慕容懿笑着安抚寒寒,“你就对自己的夫君这么没有信心么?放心吧,没有他们,为夫对付虔国那些军队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夫这个战神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寒寒张张嘴,她怎么能放心?战场上刀剑无眼,危险遍布,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她恨不得所有有才能的人都跟过去帮忙才好,可他偏偏将这样的人才留在了京城。
但是看慕容懿一脸的坚定,寒寒又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半晌,摸摸慕容懿的脸道:“我相信你,你一定记得早点毫发无损的回来另外,我有医术傍身,还有火儿预防着,别人想毒害我也还不了,沐风就不用留在府里了,让他和你一起去……这个你必须答应,不然我不放心。”看慕容懿一脸犹豫,寒寒威胁道。
慕容懿想了一下,点点头:“好,为夫听你的。”
晚上等寒寒睡熟后,慕容懿又细细叮嘱于管事一番,再亲自布置暗卫的防卫,将摄政王府周围的防护多加了几圈,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回屋小憩一会。
边关战事吃紧,分分钟都有变化,不容他多做耽搁。
第二日一早,寒寒亲自站在城楼,目送一身银衣亮铠的慕容懿带兵远去。
“王妃,王爷已经走了,您也回吧。”碧霄扶着寒寒的胳膊,轻声道。
寒寒点头,眼睛依然望着慕容懿远去的地方,咬咬唇,压下心底的不舍:“回吧。”小手抚上隆起的肚子,眼底含了坚定,懿,我和孩子在家中等你回来,你一定要早点归来
慕容懿走后,摄政王府就剩下寒寒和吴莫氏。吴莫氏虽然是寒寒的祖母,但毕竟年纪大了,总有照看不到的。
公孙倩和慕容程谦一合计,横竖慕容麟去了南边关防带兵抵抗南疆,公孙雯也跟着跑过去了,他们两口子在府里也没什么事情,少了公孙雯和慕容麟这对冤家闹腾还烦闷的慌,索性直接搬到摄政王府,和寒寒作伴,也顺便帮寒寒料理一些事情。
对于他们的到来,寒寒自然是欣喜异常。
慕容懿走后,那些一心想与摄政王府攀交情的命妇们没了顾忌,三五不时的轮流递帖子过来拜见她,虽然大多数人不过为了攀交情混个脸熟,略坐坐就走了,但是这时不时的就要接待一拨人,寒寒也着实劳累。
她本就不喜欢与这些贵妇虚与委蛇的说话,更何况现在怀了身子,精神总是不济。但是这些人又都是朝廷重臣的妻女,现在慕容懿领兵在外,朝堂新定,寒寒也不好拂了她们的面子,以免生出事端,有人递进帖子,又是一番好意来探望,说不得要请进府里喝口茶水才行。
若是吴莫氏能立起事来,由吴莫氏来接待她们就可以。可问题是吴莫氏虽然在京城两年多,却极少与这些贵妇走动,就是有白嬷嬷在一边帮衬着,也总是跟不上话去,几次接触下来,吴莫氏心底对与这些贵妇人见面交谈之类的就抵触起来。
其实这也不怨吴莫氏,毕竟吴莫氏从小在留村长大,严格的尊卑观念让她打小就对这些官宦人家畏惧。原先她又是替人家浆洗的下人,虽然现在说是沾了自己孙女与孙女婿的光,身份上看似比这些勋贵命妇们还高一些,但长久以来形成的卑怯心理是无论如何都改不掉的。她又是老实惯了的人,面对这些贵妇们,说话时都底气不足,唯唯诺诺的,总觉得丢了自己孙女和孙女婿的面子,更不乐意出来接待。
寒寒知道自己奶奶的心思,不忍让吴莫氏为难,慕容程谦夫妇搬进来之前,寒寒不能偷懒,只得强打精神亲自应付。
公孙倩和慕容程谦辈分上是寒寒的三婶和三叔,现在搬进来,也算是王府的半个主子,再来了人由公孙倩去应付,刚刚好。
寒寒笑眯眯的心底算计着,亲自指挥人将主院东面的碧涛阁收拾出来给他们居住,又笑眯眯的将库房的钥匙交给公孙倩,吩咐于管事以后府里再有什么事情,直接报告给公孙倩就行,不必再和她说。
自己则自自在在的当起了甩手掌柜。
接过钥匙的瞬间,公孙倩脸都绿了,她最厌烦的就是打理宅院的事情,现在本来是好心的帮寒寒处理一些杂事,这小丫头竟然把整个王府都扔给她管着,还不给工钱简直太亏了
抱怨归抱怨,看一眼寒寒挺着肚子苦着一张小脸的模样,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叹口气,算了,管着就管着吧,不看小丫头和慕容懿那个冷面杀神的面子,看小侄孙子的面也不能拒绝啊。
年关将近,往年间,每逢年节时,各府诰命都要进宫朝拜。
现在黄埔晨鸣退位,摄国陛下为公认的新帝,众人理所应当的将朝拜之地改到摄政王府。
慕容懿不在府里,寒寒连年都不想过,哪里还有心情应付那些命妇,直接一句“需要静养”给推掉了,过府的人都交给公孙倩接待。
公孙倩气的磨牙,这丫头,平时躲懒也就算了,现在过年了还不让她休息一下,拉着她去做苦力,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寒寒不理她的抱怨,躲在落晖苑中,缩在暖榻上面看手里的信纸。
信是慕容懿写好,用信鹰传过来的,一日一夜的时间就可到达。自从慕容懿出征后,这信就没有断过。
因此,寒寒更加清楚慕容懿在边关的战况,知道慕容懿到了边关后,兵将的士气大振,一鼓作气,接连打了几个胜仗,将虔国的军队重新赶回临潼关以外。
而沐风的医术加上寒寒给的疗伤圣药,原本重伤的樊彦也恢复过来,重新成为战场上的一名主力,许多受伤的士兵也恢复迅速,大大减少了人员伤亡。
摩挲着信纸,寒寒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
今天的信中,慕容懿寥寥几笔就将战场上的事情带过,更多的是细细叮嘱寒寒一些生活琐事,碎碎念的唠叨着她不可劳神,好好休息,不能虐待了他的儿子。
“噗”寒寒一笑,这厮说话越来越不着边了,孩子还在肚子里,她怎么虐待?倒是她整天被肚子里的一对小东西折腾的不行,还不知道谁虐待谁呢
托着腰,寒寒从暖榻上下来,晴空赶忙去扶,寒寒摆手:“不用,我自己走走。”将手中信纸仔细折好,收入床头的紫檀木盒子里。
又到桌子旁取过一封信笺,拿了毛笔慢慢写回信。
“王妃,真郡主来了。”碧霄进门道。
黄埔晨鸣被废后,黄埔一族的亲贵就慢慢迁出京城,永亲王府也不例外。黄埔真虽然是永亲王府的郡主,却嫁给了武陵候府,现在是武陵候世子夫人。原先黄埔晨鸣在位时,武陵候夫人对黄埔真这金枝玉叶百分百满意,赞不绝口。现在黄埔晨鸣被废,黄埔一族倒台,黄埔真虽然还挂着郡主的封号,尊荣与以前相比,却是天差之别。
当下,又有谁不知道,黄埔晨鸣被废和摄国陛下是脱不了干系的?
