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死于梦想。”向山一开口，就直接说出他的死因。
“梦..想？”段有良有些费解。
一上来，就那么玄学吗？
“是的，简单的来说，他的梦想就是看海，你可能难以理解。”向山摊开手掌，十分平静的说。
看海，这是什么梦想？
段有良听得都感觉有些懵了。
“他是一个热爱海洋的男人，他狂热的热爱潜水，想必，你也从他的房间看出了。”向山扭头，很平静的指了指旁边的房间。
段有良点点头。
是看出了。
王旭的房间很简陋，除了电脑以及一张床，其他地方满满的堆积着各种专业的游泳、潜水设备，种类繁杂程度，简直令人惊叹。
而墙壁上，是一张唯美徇烂的深海海报。
淡淡的阳光从头顶透下，一片五色斑斓的鱼群游动，深蓝静谧，唯美极了。
尽管段有良是一个外行人，但也可以看得出，堆得满满的设备中，某些潜水用具有多么昂贵。
这是富人玩的运动。
段有良其实也差不多。
木雕也算是富人玩的运动吧，品质好些的木料极其昂贵。
可他如果不热爱雕刻，也不至于开木雕店，他也是把全部的钱财，都投在自己的木料和雕刻工具上。
“他很穷，只能和人合租，也很乐观，是一个天乐派，把全部的钱财和经济，都花费在自己热爱的运动上。”向山说道。
“他从小就很喜欢海，用零花钱买这方面的报纸和海洋杂志，痴迷狂热的喜欢海中世界，碧蓝色海洋，那里的游鱼，海草，奇幻徇烂的场景。”向山有些感慨的低语。
段有良听了一会儿，说：我们能进入正题了吗？
“正题？哦不，我想老板你肯定误会了，我现在，就是在跟你讲正题。”
向山看到段有良一脸迷糊，又反问道：“对了，不知道你听说过哪些极限运动？”
段有良懵了！
他忽然感觉很讨厌和这些聪明人打交道，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在想写什么，或者打的什么主意。
“极限运动爱好者，听说过吗？”向山又平静的问。
段有良点头表示知道。
他是听说过，那些喜欢挑战极限运动的人，不惧死亡，比如登山、潜水、跳伞，潜水，以及号称死亡率最高的翼装飞行。
最著名的，那些珠穆朗玛峰的登山者。
据说每年都有人挑战成功，也每年都有人倒在登山的雪山腰上。
甚至，有后来的登山者，以他们的尸骸，作为登山的地标。
“那是一群特殊的人，他们认为生命只有一次，不应该浪费在赚钱和重复的日常，而是去以各种方式，实现自己想要去做的，去做让自己发自内心喜悦，开心的事情。”
段有良楞了一下。
“而潜水，也算是一种挑战自我的极限运动。”向山叹着气，万分感慨望向空荡荡的王旭房间，继续诉说莫名的话语：“只是相较其他的极限运动而言，比较安全而已....当然了，这安全也只是相对的，潜水方面，每年溺死者都不会少。”
“对了，你见过海里的世界吗？”向山忽然问道。
段有良被他一副随口聊天的样子，憋得心里有些闷气，可也实在没有办法，想了想回答说：见过。
他在海里游泳的时候，戴过护目镜看过。
当然，也裸眼潜水过，只是他很少那样潜水，因为裸眼潜水相对有些刺痛，并且十分不卫生，很容易感染细菌。
等等....
该不会是....
段有良猛然心里一颤，想起了之前，王旭眼睛掉落的样子...
他是一个狂热的潜水爱好者，该不会是去海里，甩着眼球，看那唯美徇烂的360度海洋海底世界吧？
更或许，那种全视角景色，那是一个对狂热海洋爱好者，根本无法抵制的诱惑！！
向山笑了，说：“想必，我诱导到这里，你也已经猜到了他的死因，我之前便说过，他是一个潜水爱好者，极限运动挑战者。”
“原来如此。”说到这，段有良终于明白了他之前那些话的意义。
向山示意段有良不必激动，“其实，这也怪我....他眼球脱出后，我当时做了最为正确的选择，其实也是最为愚蠢的选择。”
“是指脸盆？”段有良问。
“是的。”向山说：“取脸盆，让他把眼球放入水中，固然是最正确的方式，但我忽略了他是王旭，潜水爱好者，王旭！”
“当时，他把头浸泡在水中，遮住他眼睛的美瞳轻轻脱离，他仿佛掀开了眼前的黑色布帘，看到了一个唯美徇烂360度的水中世界。”
“你能想象那种美丽吗？”向山有些莫名的语气，说：当你的眼睛不再是120度，而是360度。
段有良尝试用想象力脑补那种画面。
是类似3D电影那种梦幻感？
不，应该更加美妙的徇烂世界才对....
“在王旭眼睛泡在脸盆的那一刻，便喜欢上了那个世界。”向山苦笑，低语，“也是我的错，我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向山说到这，又缓了缓情绪，吐了一口浊气，“他去医院以后，你应该知道他是怎么状态了，眼眶锁不住眼睛，只能眯着眼看东西，这样很累，非常的累，所以，他平常在家，是选择闭着眼睛，或者，把脸凑在脸盆里，观察整个世界。”
段有良：“.......”
“讲真的，一开始我也吓了一跳！那天我下班回来，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客厅里，双手在肩膀环着脸盆，埋头在一个装满生理盐水的透明脸盆中。”
“而那个透明的脸盆里，水波荡漾，里面像是钟摆一样吊着两根来回波动的眼球，在穿过脸盆，平静在看着我.....”
向山说到这，隐约露出一抹后怕的惊恐，显然，他当时看到那么可怕的画面，是吓得有些崩溃了。
段有良听到这，自己也觉得当时拿着画面，一定惊悚到极点。
“那是第一次，后来我习以为常了。”说到这，他再次抿了一口水，
“王旭平常在家里，会双手端着一个脸盆走路，脸埋在透明脸盆里，甩出两根眼球欢快的像是蜗牛触须，来回游动，在脸盆里看水中世界，然后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在客厅？
曾经在这里，走来走去？
段有良看着这个客厅和沙发，忽然感觉有些不淡定了，屁股也像是长了针一样，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他当时....在干嘛？”段有良忍着恐惧，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说，他在练习潜水。”向山平静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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