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各个行业都是一年的总结和明年的展望。
放到各个明星的身上，除了参加颁奖典礼，各大盛典，就是将明年的开年行程敲定下来。
凉絮儿这次的人气提升，关注度大大提升，参加活动的时候跟不少制片人和导演打了招呼。
不少人朝她伸出橄榄枝，不乏大制作，凉絮儿拖了很久，最后拿到一部大IP古装剧，作为了她来年的工作重点。
厉庭深需要参加的活动也不少。
两个人同一个圈子，遇到很正常。
这是叶清秋站在医院走廊，扶着墙壁，提前替厉庭深找到的情有可原的理由。
到医院的时候，肖楚在病房门口守着。
看肖楚的表情，叶清秋大概猜得到，厉庭深这次伤的不是很严重。
强撑着过来的僵硬身体瞬间松懈几分，手扶住了走廊墙壁，慢慢等着因为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上的双腿慢慢恢复力气。
厉庭深出了车祸，连她都不知道这一路，她到底是怎么赶过来的。
像是失忆了一般，不记得当初的心是以怎样的频率跳动着，跟死了一样。
“叶小姐，厉总没什么事，轻微脑震荡，手和腿上都有外伤，撞击伤，擦伤还有玻璃碎片的划伤，但也不是特别严重，倒是梁小姐，现在还在手术室没出来……”
叶清秋撑在墙上的手微微动了动，视线扫过病房的门，然后落在声音渐小的肖楚脸上。
“我进去看看他。”
肖楚脸色僵了一下，“厉总现在没有在病房……”
叶清秋眸子眨了眨，然后点点头，语气平淡，“凉絮儿的手术室在哪里？”
肖楚扯出一个为难的笑，“厉总让我在这里等您……”
两秒后，叶清秋突然笑了一声，“肖特助，没必要这么防备我，凉絮儿怎么说也是我的堂姐，就算她不是为了救厉庭深，我也得去看看她的。”
肖楚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可是厉总既然特意安排他要在这里守着叶小姐，应该也是有顾虑的。
肖楚还是为难，叶清秋转身就走。
没必要非要等肖楚告诉她，她想知道，有的是办法。
肖楚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叶小姐……我带您去。”
问一问前台就能知道的事情，他却憋着不说以后可不得被记恨上一笔？
还没走到手术室门前，便看到了厉庭深修长挺拔的背影站在那里。
即使穿着病服，也是一眼便认得出来。
头上缠着纱布，脸上，脖子上也贴着药贴，胳膊腿上应该也有，不过藏在病服下。
他站在手术室前一动不动。
脸上一贯的面无表情，走得近了，才确认他一直紧绷的脸和紧抿的唇，长眉微微朝着眉心拢着。
担忧显而易见。
看到她，他转眼淡淡地看了一眼肖楚。
肖楚立即低下了头。
叶清秋走到他身边，同他一样站在一起面向手术室，“进去多久了？”
厉庭深看向她过分平静的脸，眉心微微蹙了蹙，抬眼望了一眼手术室门上方的电子屏，“七十六分钟。”
叶清秋扯了扯唇，七十六分钟……
真是精细。
“哦。”她淡淡应了一声，“很严重吗？”
“嗯。”厉庭深一直看着她，似乎是不想跟她说太多有关凉絮儿的事情，又开口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叶清秋笑了笑，转头看他，“你不是医生，我也不是医生，专业术语我不懂，有多严重看你站在这里愁眉苦脸的样子想必你也不知道，还想我问什么？或许我还应该问些什么啊？”
她一直笑着，眉眼温温软软，声音低低缓缓，从哪方面看，她都没有一点攻击力，温温柔柔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自然也不屑因为她的堂姐如今正在做一场至关重要的手术要做出一种姐妹情深的戏码来。
她的表现太现实又真实。
肖楚在旁边看着，突然觉得，做人的确应该虚伪一点更好。
今晚发生车祸的是两个人啊。
“哦。”叶清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发生车祸？”
肖楚闭了闭眼睛。
厉庭深长眸微眯，“蓄意车祸，具体正在查。”
叶清秋点着头“哦”了一声，又转头面向了手术室的门。
“叶清秋。”厉庭深低沉的声音咬着她的名字。
“嗯？”女人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不问问我怎么样吗？”
叶清秋这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是的，一眼。
然后温软的眉眼又染上几分笑，“肖特助跟我说过了，你伤的不是很严重。”
“他说不严重你就不问了？”