强者之间,从来是一山不容二虎,从古至今,有哪个上位者会对前朝皇室大度的不予计较?即便是现在为了图名声,将前朝之人好好供养起来,日后朝局稳定了,也必然会想办法除掉。
有了这些念头在心里,武陵候夫人对黄埔真各种不满意起来。自己当初瞎了眼,竟然给自己的儿子挑了这么一个祸害媳妇进门,要是哪天摄国陛下想起来收拾黄埔一族的人,那自己的儿子不就糟了连累,跟着遭殃了?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黄埔真在武陵候府没少受磋磨。那些下人们多是照菜下碟,捧高踩低的。看黄埔一族失了势,世子夫人又得了侯爷夫人嫌弃,一个个的对黄埔真也怠慢起来。现在的黄埔真,别说邀请闺阁好友举行宴会,就是她自己要出门,还得经侯爷夫人批准,报明了去哪,多长时间回来,后面侯爷夫人再派上心腹跟着才行。
黄埔真从小娇养着长大的,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从未受过委屈,更没被人如此对待过。开始她闹了几场,淳于熙还知道护着她,后来闹得次数多了,有武陵候和武陵候夫人在淳于熙耳旁分析朝局,淳于熙待黄埔真的心思便渐渐大不如以前,到最后干脆连主院都不进,由着武陵候夫人折腾她。
当然,对于这些,寒寒是一点都不知情的。她自打怀孕后就极少出去,武陵候府的事情又没有人往外说,不止是她,便是其他人也极少有察觉的。
“嗯,让她到暖阁稍等一下,我一会过去。”寒寒手中笔墨不停,随口道。
碧霄应一声,下去安排。
这边寒寒写好回信,交给晴空:“给王爷传过去。”这才出门到暖阁去见黄埔真。
“臣妇见过王妃。”寒寒一进屋,黄埔真就忙从座位上立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个臣子礼。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扶郡主起来。”寒寒一惊,忙命碧霄将黄埔真扶起来,嗔怪道,“几日不见,你怎么倒和我生疏了?咱们之间用得着那些虚礼么?”说着,扶着腰慢慢在主位上坐下。
黄埔真笑笑:“虽然王妃是个大度的,但是这礼节上半分不能错,若是错了规矩,怕是别人见了,该说我不识礼数了。”
“就你是个规矩大的。”寒寒笑道,在她交往的这一群贵女里面,可不就黄埔真礼节最全?但她的礼节又不像其他的官家小姐那样死板做作,所以寒寒和她交往起来很轻松。
黄埔真笑笑,没说话。
寒寒坐好了才看出黄埔真脸色比往常见时要难看些,即使有脂粉遮掩,也掩盖不住脸上的青白之色,身形也消瘦许多,忍不住蹙眉:“你生病了?怎么这些日子不见,看起来清减了许多?”
寒寒话音一落,碧霄立刻紧张起来,看向黄埔真的眼神也瞬间犀利,明知道王妃有孕,生病了不知道躲着,还故意凑过来,她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没,要是生病了,我哪还会来这里见你?定然会躲的远远的。”黄埔真忙笑着解释,“不过是这些日子准备年节下的东西,累着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你也太拼了,累了就歇歇,干嘛那么苦着自己?我知道你们侯府家大业大,人又多,你一个人忙,肯定是极累,该使唤着让别人去干的,就不要自己去做。像你这样凡事亲力亲为的,凭你是个铁人,也得累垮了。”寒寒叮嘱一句,心里很不明白这些内宅女子们为什么抓着掌家之权不放,凡事都要操心。累成这样,连工钱都没有,纯属找罪受。
黄埔真接着笑:“没事,这是我第一年掌家,没有经验,时间久了就好了。倒是你,成日家的闷在府里面,也不见你出去走走,你倒也闷的住。”
寒寒哼哼两声,手摸上肚子,满脸嫌弃,嘴上却带了笑意:“闷不住也得闷着,不然王爷又该说我虐待他儿子了。”
黄埔真眼神落在寒寒的肚子上,眼睛里带了羡慕:“你和王爷的感情真好”
“得了吧,少说我,你家世子爷不也把你当个宝贝么?当初你怀你家哥儿时,你家世子爷不知道紧张成什么样呢,现在又来打趣我。”寒寒轻笑一声看着黄埔真。
“是呀,他那会,确实对我极好……”黄埔真眼神一瞬间飘渺,嘴角带上柔和的笑意,仿佛在回忆当初的甜蜜,只是,再也回不去了垂下眼角,遮住眼底的落寞与锋芒,再抬眼,眼中已经淡然无波,看向寒寒,“我今天过来是想邀你一起到城外的护国寺上香。年节底下,我父母远居江南,我不能到他们膝下尽孝,就在护国寺佛前供奉个油灯,长年间的为我父母祈福,愿我佛庇佑他们平安顺遂。我想着王爷领兵出征,你独守王府,必然也替王爷担忧,所以就过来邀请你一起同去,你也可以为王爷选上一盏海灯供奉上,也算是一点子心意,不知你的意思怎么样?”
油灯作为六种供奉佛陀的物件之一,在佛家中代表着的是智慧,光明,含有用佛灯破除黑暗,抵抗诱惑,祛除愚昧的意思。《施灯功德经》谓,信仰佛法僧,布施少许灯明,其所得之福报无限。又谓佛陀入灭后,以灯明布施塔寺,于此世可得三种净心;命终时,由于善心不失,可得三种智慧,死后则可生于三十三天。
供奉佛灯,在这些贵族之间极为流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供上几盏。
寒寒虽不信佛,却也被黄埔真说动,点点头:“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咱们一起,你稍等一下,我去加件衣服。”
收拾停当,寒寒让人告诉公孙倩和吴莫氏一声,自己带了晴空碧霄随黄埔真出门。
马车平缓,慢慢驶出城外,见是摄政王府标志的马车,不用人开路,行人就纷纷避开。
黄埔真随着寒寒坐在马车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马车外响起奇异的鸟叫声,寒寒舒眉一笑:“好怪异,这寒冬腊月的,除了麻雀,竟然能听到其它的鸟鸣,这个年节,倒也热闹。”
话音刚落,马车猛的停住,暗三护在车外:“王妃,有埋伏”
“确实是热闹。”黄埔真笑一声,脸上柔和温雅的神色不见,眉眼顿时冷厉起来,手中一把匕首抵在寒寒的肚腹上面,声音诡异的扭曲,“别动,让他们不许反抗,束手就请,否则,我就让你的孩子提前出来”
寒寒挑眉,脸上不惊不惧:“这都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哼,不如此,怎么能将你引出府?”黄埔真哼一声,毫不掩饰眼底的轻鄙。
“你就不怕王爷知道后,回来灭你满门?”寒寒诧异,看黄埔真这样子,倒是完全豁的出去。
“满门?”黄埔真眼底的鄙夷褪去,换成刻骨的仇恨,“你是说淳于熙那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东西么?王爷若是能替我灭了他们,我还要感谢他可惜,他是没这个机会了”
“哦?你把他们都杀了?”没看出来,黄埔真还是这样一个狠辣角色。
黄埔真眉眼冷厉的划过寒寒娇嫩的小脸,眼底浮出一抹妒意:“你也不必一点点套我的话,你想知道什么,我也不妨告诉你。淳于熙那一家子,我还要留着他们在我面前像狗一样忏悔跪拜,怎么能轻易让他们死了?等我抓了你,带着你到边关让慕容懿在三军面前自裁,你说,为了你和你肚子里那块肉,他会不会照做?”
