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如风

  身边带着个两岁的小孩子,项月娥身上的钱也不多了,为了不让孩子挨饿,她找了个饭店去刷盘子。

  也正好G市的饭店包吃包住,项月娥刷了几个月的盘子,存了一些钱。

  她决定回C城的家。虽然母亲不喜欢她,但从小到大,父亲对她都很不错。

  如果父亲见到她过的这么辛苦,肯定会帮她的。怀着这样的想法,项月娥搭上了回C城的火车。

  可到家的时候,她才知道,父亲已经在两年半前,也就是她到马场镇插队不久的时候。

  这么久了,他们为什么不通知自己?项月娥忍不住质问母亲和哥哥。

  “你还有脸回来!”看着项月娥怀里的孩子,柳琴口无遮拦地骂道:“果然是个贱货,老娘一分钱都没看到,你就把自己给卖了。”

  “妈!”项月娥听到柳琴骂道难听,吼道:“当着小孩子的面,你嘴巴留点德吧。”

  “老娘为什么不能说?”没想到项月娥会打断她,柳琴非常气愤:“你要不是bi痒,就会找男人了?娃儿都搞出来了,回来干嘛?干嘛?老娘告诉你,咱项家没有你这号贱人,害了老娘,还想老娘给你好脸色......”

  骂声没有停过,各种难听的话从她的嘴里飘了出来。项月娥对此早就司空见惯了,可她怀里还抱着个小娃娃。女儿不懂事,听见外婆的叫骂声,不但不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

  项月娥担心孩子受到影响,也不想与母亲多纠缠,就抱着孩子离开了。

  她辗转找到在市广播电台上班的大哥项大国,打听父亲去世的原因。

  可受母亲多年的影响,项大国看见妹妹也没有好脸色:“你怎么回来了?”

  他的语气绝对称不上好,可项月娥想知道父亲的事情,于是好言问道:“哥哥,爸爸怎么会突然去世......”

  项大国想起父亲,想起他去世的时候交代自己要好好照顾妹妹,项大国一时间有些动容,态度也缓和了不少。他正想告诉项月娥关于父亲去世的事情,还有他临死时的安排的时候,同样在广播电台上班的妻子张迪走了出来。

  张迪看见项大国与一个女人拉拉扯扯,那个女人手上还抱着个孩子,她二话不说,上前来就给了项大国一巴掌,骂道:“好哇!你个王八蛋,给老子在外面鬼混,野种都搞出来了......”

  “嫂子。”项月娥往旁边挪动了一步,对着正在挥手打人的女人喊了声。

  项月娥是见过张迪的,她去插队的时候,项大国已经订婚了。

  张迪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项大国。不过她也只是不自然了那么一瞬间,等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女人就是她那个小姑子的时候,她的态度就变得有些冷淡了:“哟~,咱们家的高材生,舍得回来了?”

  她阴阳怪气的说完这一句,看了眼项月娥怀里的孩子,不怀好意地说道:“孩子都这么大啦?结婚怎么也不知道通知我们一声。你男人呢?没有跟着过来啊......”

  那天项月娥回去的事情,张迪是知道的。她也知道项月娥这次是偷偷跑回来了。

  可她为什么要同情她?想到自己当初从那个该死的老头子手里抢这个工作机会的时候,多不容易!还不是因为那个老头子到死都放不下他女儿,要把这么好的工作留给她。可她才是这个家的儿媳妇,才是他们项家的人!项月娥迟早都是要嫁人的,是别人家的人!播音主持这么好的工作,为什么要便宜她项月娥?

  不过,幸好被自己接了过来。没见她现在每个礼拜就上三天班,单位给的福利还很好吗!

  为了逼走项月娥,张迪找到同样痛恨她的婆婆柳琴,准备花钱买凶强/奸项月娥。

  走投无路的项月娥差点流落街头,后来还是在街上巧遇了彭兰兰,被她接济才不至于饿死街头。

  为了让项月娥过得好一点,彭兰兰有给她介绍对象,可项月娥不想再嫁人。

  最后还是彭兰兰找了夫家的关系,把项月娥安排进了C城的纺织厂里面上班。

  项月娥白天在纺织厂上班,晚上就打些零工,她自己省吃俭用,可从来不会委屈了女儿。

  她一个人几十年如一日地,每天兼职两份工,供着女儿上了大学,又读完研究生。

  本以为女儿毕业她就轻松了,可没想到,女儿研究生毕业的第二年,就把她送进了这家医院。

  项月娥无比震惊,可女儿含泪说的话却每天都会在她脑海里回荡:“你说你是不是傻?连带着我跟着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李家的家业本来就该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我本来应该是千金大小姐!可就是因为你的自私,才让我成了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平民姑娘......反正爸爸给我说了的,只要解决好你的事情,就会认回我这个女儿,还会分给我一半的财产......”

  “所以就委屈老妈你待在医院里了。”见项月娥被医生带走,改名叫李春燕的项春燕笑了起来:“你在外面,那些人肯定会说我不孝顺的。我怎么可以被贴上这么个标签,所以就委屈你了!谁叫你当初要自作主张把我带走的?我本该是李家的千金小姐......”

  项月娥不知道这个不孝女为什么会坚持这么多年,几乎每个月都会来医院一趟,难不成就是因为她想见自己受折磨?

  其实项月娥哪里知道,李春燕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回到李家后,就受到了屈彩芝的控制,然后被迫嫁给了一个快50岁的老男人。原因是李家现在并不好过,为了巴结那个男人,才把李春燕送了过去。满心欢喜以为可以分到家产的李春燕,直到被卖才知道真相,可已经来不及了。

  李春燕恨屈彩芝和李富贵,可她更恨项月娥,所以才会每个月都来一趟医院,就是为了让医生多多折磨她这位好母亲!

  项月娥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这个不孝女会这么狼心狗肺。她现在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又因为药物的关系痛得恨不能咬舌自尽。等疼痛好不容易过去,她早已经没有了力气。

  项月娥很难过,眼泪不停地沿着耳根往下流。她又后悔起来,她想,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她不去招惹李富贵,那所有的痛苦是不是就不会再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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