“我眼睛又不瞎。”她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电子时钟，“你出在这里站了八十分钟都没事，伤的严不严重还用我多此一举的问吗？”
“既然你想要让我问的话，也不是不行。那我现在问你，你伤的严重吗？”
肖楚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完了。
厉总这是跌进自己挖的坑里了。
如果说严重，那在凉小姐手术室门口站这么久，这举动得多情深意厚才能做得出来？
厉庭深看着叶清秋那张始终温和的笑脸，淡淡开腔，“不严重。”
叶清秋挑挑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肖楚接了一个电话便离开了，听只言片语大概是调查车祸的事情。
又过了二十分钟，叶清秋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的手术室门，站起身，“我累了，如果你不回病房，那我就先回家，明天再过来看你。”
她跟凉絮儿的关系，还不至于要在她的手术室门口守夜。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大概同她想到了一处，她怕父亲爷爷大晚上被吓到，并没有把凉絮儿出车祸的消息告诉他们。
厉庭深大概也是担心连理理，所以此刻除了厉庭深，她，还有她后来叫过来的叶泽和赶过来的凉絮儿小助理刘夏外，没有其他人。
气氛有些低迷，不过大晚上，都是休息的时候，谁也不会有精神。
叶清秋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显得太过清晰。
刘夏看看她，又看看厉庭深，不知道说什么。
厉庭深转身看她，眸子里多了些血丝。
叶清秋见状，又问了一句，“不然我现在陪你一起回病房休息？”
厉庭深沉默了两秒，“你可以先回家。”
一旁的叶泽脸色又冷了几分。
叶清秋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过来。”
“嗯。”
得到一个字的回应，叶清秋转身抬脚离开。
厉庭深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才收回视线。
走廊里只剩厉庭深和刘夏。
刘夏心里有点儿不知所措，“厉总，其实这里没必要那么多人守着，您也受了伤，要不您先去休息，我守着，一有消息我就通知您。”
刘夏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快两点了，叶清秋觉得肖楚也的确辛苦，这个时候还能在停车场看到他。
“叶小姐。”
肖楚有些惊讶，“您这是……要回去了吗？”
“嗯。你也早点休息。”
肖楚还是有些愣神，“那厉总他……”
“还在手术室那里，有事可以直接去那里找他。”
肖楚瞬间闭了嘴。
上车后，叶清秋靠着车窗，抬手揉着眉心。
“明天早上你再把凉絮儿出车祸的事情告诉爷爷和爸爸。”
叶泽开着车，应了一声。
车子无声行驶十几分钟，本以为已经睡着的叶清秋突然开口。
“听说凉絮儿撞的很严重。”
叶泽抬眼，透过反光镜看向叶清秋，她侧靠在座位上，头也侧抵在椅背上，本应该露出来的半边脸也被长发遮住，看不到任何表情。
“我问过当时救护车上的医生，确定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你不必太过担心。”
叶清秋真的很累，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笑来。
“我们两个的关系，她死了我是最开心的那个。非要说担心……我更担心她受了重伤却没死透……”
这话听起来足以称得上恶毒。
可叶泽很清楚，纵使叶清秋有多恨一个人，都不会到要出手弄死谁的地步。
“我很困，到了直接抱我上楼。”
“好。”
＊
医院，肖楚把调查的结果报给了厉庭深。
“是秦家，雇凶谋命。”
厉庭深脸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
这个答案，听起来没有一点意外。
肖楚又简单补充，“警方已经介入。”
言则，事情无需厉庭深再出面，后续发展和结果没有什么大变动。
厉庭深淡淡“嗯”了一声。
肖楚看了一眼手术室门，犹豫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厉总，您……还需要吊点滴的，我可以在这里守着。”
厉庭深抬手想要捏一捏发胀的眉心，结果胳膊刚刚抬到半空突然顿住。