寒寒摇头,回答的毫不犹豫:“不会”凭慕容懿的性子,明知道他死了对方也不会放过自己,又怎么会乖乖自裁?怕是等自己真的被杀了,他会大开杀戒,屠尽黄埔一族和虔国之人为自己报仇,然后再自杀和自己作伴。不过这些,她没必要和黄埔真说。
黄埔真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眼底的妒意褪去一些,忽的讥讽又自嘲的笑道:“天下男儿皆薄幸,可怜我竟一直看不透,倒不如你这个卑贱的小厨娘明白”
“小厨娘?”寒寒诧异的挑挑看着黄埔真,“没想到你竟是一直这样看我的。”
“不然你以为呢?”反正已经撕破脸,黄埔真也不再掩饰,眼底满满的鄙夷,“就凭你那卑贱的身份,要不是碍于摄政王,要是受命于太后讨好你,我堂堂郡主,用得着自降身份迎合你?”
“是了,第一次见面时你就瞧不起我,后来你和我交好,我还以为你改了,没想到竟是我天真了……你今天这么做也是太后授意的?”要真是如此,这黄埔真隐藏的也够深的。
“那是自然本来我的任务就是通过你探听一下摄政王的动向,没想到你竟然嘴巴那么紧,从来不透露,这也就罢了,偏偏慕容懿这个乱臣贼子大逆不道,竟敢谋朝篡位,害的我黄埔一族受尽欺凌,今天这笔账,我定要从你身上讨回来。”越说越激动,黄埔真眼神狠厉的瞪着寒寒,手中的匕首就要往前刺。
“等等。”寒寒及时出声,制止住黄埔真的动作,眉梢挑起,“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么?”
“什么?”黄埔真一愣,猛地看向车外,“怎么一点声音没有?”刚喊完,身子蓦然软下去,手中匕首拿捏不住,“咚”的一声掉到地上,顿时惊骇的瞪大眼睛看向寒寒,“是你搞的鬼?”
寒寒拖着腰活动一下身子:“不这样,怎么能知道你心里藏着这么多怨恨?不如此,又怎么能将你身后之人一网打尽?只是我很奇怪,太后明明被囚禁在了皇宫之中,又是怎么和你联系上的?”
“想知道?哼,我绝不会告诉你”黄埔真冷哼一声,撇过头不去看寒寒。
“没关系,你不告诉我,到了刑堂总是会说的。剥皮剔骨,剜肉抽筋…。啧啧,在那里,死人都会开口。”寒寒随意道,注意到黄埔真身躯轻微一抖,别过眼不再去看,语调依旧轻柔,如同朋友之间的谈心,“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提前做准备?”
黄埔真睫毛颤颤,侧过头看着寒寒,因为恐惧,声音都带了颤抖:“为什么?”
“因为你自己出卖了你自己。”满意的看到黄埔真脸上出现的不可置信,寒寒脸上笑意柔和些,“这些年你做的确实不错,我也是真的那你当朋友看。但是今天府上你叫我出府时说的话却露出了破绽。”
“我说的话?”黄埔真低眉回想,似是疑惑,不认为自己哪里说错了。
“你说,你今天过来是特意邀我到护国寺上香,为的是给你父母祈福。”
“这有什么奇怪的么?”这是她想了半天才想出来的理由。
“当然奇怪。你的父母为什么离开京城?是因为黄埔晨鸣被废,懿成为了摄国陛下。永亲王怕日后受到株连才远避他乡,可以说,懿就是迫你父母离开的源头。试问,我们摄政王府等于是害你骨肉分离的仇人,你为你父母祈福,又怎么会叫上我这个仇人呢?更何况,只要熟悉我的人就知道,我并不信佛。除了游玩,几乎不去寺庙上香。京中与你交好的权贵遍地,你却特意请一个不信佛的人陪你去上香,还是一个行动不便的孕妇,不是太好笑了些么?”
黄埔真咬唇,似是不甘就这么轻易的被戳穿:“可是,慕容懿征战沙场,叫你去为他祈福,不是很正常么?”
“征战沙场的人那么多,其中不乏与你交好之人的兄弟,你不去叫她们,不也很奇怪么?”寒寒轻言细语的一句话给堵回去。
“……”黄埔真张张嘴,无话可说。
“其实不止这一点,还有你的神色,无论你如何掩饰,都盖不住眼底的恨意与苦涩,想必,你最近日子也不好过吧?”寒寒。
黄埔真苦笑一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偏我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完美。造化弄人合该我黄埔一族不能复起今天既然落到你的手里,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你随便吧”
“你倒是豁的出去,难道你就不为你的哥儿姐儿打算一下?”寒寒语调依旧轻柔,说出来的话却字字锥心。
“他们是我的骨血,我自然安排妥当。”提起自己的一双儿女,黄埔真眼底露出一抹柔光,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寒寒,“总归,你不会找到他们的”
“砰砰砰”车门轻响三声,寒寒手在车壁上轻轻一按,马车的保护屏障打开,一股冷风顺着车窗刮进来,传入暗三的声音:“王妃,来人一共一百二十七名,全部伏诛。”
“一百二十七名?”寒寒轻哼一声,“还真是看得起我可看出他们的武功路数?”
“一部分是虔国的死士,还有一部分是云雾山的人。”暗三回答。
“云雾山?”寒寒眉心一蹙,“那个云雾山的掌门王英在里面么?”原以为上次劫持她不成,惹的慕容懿大怒,让慕容麟灭了云雾山,王英侥幸逃过一劫,会得到教训安分的隐藏起来,没想到依然不怕死的和虔国奸细勾结在一起。
“在里面,已经死亡。”暗三禀报。
“嗯,把这边清理一下,回府……哦,对了,真郡主还活着,你们带下去吧,应该能问出不少东西。”看一眼躺在车上,脸色灰白的黄埔真,寒寒淡淡的道。对于想要谋害他们一家子的人,寒寒没有半点怜悯。
“是”车帘掀起,人影一晃,黄埔真消失在车内。
扶着车厢,寒寒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截杀?倒是给她出了一个好主意
“寒寒丫头,听说你遇刺了?有没有受伤?你这孩子也真是大意,明知道她不安好心,怀着身子呢还敢出去胡闹看懿儿回来了我不告诉他”落晖苑内,公孙倩满眼焦急的打量着寒寒,又对一旁站着的晴空碧霄一阵怒斥,“这丫头胡闹,你们也就由着她?要是她出一星半点的差错,看你们如何向懿儿交代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
寒寒剥着盘子里的桔子,半点不为所动,剥好一个递过去,笑眯眯道:“三婶,先吃个桔子润润喉咙,吃完再接着说。”
“……”公孙倩一下子噎住,看着寒寒一脸嬉皮笑脸的模样,满肚子的火都发不出来了,愤恨的接过寒寒手里的桔子转身坐到一旁,“你就作吧,我就管你这么几天,等懿儿回来,我再也不要过来管你”
“你侄孙出生了,你也不过来看看?”寒寒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公孙倩,一副吃定她的样子。
“哼,看我侄孙子又不是看你你少给我扯皮。”公孙倩恨恨的咬牙捏寒寒的小脸一把。
陪着公孙倩说一会子话,将公孙倩送走,寒寒挥手,暗三出现在府内:“王妃”