肖楚上前一步，“厉总，小心您的伤。您还是先回病房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没必要。”
刚刚没有回去，现在更没有理由。
不过这次，他却是转身走到了身后的座椅上，弯身坐在了叶清秋坐过的地方。
纵然外表看起来依然流畅，但肖楚还是从他的动作中看到些许僵硬。
转头看一眼依然紧闭的手术室，肖楚想到今晚在病房门口，在这里，在停车场看到的叶清秋，抿了抿唇。
*
叶泽抱着叶清秋进了房间，径自将她放到了床上，又帮她脱掉鞋子，整齐地放到了一边。
身子着床，叶清秋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摩挲着掀起被子，抬起身子钻了进去。
“记得把卧室门给我关上。”
“好。”
叶泽看着完全埋在被子里，只剩下小半边侧脸，也被头发遮住了大片。
那安静淡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晚有多寻常。
可是，今晚，凉絮儿和厉庭深，一起出了车祸。
直到叶泽离开，叶清秋也没动。
是真的睡了过去。
*
睡得晚，隔天却也早早的醒了。
佣人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坐在客厅里的叶清秋，慌忙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太太，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她来这里工作这么久，就没有一天见到过这位小太太早早起来过，除了周末，每次都是在她做完早餐后才懒洋洋地坐下吃饭。
她还以为她今天的表坏了呢。
“厉庭深昨晚出了车祸，做三份早餐，我在家里吃完早餐去医院，他那一份我一会儿给他带过去。”
“哎呦，车……车祸？严不严重？这……”
“不严重，听说是轻微脑震荡，还有些擦伤，撞伤，玻璃划伤。”
佣人顿了一下，这……听说……
这还不严重吗？
“您……昨晚没有守着吗？”
叶清秋没说话。
佣人知道也许是自己话太多了，说了一句“我马上做早餐”后，便急匆匆走了。
网络上有关昨晚两个人出车祸的事情，铺天盖地。
将手机收起来，她起身进了我是，看来应该不用叶泽通知，爷爷和爸爸也知道了。
换了衣服，给厉庭深收拾了两套衣服，放进了一个迷你箱里，划着走出来，叶泽站在客厅，看到她出来，连忙上去将她手中的箱子提了过来。
没有很沉，还带着滚轮，可叶泽还是第一时间将箱子从她手中不容分说地提走。
习惯使然。
这就是叶清秋，从小就养尊处优，半分出力气的事情，都轮不到她做。
叶泽要提着箱子出门，叶清秋直接走向餐厅，“给你准备了早餐，一起吃完再去医院。”
叶泽将箱子放在地上，看着叶清秋的背影，沉默了两秒，走进了餐厅，坐在了叶清秋对面。
佣人将厉庭深那一份早餐装好走出来的时候，看到餐桌上跟小太太一起吃早餐的男人，愣了一下，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扫，动作有些迟缓地将食盒放到了餐桌上。
“厉先生的早餐在这儿了。”
叶清秋淡淡“嗯”了一声。
*
到医院，厉庭深的病房是空的。
叶泽将箱子和食盒放下，脸色有些难看。
叶清秋的电话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叶剑云。
她面无表情地走出病房，接通电话，“爸……”刚一下开口，叶剑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凉絮儿昨晚出车祸了，你知道吗？”
“……知道。”
叶剑云沉默了一下，“……她现在在哪里？”
叶清秋伸手拦住了从她旁边走过的护士，“帮我查一查，昨晚发生车祸的凉絮儿在哪儿？”
护士拿出手机大概是进医院的内部系统查了一下，“在V66病房。”
“谢谢。”叶清秋朝着Vip电梯走去，“听到了？”
叶剑云“嗯”了一声，叶清秋挂断电话。
到了凉絮儿病房，连理理站在床边，一脸疼惜地看着躺在床上还没有醒的凉絮儿。
随后看向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男人。
“絮儿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可她呢，你住院，她居然把你扔在医院，自己一个人回去睡觉？！现在你看清楚了吗？到底谁该爱，谁不该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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