“秘密在江湖上发下刺杀令:暗杀虔国三品官员的,赏银三万两;从二品官员五万两;二品大员七万两;从一品十万;一品十五万两。这是文职官员的价格,武职官员在相应的官位上,每杀一人,多加五万两。虔国国君和国师的价格,每人一千万两。”不是想要玩么?那她就陪着好好玩一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能一下子切断虔国的经济命脉,把他们的大臣杀完了,看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这几年,她手底下的产业,别的没有,钱倒是攒了不少,正好趁这个机会往外散散,虔国国君和那个狗屁国师要是不怕耗国库,就拿出来和她拼一拼,看谁能比得过谁
暗三一惊,有些讶然的看着寒寒,继而满眼欣喜:“是,属下这就去”王妃果然财大气粗,有钱,就是任性
“还有,告诉连锦,张太后也该寿终正寝了。”既然圈禁了都不老实,那就让她去和先帝作伴吧。
刺杀令发下去五天,就有消息传来:虔国折损文官三名,武将一名,虔国国君和国师经历暗杀数十次,国师避过一劫,虔国国君受伤,虔国京城全力戒严,城内人心惶惶。
“城内戒严?一般各国囤积粮草的地方和放置兵器战马的地方是不是都在城外?”寒寒眉眼含了冷意,问道。
暗三略微思索一下:“是的,一般京中人多眼杂,粮草和兵器战马放在城中不易看守,所以都放在城外。”
“虔国那边粮草和兵器战马的存放地,咱们的暗卫知道吗?”寒寒抬眸问。
“有大致位置,详细位置没有探查过。王妃如果需要的话,属下这就传书虔国的暗卫,让他们探查一番。”暗三恭声道。
“不用。就把现在知道的位置传下去,告诉那些杀手们,不管他们是合作还是单独行动,粮草兵器战马,这三个地方,烧毁一处,赏银一百万两。”京城戒严了,那就转到城外,看你到底能防备哪里
千里之外,临潼关
“王爷,王妃又有动作了。”营帐的帘子掀起,暗一苦着一张脸进来,捏着信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内心哀嚎,王妃也太败家了杀一个人用那么多银子烧一处军资要那么多钱这些钱要是都赞起来,得购买多少战备物品啊最关键的是,为什么他没赶上那好时机,可以痛快的杀人赚钱啊想想就心疼的要吐血。
慕容懿接过信看了一眼,冷硬的唇角勾起笑意:“王妃想玩,就让她玩痛快点。将山洞里的珠宝送过去,不够了再拿。”难得小丫头怀着孕有了感兴趣的事情,他自然要大力支持。
“噗”暗一仿佛听见自己内心吐血的声音,知道主子宠爱王妃,也没有这么宠的吧?那山洞里的珠宝可是主子十几年的积蓄呀
“嗯?”尾音微微挑起,慕容懿狭长的眸子扫向暗一。
暗一一激灵,忙应一声退下去。
“啧啧,看暗一那表情,跟死了娘似得,你罚他了?不对呀,以前见你罚他,他也没这样子过呀。”暗一刚走,沐风挑帘子进来,满眼疑惑道。
“让你去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不理会沐风的问题,慕容懿坐在椅子上问道。
沐风武功虽然平常,但轻功却是一绝,让他去探路,绝对合适。
“确实是有一条小路可以绕到东岭关后面,若是轻骑,半日时间就能到达。而且我看了他们的布防,他们主要的兵力都聚集在了城门这边,后面倒是疏于防守。”沐风回答完了,又一脸好奇的从怀里掏出单筒望远镜,“这个你是从哪里拿到的?我只要站在高处,就能将东岭关的布防看的一清二楚,连士兵偷懒打瞌睡都能看清……喂,这样的东西你还有多少?看在我这么辛苦帮你的份上,你就给我一个呗?”
“若是能在两个月之内凯旋,我就把这个送给你。”慕容懿淡然道,换而言之,想要得到望远镜,就赶紧努力干活。
“两个月?”沐风嚎一声,慕容懿的意思他当然明白,这所谓的凯旋,可不是指单纯的将虔国那帮龟孙子赶出宸国,而是要打的虔国俯首称臣敢惹慕容懿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放过呀
凭慕容懿的能力,哪怕要将虔国灭掉,他都相信,关键是这个时间……两个月…。沐风蹙眉,只要想想就蛋疼他还真把虔国当成豆腐渣了?一碰就碎么?
“把樊彦叫来,夜袭东岭关”有了路径,慕容懿就不再耽搁,他可是答应过小丫头,早点回去陪她和孩子的
时光流逝,乍暖还寒,一晃眼,两个月过去。
慕容懿命人送过来的珠玉宝石寒寒一样没动,这几年寒峰阁和聚美味积攒的金银几乎散尽,虔国三品以上官员尽皆死亡,无人敢再担任,杀无可杀。
虔国国君在第七十六次刺杀中,中毒身亡。刺杀他的,是一个江湖散客,领了一千万两的赏银后,这名散客就消失无踪。想来,也是怕虔国人报复,隐姓埋名了。
虔国国君身死,虔国大乱,虔国皇室与虔国国师之间爆发期激烈冲突,无暇再顾及边疆。
慕容懿亲率五千轻骑夜袭东岭关,斩虔国昭勇将军姜方于马下,领兵一路势如破竹,直插虔国腹地。所过之处,如以石击卵,虔**队闻风丧胆,不战而屈敌之兵。
同年三月,慕容懿领军攻破虔国京城凉城,活捉虔国国师。虔国皇室溃逃于虔国西部,递上降书俯首称臣。虔国半壁江山划入宸国境内,由摄国陛下慕容懿派人接管,与虔国再无半分关系。
云国内乱导致国力大减,被周边各小诸侯国趁机蚕食领地,不复往日辉煌。
自此,宸国一家独大,无人可出其右。
而宸国南部,慕容麟驱敌百里入南疆境内,不慎中了南疆人的埋伏。
为救慕容麟,公孙雯坠崖身亡。
人去方知情犹浓。
慕容麟守在悬崖边,一夜白头,第二日下令,血洗南疆,不灭尽南疆贼寇,誓不归国
一时间,战火四起,哀鸿遍野。
消息传回帝都,公孙倩几度晕厥,不忍将消息传回公孙山庄,任凭慕容程谦如何开导,犹自啼哭不止。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慕容懿凯旋了。
寒寒的肚子已经八个月大,高高隆起,任凭寒寒托着腰,还觉得坠的厉害,低头,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到。
“王妃,王妃,王爷进城了”晴空冲进落晖苑叽叽喳喳的禀告,满眼兴奋。
“你稳当些,冲撞了王妃,看王爷回来不扒了你的皮”碧霄扶着寒寒,皱眉轻斥。
“不防,晴空有分寸。”寒寒笑着挥挥手,不让碧霄再说下去。
晴空冲着碧霄吐吐舌头:“听见没?王妃都说我有分寸,就你总爱叨唠我”说完不看碧霄变得难看的脸,扶着寒寒另一边兴奋的唠叨,“王妃幸亏你今天没有出去,大街上全身人,连酒楼茶肆里面也都坐满了。大家都知道王爷打了胜仗今天凯旋归来,所以早早的就跑去占了位置等着看,幸亏我会轻功,坐在房顶上才免了被他们挤坏。王爷巳时入的城门。和去的时候一样,穿着银袍亮铠,威风凛凛的坐在赤血马上,身后跟着二十四骑铁卫,两边的百姓见了,纷纷下跪参拜……”
晴空越说越兴奋,忍不住松开扶着寒寒的手,在一旁眉飞色舞的比划起来。
寒寒听的津津有味,唇角挂了深深的笑意,不用去,就能听出场面该有何等的恢弘壮阔。
“奴婢回来时,王爷带人去了朱雀门,应该是去接受群臣朝拜,想来,一两个时辰就该回来了。”最后,晴空喘口气道。
“去把热水备好,等王爷回来用。”寒寒算算时间,轻声吩咐。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晴空应一声,欢快的跑着去准备热水。
“王爷还有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王妃您要不要进去躺会?”从知道王爷今天还朝后,王妃就等着,现在有了准信了,也该安心休息会了吧?
“嗯”寒寒点头,扶着腰慢慢往屋里走。
现在她的两条腿已经出现浮肿,容易酸胀。幸亏饮食调理的好,倒没有出现抽筋缺钙的情况,只是精神头一日不如一日,越来越容易疲劳犯困,总想睡觉。
寒寒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倒也不在意。扶着腰到了床边侧身躺倒,头一挨枕头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就觉察到腰上横了一个手臂,以保护者的姿势将她圈禁在怀里,身后传来熟悉的温热气息,气息平缓悠长,身后之人睡的很沉。
寒寒悬了几个月的心这才踏踏实实的安定下来,小手覆上粗糙了许多的大手,唇角带了笑意。不敢翻身,用心感受着身后之人的暖意。
这一躺,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直到小手下面的大手微微一动,身后传来低哑性感的嗓音:“醒了?”大手翻转,将寒寒细嫩的小手包裹在内。
“嗯,醒了。”寒寒轻柔应一声,想要侧过身去看思念了几个月的人,奈何肚子太大,翻身不容易,只能用小手扶住肚子慢慢转身。
看着寒寒缓慢的动作,慕容懿眼底浮现一抹疼惜,大手怜惜的帮寒寒扶着肚子转个身:“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低哑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愧疚。
寒寒抬眸,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小手覆上去,慢慢摩挲:“你瘦了。”脸两边几乎都塌陷下去,“还黑了。”原先白皙的容貌泛着微微的黑红,瘪瘪嘴,“皮肤也粗糙了。”摸着都有些划手。
慕容懿看着寒寒,任由细嫩的小手在自己脸上作乱,眼底浮现一抹宠溺:“那你还喜欢吗?”
“嗯,脸皮还这么厚”寒寒噗的一笑,满眼愉悦,萦绕在周围的深情气息瞬间消散。
“脸皮不厚,怎么能将你吃到嘴里。”慕容懿点头,对自己给予肯定,要不是他脸皮够厚,凭小丫头那害羞的性子,他猴年马月才能将她娶回来啊。
“哎呦”寒寒猛地皱眉轻叫一声。
“怎么了?”慕容懿一惊,忙支起身子紧张的看着她,手伸在空中,想碰又不敢碰。
“没事,你儿子踢我了”寒寒眉眼带了笑意,虽然知道慕容懿紧张自己,但是每次见了,仍是感觉心里面暖融融的,当然,心里暖融融的不代表她不会打击对方,“哼哼,你儿子八成也是听了你这么厚脸皮的话,被吓到了,在我肚子里抗议呢。”
听寒寒说没事,慕容懿这才放了心,大手覆在寒寒的肚子上,故作严肃,眼底却是毫不掩饰的笑意与欢喜:“臭小子,还没出来就敢笑话你老子,等你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有本事,你再踢一下”
话音刚落,寒寒的肚子上又鼓起一块,软软的力道,正踢在慕容懿的手心上,慕容懿眼底瞬间划过极致的喜悦,如烟花绽放,一双狭长的眉眼看看寒寒的肚子,又瞅瞅寒寒,满脸激动:“他能听到我说话?他真的踢我了”
寒寒翻个白眼,泼他冷水:“还没出来,他能听懂什么?不过是凑巧了而已。”谁让她肚子里装的宝宝多呢,连胎动的次数都比平常人的多出来许多。
“怎么会听不懂?本王的儿子自小聪明伶俐,比旁人的不知道要乖巧多少,悟性自然也非一般。”对于寒寒这样波冷水的行为,慕容懿毫不犹豫的反驳,严格捍卫自己作为父亲与儿子互动交流的权力。
寒寒无语,都说一孕傻三年,她还没傻,怎么这厮倒先开启傻爹模式了?她肚子里的这一对要真能听懂慕容懿再说什么,那才叫奇了怪了。
寒寒也懒得和他争辩,由着他凑在自己肚子上一脸稀罕的和肚子里的宝贝们交流,自己则静静的看着他的侧颜。
“虔国的事,都安排好了?”等慕容懿和肚子里的宝贝们交流累了,夫妻两个才躺在一起说话。
“嗯,虔国原来的国师被祭天了,又选了一任新国师,随着虔国新都搬迁,一起迁了过去。”大手摩挲着寒寒细嫩的脸颊,感受到手下的肉感又多了些,慕容懿这才没有多言。
“当初南疆为什么会突然又攻打我们?你查出来了吗?”这个是寒寒比较好奇的,明明当初已经将南疆的注意力引到虔国去了,不知道对方抽了什么疯,竟然突然又更猛烈的攻打起南方边境。若非如此,雯雯也不会坠落悬崖,想起公孙雯,寒寒心底就一阵抽痛。那样青春烂漫,侠义豪爽的姑娘,就那么没了。
“虔国国师以圣物为诱饵,私下和南疆王达成协议,只要南疆王帮他牵制南边的军队半年,他就将圣物送还回去,否则,就将圣物毁掉。”这是他从虔国国师近身伺候的小童那里得到的消息。
“虔国国师还真是卑鄙”寒寒咬牙鄙夷,“他真的是南疆前任圣女的儿子?”
“嗯。他最初应该是想借我们的手灭掉南疆,为他的父母报仇;被我们识破后,又胁迫南疆出兵,削弱南疆的力量。想来,万一他的计谋得逞,吞并了我们国家后,南疆也就成了他的囊肿之物。”这算盘打的实在是好南疆的兵力被宸**队消耗掉,而南疆的毒蛊对他又不能造成任何伤害,到时候他要想拿下南疆,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也就南疆王那么愚蠢,看不出他的狼子野心只是可惜了雯雯……”寒寒眼底浮上一抹沉痛,眼睛看着慕容懿,“慕容麟那里,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由着他?”一个公孙雯就让三婶几乎崩溃,要是慕容麟也出了事情,三婶还不疯掉
“他这么做虽然不妥,却也情有可原,可以理解。”慕容懿叹息一声,若是遇到小丫头之前,阿麟如此发疯,他一定命人将他捉回来好好教训,但是遇到小丫头之后,他不敢想象,万一小丫头出事他会怎么办,怕是比阿麟还要疯狂吧。他很幸运,早早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将小丫头保护的很好,没有错过。而阿麟明白自己的心意时,人已经永远的失去了,还是为救他而死,这叫他如何接受的了
搂着寒寒腰身的胳膊稍微紧紧:“由着他去吧,这股火不发出来,他怕是会垮掉。我安排了人保护他,不会让他再出事,放心吧。”
“嗯”寒寒点头,头埋进慕容懿的胸前,眼中热意涌出,“可是,雯雯好可怜……”
慕容懿大手轻轻抚着寒寒的后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直到听到寒寒肚子里传出熟悉的响声,才转移话题:“乖,别哭了,为夫肚子饿了,先去陪为夫用膳吧。”
“讨厌”寒寒伸手在慕容懿腰间的软肉上掐一把,明明是自己肚子在叫,偏说是他饿了,这厮,还是那么腹黑狡猾
“你常说的,讨人喜欢,百看不厌我可以当你再夸为夫。”捉着寒寒的小手在唇边吻吻,慕容懿眼底绽开笑意,他回来时洗完澡后就见小丫头在床上睡着了,本想在床上陪着她躺一会,谁知躺着自己也睡着了。一觉睡到现在,看时辰,该到午时末了,难怪小丫头肚子会饿。
伸手轻柔的帮寒寒穿好衣服鞋子,慕容懿带着寒寒到外面用膳。
三月份天气已经回暖,金黄色的腊梅,粉嫩的雏菊,洁白的风信子,艳红的刺桐……满园姹紫嫣红,处处洋溢着喜气与希望。
慕容懿凯旋后沐休了两天就又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新收了虔国与南疆不少土地,慕容懿和诸大臣对这些地区进行新的规划,推行新的吏治。
长达半年多的战火使得民生艰难,慕容懿又特赦,免去战乱地区苛捐杂税三年,鼓励农耕,让当地居民积极恢复生产。因战乱而避居在外的人,也发告示重新召回去。
寒寒又结合现代的兵役体系,向慕容懿提出“以兵养兵”的政策,和三年义务兵役制度。
古代的兵役制度几乎是终身的,一旦进入军营,除非残疾,或所在队伍溃散才能归乡,否则就被视为逃兵,或者,等这些人积累军功,受封为有品级的将士后才有还乡的机会。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一首乐府诗将古代老兵的凄惨场景描绘的淋漓尽致。因此,寒寒虽没有上过战场,也能体会到古人为什么总是想要逃避当兵。实在是因为狼多肉少。参军之人千千万万,而有品级的将士不过那么几个,谁又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是那几个中的一个呢?若是真有那么容易,也就不会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说法了。
所以,寒寒很自然的将自己的观点提出来,三年兵役制度,退伍后有退伍金可拿。有了这些退伍金,回到乡里后,这些人可以娶妻生子,养育后代。忙时种田,闲时由当地的镇长将十里八村的壮年聚集到一起训练,两不荒废。若有想建功立业的,或者无家可归的,可以长久留在军中,为国出力,同样是边训练,边种田,自给自足,两不耽误。
寒寒的观点一提出来,立刻得到慕容懿的认可,内阁审议过后,随着新政一起施行。
新的兵役条例发布后,举国欢庆。
日子慢悠悠往前推进,一系列新政推行后,朝堂与民间完全稳定下来,步入正轨。
于是,摄国陛下登基的时间年号帝号的拟定也提上日程。
内阁与朝中文武整日为此争的面红耳赤,登基的时间还好,由钦天监来定,但年号与帝号却马虎不得,一定要选一个响亮又霸气的称号才行
慕容懿却不着急,眼瞅着寒寒临盆的日子将近,又听说双胞胎容易早产,他的全幅身心都放在了寒寒身上,生怕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或者小丫头生产时自己给错过了,不能陪在身边。整天紧张的几乎连早朝都免了,时刻不离的守着。
“主子,麟公子回来了。”慕容懿正陪着寒寒在花园散步,暗一过来禀告。刚习惯了叫自家主子王爷,结果被于清听到,说以后要改称陛下,暗一嫌叫着拗口,干脆还是叫回了“主子”这个称谓。
“阿麟回来了?”慕容懿扭头看着暗一,扶着寒寒停下,“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提前没收到消息?”沐风说孕妇后期多走动一下有利于生产,所以他每日都要陪着寒寒到花园中走上一个时辰,累了就在凉亭里歇歇。
暗一头微低,掩饰住眼底的尴尬:“消息昨天就传过来了……”只是当时主子你正陪着王妃做胎教,所以压根没看就将人给打发走了。其实,到现在他都没明白那个胎教是个什么东西。
听暗一这么一说,慕容懿依稀的倒是有些印象:“他回来,通知三叔三婶没?”
暗一点头:“通知了。麟公子一回来就回了慕容府,想必现在已经与慕容老爷和公孙夫人团聚了。”慕容懿回府后,慕容程谦夫妇又搬了回去,寒寒挽留不住,只好由着他们。
“嗯,是该好好聚聚。等他们聚过了,再让阿麟过来见我,不必着急。”慕容懿淡声吩咐。
“雯雯……真的死了?”到此时,寒寒仍忍不住再次询问,或许,只是为了再确认一下。
“那个悬崖下面毒虫肆虐,没有人能够活着进去,进去的人也没有谁能够活着出来。”亲亲寒寒的发顶,慕容懿给了答案。
几天后,慕容麟终于出现在了落晖苑中,面容一如既往的妩媚妖娆,却再不复往日的不羁狂傲,而是内敛忧郁的深沉,形状优美的丹fèng眼沉寂的如同一潭死水,历尽世间沧桑,连那粗犷的声音都如同参禅多年的高僧,古井无波。最大的改变当属那一头及腰的雪白长发,被一根蓝色丝带随意系在脑后,任他随风而动。
寒寒本来对慕容麟是有满腹怨言的,怨他这些年的逃避,怨他的不知珍惜,怨他害的雯雯这些年受尽嘲笑,更怨他害的雯雯丧了性命因此,寒寒本想见到他时狠狠替雯雯出一口气。但是真正见到了,那一头白发却刺得她眼疼。雯雯逝去,不会再有人比他更伤心难过,她又何苦再在他伤口上撒盐?想来,雯雯若是在的话,也是会维护他的吧。
唇角浮起一抹苦笑,寒寒扶了腰,慢慢往屋里走去:“你们聊,我进去歇会。”
知道因为公孙雯的死,寒寒迁怒了慕容麟,慕容懿也不拦着,嘱咐一句,带了慕容麟到书房谈话,不过是仔细询问一下南疆的事情。
南疆被灭,总要了解清了情况,派人去处理才行。
对于南疆的事,慕容麟没有多说,挑着重要的简单说几句就离开了。
慕容懿再回到落晖苑时,寒寒正倚靠在软榻上做孩子穿的小衣服和小鞋子。
知道自己肚子里装的是双胞胎,寒寒做的衣服比旁人也要多一些,舍弃了那些华贵的锦缎,所有料子一律是细软的纯棉布。为此,慕容懿还抗议过,觉得自己的孩子就该用最好的,怎么能用这些平民穿的棉布的?结果自然是被寒寒狠狠的鄙夷,小孩子容易出汗,细软纯棉的最是透气吸汗,穿着舒服。锦缎的虽然好看,透气性和吸水性却差了许多,小孩子的衣服以舒服为主,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当时就驳的慕容懿没了话说。
对于养生这点,慕容懿是绝对争辩不过寒寒的,寒寒说,他就默默听着,然后凑在一旁看着寒寒给孩子缝衣服,时不时的喂寒寒一颗剥好的水果进去,两人谁也不说话,自有静默的温馨。
此时,见寒寒一脸温润的倚靠在榻上缝衣服,慕容懿唇角勾起暖意。
“他走了?”寒寒手中针线不停,问道。
“嗯,走了。”慕容懿走过去,习惯性的倚靠在一旁,低头看着寒寒手里的动作。
“你想试试?”寒寒眼睛一转,手中的针线递过去,笑的促狭,“要是咱们家宝贝出生了,知道你这个父亲给他们缝了衣服,肯定要感动坏的。”
“为夫好不容易努力得来的儿子,就这么感动坏了,那为夫岂不是赔死?我才不做这样亏本的买卖,还是你这个娘亲给他们缝吧。”慕容懿才不上当,轻描淡写的推过去。做为一个大男人,让他伺候自己的媳妇也就算了,再让他去给那些小东西缝衣服,没门
寒寒翻个白眼,刚要说话,肚子猛然一痛,忍不住“哎呦”一声,手中针线放下,小手覆在肚子上。
“怎么了?孩子又踢你了?”最近寒寒的胎动越加频繁,慕容懿早习以为常,大手跟着摸上寒寒的肚子,和自己的儿子再一次进行沟通训诫,“臭小子,你老实点,要是再这么折腾你母妃,看等你出来了为父怎么收拾你”
寒寒略缓缓,看着慕容懿笑道:“哪有你这么威胁自己儿子的,小家伙胎动是正常的,两个……哎呦…。”又一股阵痛袭来,寒寒顿时白了脸,小手抓住慕容懿的衣襟,“好像,不是踢的…。怕是,要生了……”刚说完,肚子又是一阵抽痛,寒寒再次轻呼出声。
“什么?”慕容懿顿时白了脸,神色紧张起来,“来人,快来人,王妃要生了,快去准备”
他一声落,整个王府都跟着轰动起来。
从过年后,吴莫氏就把白嬷嬷派过来照看寒寒的起居。
白嬷嬷是经年的老嬷嬷。在宫里时不知照看了多少小主子的出生,因此对孕妇生产这块颇有经验,当下指挥着慕容懿将寒寒挪到院子西面的暖阁之中。
暖阁早就收拾好了备下,做生产之用,里面一应东西俱全。
小丫头子们准备热水,晴空碧霄将三个京中最有名望的稳婆叫了过来。这些稳婆提前三个月就被接入了王府,住在离落晖苑不远的蔷薇院中,安排了下人服侍,防的就是王妃提前生产,因此使用起来非常方便,一叫就到。
寒寒是学医的,虽然前世没有结过婚生过孩子,也知道生孩子不会那么快,她现在刚开始宫缩,怕是要等一会才能生产,心里反倒没有一开始宫缩时的那么紧张了。
“寒儿,乖,别怕,为夫在一旁陪着你。”慕容懿大手紧紧握住寒寒的小手,轻声安抚,却不知,他自己苍白的脸色,额头上的汗珠和微微颤动的双手,无一不显示出他其实才是紧张的那个。他能不紧张么?早就听人说,女人生孩子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一不小心就会香消玉殒。寒寒是他此生最珍视的宝贝,要真是有个万一……只要想想他就心神俱裂,心里忍不住后悔,干嘛非要孩子呢,就他和小丫头两个人,一生逍遥自在的不是也很好么?
“嗯,我没怕。”宫缩的间隙,寒寒小手抚上慕容懿的额头,安抚的一笑,“我这胎虽然没有足月,但双胞胎本就容易早产,是正常现象,我们做了这么多准备,不会有事的。”
“嗯,那是自然,本王的小丫头是最有福气的,肯定会顺顺利利的。”慕容懿大手握住寒寒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神色紧绷,声音低沉严肃。
被慕容懿庄严的模样逗乐,寒寒刚笑出声,一阵宫缩袭来,笑声变声痛呼。
“怎么?很疼吗?”看寒寒白着脸变了颜色,慕容懿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眼睛盯着寒寒高高隆起的肚子狠狠威胁,“你们这群混小子,再敢折腾你们的母妃,看等你们出来本王怎么收拾你们”
寒寒吸口气,又好气又好笑,忍住宫缩的疼痛,推推慕容懿:“你浑说什么呢?赶紧出去,我一会怕是就要生了。”这宫缩的频率,似乎比预计的来的还要快啊。
慕容懿眼睛都红了,扭头瞪着门外:“人呢?那该死的稳婆怎么还不过来?等着本王灭你们九族么”
话音刚落,三个稳婆从门外连滚带爬的跑进来:“来啦,来啦,奴婢参见……”
三个稳婆刚要行礼,被慕容懿恶狠狠打断:“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看看王妃怎么样了”
“是,是”稳婆不敢违拗,忙着走过去,但慕容懿守在床边,浑身暴虐的气息如同一樽杀神,稳婆就是想靠近,也没有那胆量,正在为难之计,白嬷嬷在一旁劝道:“产房污秽之地,不宜男子在内,王爷您先出去吧。”
慕容懿此时紧张的不行,恨不得替寒寒生产,这样看着犹不心安,如何肯出去:“什么污秽之地这是本王的王妃和孩子,本王守着理所应当废话少说,赶紧过来看看王妃”这时候的男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
“你出去生孩子的样子好丑,我不要你看着,你赶紧走”寒寒憋着劲,使劲推慕容懿,有这厮在这,这几个稳婆能好好接生才怪呢
见慕容懿神色间还是犹豫,寒寒使出杀手锏:“你不出去,我就不生了”说着蹙着眉就要起来。
慕容懿立刻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的将寒寒按住:“好好躺着,你乱动个什么”
“那你出去”寒寒神色坚定的继续赶人。
“好,好,我出去,我出去……”慕容懿拗不过,忙着应声,临走时又看了三个稳婆一眼,“好好伺候着,伺候好了本王重重有赏,要是出了一星半点的差错,你们九族的人头,也就不用要了”
慕容懿一走,产房内的压力顿时消散,白嬷嬷在一旁看着,晴空碧霄打下手,三个稳婆忙着忙碌起来。
“怎么样?丫头要生了?”吴莫氏听到消息忙着赶过来,见慕容懿沉着脸,满面焦躁,不敢过去问,转头问旁边的人。
“老夫人别着急,产婆说还得再等一等。”晴空端了盆热水进去,到门口时安抚道。
不一会,梅老夫人公孙倩夫妇眉娘沐风于清他们听到消息也纷纷赶了过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时辰后,慕容懿越来越焦躁,几次忍不住想冲进去,慌得梅老夫人她们赶忙在门口拦着。
“女人生孩子,你一个大男人跟着进去瞎掺和什么?”旁人不敢说慕容懿,梅老夫人却不怕。
“怎么这么半天还不出来?还一点声音都没有?”慕容懿转了半天,心里早就慌了,开始的时候小丫头明明还叫两声的,现在怎么一点声音都没了?不会是晕过去了吧?这样一想,心里更慌,“不行,你让本王进去,不进去本王不放心”
里面没有声音,梅老夫人心里也没底,但是时不时听到产婆在里面传出“用力……吸气…。再用力…。”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的,也可以肯定寒寒正在生,要是真有事,屋子里也不可能这么有条不紊的。想通这点,梅老夫人心里有了底气,瞪慕容懿一眼:“没有声音还不是寒丫头怕你担心,自己忍着?你要是在这么毛毛躁躁的,小丫头更担心了”
“是呀,你就在这外面等等,你进去了,寒丫头更担心了。”吴莫氏在在一旁帮腔。可从来没有女人生孩子,男人在一旁看着的道理。
诚如梅老夫人所说,寒寒在里面憋着气不喊叫,一个是为了保存体力,因为她知道再喊也没有用,该疼还得疼;另一个是就算怕慕容懿听到了担心,阖府上下,慕容懿也就还听她的,她现在忙着生孩子,哪里有心思再顾及他。
“王妃,用力,奴婢看到孩子的头了,再加把劲孩子就出来了。”一个产婆兴奋的喊。
寒寒嘴里咬着毛巾,猛地闭眼使劲,下腹一轻,一个东西溜出产道,接着传来孩子响亮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外面瞬间沸腾起来,众人松口气,慕容懿阴沉的脸一下子亮堂起来,眉眼间都是喜气,唇角刚刚翘起,猛然又想起什么,脸色焦躁下来:“不行,还有一个”
“第一个生下来了,第二个就容易了,你就放心吧。”梅老夫人松口气,笑呵呵道。
“是呀,是呀,有了第一个,第二个闭着眼就出来了。”吴莫氏也跟着笑。
“就是不知道这第一个出来的是哥儿还是姐儿了。”沐风眉眼得意,他可是知道慕容懿这厮是一直想老大是儿子的。
“一个哥儿一个姐儿?还是龙fèng胎?”公孙倩惊奇,她一直知道寒寒怀的是双胎,却不知道是龙fèng胎。寒寒这小丫头还真是好福气,一下子就儿女双全了。
正说着,屋子里又传出一声响亮的啼哭声,慕容懿彻底松口气,现在总算是放心了
迈腿就要往里面走,白嬷嬷正好从里面出来拦住:“陛下,王妃现在在生产,您还不能进去。”
“孩子不是都已经生下来了吗?”慕容懿眼底的焦躁毫不掩饰,不满的盯着白嬷嬷。
白嬷嬷高兴的一笑:“还有一个”
“啊?还有一个?”这下子,别说慕容懿,一院子的人都愣住了。
慕容懿咬牙瞪向沐风:“你不是说就两个吗?”
沐风也被惊住,尴尬笑笑:“那个,龙fèng胎本就稀奇了,谁能想到你战斗力这么强,竟然一下子弄出来三个……”话没说完,一道劲气袭来,沐风嗷一嗓子,抱着脑袋滚到一边。
直到产房内又传出细弱的啼哭声,慕容懿才被允许进内。
房间已经打扫干净,寒寒被挪到了另一边干净柔软的床上,三个齐整的小包子被洗干净包在小褥子里面,稳婆抱着立在一旁。
一见慕容懿进来,稳婆忙抱着孩子过来请安:“大公子,二小姐,三公子见过陛下”
慕容懿顺着她们的方向瞅一眼,就看见三个一模一样,皮肤红红的,上面裹着一层薄薄的胎毛,眼睛闭着,眼皮浮肿,浑身皱巴巴的小猴子被抱在了稳婆怀里,狭长的眉头立刻皱起来:“好丑”别人家的孩子不都是白白嫩嫩的么?怎么他家的这么丑?他和小丫头的样貌明明都是万里挑一的
“呃……”大概第一次听到当父亲的这么嫌弃自己的孩子,三个稳婆一时竟然噎住,不知道说什么。
慕容懿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心里惦记着寒寒,挥挥手就让三个稳婆抱着孩子退下,自己侧身坐在床边的矮凳上细细看着寒寒。
一口气生下三个孩子,寒寒早就筋疲力尽,此时闭着眼沉沉睡去,神色平静,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直到看到寒寒的一瞬,慕容懿才彻底放心,脸上的神色柔和下来。
摄政王妃一下产下三胞胎,母子均安的消息如风过境,迅速的传遍全城,众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纷纷送上自己的祝福。
朝中的一些大臣们本想着摄国陛下就只有一个正妃,将来必定子嗣单薄,不利于血统传承,因此都拟好折子,就等着摄国陛下正式登基以后奏请举行选秀,充实后宫。结果这三胞胎的消息一出,大臣们回去纷纷将写好的奏折撕毁。人家王妃一次就能生仨,比黄埔晨鸣的一整座后宫都厉害,谁还敢说摄国陛下将来子嗣单薄?那绝对是胡说八道的
只是王妃虽说一次生了三个,有两个是小皇子,但是从古至今的规矩,双生子是不能承袭皇位的,因为相貌相同,容易引起混乱,所以,王妃将来必须还得再生一个皇子才行。
事实却出乎他们的意料,三个孩子长大后,容貌和慕容懿跟寒寒各有相似之处,却又各自有自己的优点,并不相同,很容易区分,以至于,这又让人感到一阵惊奇。当然了,这是后话。
现在的慕容懿总算体会到什么叫祸从口出了,因为当初无心的一句话,害的他到现在都焦头烂额。
寒寒醒来后,听说慕容懿见了三个孩子第一句话竟然是说孩子丑,顿时火冒三丈,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竟然遭他们父亲的嫌弃,怕是是个女的都受不了。更何况,他哪只眼睛看到孩子丑了?她的宝贝们明明已经很漂亮了好不?好吧,既然你嫌弃,那就不要看我们娘四个好了
慕容懿虽然嘴上说孩子丑,心里却不知道喜欢成了什么样子。他千辛万苦盼来的孩子,别说现在越长越漂亮,就是一直跟刚出生时那么皱巴巴的像个猴子,他也得疼到心坎里去了。
正热乎劲上不让他见孩子,那绝对比杀了他还难受。
为此不知道和寒寒打了多少饥荒,死皮赖脸的各种好话说尽,才算将寒寒哄了过来,自此待孩子是百分之百的心疼,哪怕看三个小家伙趴在寒寒怀里抢了自己的口粮,最初的时候也是极力忍耐着。当然,这是最初的时候,洗三一过,三个小家伙就被他们的父亲彻底的驱除了,美其名曰孩子要从小学会**,吃奶找奶娘就行,不能事事依靠自己的母亲。
寒寒几乎被他那奇怪的论调气死,刚出生三天的小孩子,**个屁呀在她极力抗争下,慕容懿总算是做了点让步,以后女儿可以时不时的由她喂养,至于儿子,想都不要想,没门
寒寒奶水有限,喂养一个孩子刚刚好,要是再多一个孩子,还真顾不过来,更何况,女儿确实应该比儿子更娇惯一些,就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又该琢磨孩子们的名字了。
大名由慕容懿起,小名在孩子出生第二天就被寒寒顺嘴叫出来了,大儿子宝宝,女儿贝贝,小儿子蛋蛋,连在一起,宝贝蛋。吴莫氏一听就急了,就是她没文化也能听出来这个蛋蛋不是什么好词,哪有孩子叫蛋蛋的?死活不允许。
慕容懿被拒在门外,听说自己的小儿子竟然被起了个蛋蛋的名字,顿时不满起来,一个男孩叫宝宝也就算了,叫蛋蛋这怎么叫的出口?想找寒寒去抗议,结果被寒寒一句“嫌自己孩子丑的人,没有资格嫌弃名字不好听”给挡了回来。
好歹,劝寒寒的人多,总算将这个不靠谱的名字给改掉了,起了个小名叫团团。
在经过了慕容懿不断的甄选之后,三个孩子的大名终于在满月宴上被定下来。大儿子叫慕容灏,寓意孩子将来胸怀广阔,德容天下。小儿子叫慕容惒,希望小儿子以后能一生和乐。女儿叫慕容曦,寓意女儿吉祥如意。
满月宴后,寒寒已经可以出门活动了,慕容懿登基的事宜也被提上日程。
日子是早就定好的,六月初六一早,慕容懿率文武百官封禅祭天,大赦天下,颁布诏书和国玺,定年号圣康。广封群臣,立寒寒为圣德元皇后。
登基大典礼乐响起,红尘喧嚣中,独有一人落寞孤寂。
慕容麟一袭素衣,回首遥望皇宫,再转身,敛下眸中落寞,大哥登基,四海臣服,众人都各有了自己的归宿,他的归宿却被自己惶然错过,再回首,已追悔莫及。
吸口气,转身走向城外,蓦然一道人影在眼前闪过,慕容麟如遭雷击,纵身追上:“雯雯”
完
------题外话------
终于大结局了,感谢亲爱哒们一路陪伴,番外放在正版群更新,公众群:384201653无敲门砖无门槛限制,进群后上传全文订阅截图进行验证,验证成功,进入正版群。么么哒,爱你们,番外十天后在群里更新,容许峰峰偷懒,放松一下。onno哈哈~
另外推荐峰峰古言玄幻新文《腹黑世子天才妃》,文章已经上传,欢迎各位亲爱哒入坑哈。
...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