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划了很长时间,但终于要走的时候,其实每个人都还是不舍的!
毕竟,这里是故土,是祖先的埋骨之地,世世代代的祖先埋于这片土地,血肉骨骼腐化变为泥土,养育着大地上的粮食和生灵……
大地上的每一个子孙,都是吃这里的粮食、喝着这里的水长大,在这里劳作,在这里欢笑,在这里哭泣,在这里死亡,在这里埋葬……
所以生活在这片故土上的每一个人,他的血肉和灵魂,都是和这片故土联系在一起的,和这片故土上的祖祖辈辈联系在一起的……
这片故土,以及祖先们的血肉和骨骼,所给予他们的一切,都在他们的血肉和骨骼中,镌刻着这片故土烟雨迷茫中的鸟鸣琴音,镌刻着这片故土雷鸣电闪中的刀光剑影,镌刻着这片故土灼灼烈日下农夫的歌谣,镌刻着这片故土夕阳西下归人的背影……
这所有一切,都在他们灵魂的最深处,诠释着故国故土的意义!
所以离开的每一个人都是沉痛的!他们将要离开的,不仅仅是一片土地……
略带咸味的海风吹在脸上,吹着孙皓的长发,像旗帜一样飘扬,他独自提了一罐酒,依在船舷上,望着北方,静静地一口一口呷着。
孤独就在北方,但他已经看不见了……故土已经在水一方,在大海的另一边了……
遥望着北方的,不止他一个人,几乎所有闲着的人都望着北方。
海风的声音,海浪的声音,让所有沉默的人,更加沉默了,让原本寂静船,更加寂静了,留下的唯有海风的声音,海浪的声音……
刘谌总算是给孙皓留足了面子,等孙皓这一回亲自南下,带着团队离开的时候,霍弋并没有派人上船去检查……
南海上的大汉舰船,消失的无影无踪,敞开了通道,让孙皓过去了……
但船上的沉默还在继续,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几天之后,终于被一声急报打破……
“报……启禀陛下,前方三十里,起了龙卷风,雷鸣电闪,暴雨狂做,已经卷走了我们一些小号木船,正向大船队移来……”
孙皓大惊失色,忙问有经验的老水手,该怎么办?
老水手测了一下风向,禀报说过,向西靠近陆地暂避……
这时候有年轻水手出来力争道:“按照现在这样的趋势,应该是龙卷风卷向陆地,不能向西靠岸暂避,该是向东,趁着强劲的西风,迅速向东,才能避开大风暴……”
这时候,该是拿定主意的时候了!可以说是生死抉择了!
“张布,你说该怎么办?”孙皓问道。
张布何等人精,这个时候他自然是不敢有任何建议的,慷慨激昂道:“臣誓死追随陛下,全听陛下吩咐!”
“来不及问别人了!既然如此,朕就下个决断,活着大家一起活着,要是被风浪吞噬,活不成了,那咱们大家就一块儿死吧!列祖列宗保佑,我们趁着西风,迅速向东吧!”
原本船驶向南方,所以这个时候风帆的角度调整,虽然刮着西北风,但船还是向南走,现在开始调整风帆角度,船借强劲风力,开始迅速向东……整个船队,小船像是速度极快,越过大船迅速向东,大船平稳行走,但速度也不慢,也还是很快就向东走……
走了不但半个时辰,孙皓回望,但见一大片风雨迷茫、雷鸣电闪的风暴,堪堪擦过船队尾巴,打着斜斜的交叉,向西北去了,若这时候向西,说不定一大部分的穿都已经被摧毁了……
孙皓原本想下令杀了那个误判的老水手,重赏那个年轻水手,但年轻水手跪地长泣不起,言说他们父子可以功过相抵,请陛下饶了他父亲……
“他是你父亲?”
“禀陛下,正是!草民判断海风海浪和风暴雷暴的手段,都是草民的父亲教的!大海上行事瞬息万变,极难掌握……”
“好!你孝顺!既然如此,那就不罚了,只赏赐……到了澳洲疆土,可以赐给你父子一片海域……”
……
孙皓正在风浪中颠簸南下,成都的孙蝶才收到了孙皓的书信。
“你哥哥很明智,原本想着他会送太子率群臣南下,自己留在故土,硬硬气气和我打一仗,像个英雄一样死去……没想到他真的走了!就这样走了……这与我印象中的孙皓形象不太一致啊……”
“我了解他,我早就知道他会走的!”
“他信中如何对你说的?”
“他说既然我在澳洲海面上有一座蝶岛,希望我南下的时候,可以见面再叙亲情……让我替他谢谢你,说,天下之大,原本想着自己再无立锥之地,想不到,你可以圈定这样大的一片地方,让他立足、立国、苟延残喘……他说要是你看着澳洲哪一天开垦熟了、民人繁衍多了,可以摘取了,尽管摘取……”
“他是料定了我不会这样无耻,才这么说的……唉,我是不会这样无耻,可是大汉国的后继者会不会很无耻,我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你在就为你无耻的后代布好了局,用一圈岛屿锁住了澳洲?”
“占这一圈的岛屿的初衷,并不是为了以后攻占澳洲,只不过是看着你哥,叫他在海上不要轻举妄动,制海权我不给他而已……”
“你说现在迁移过去的吴国遗民,真的会在那样一片地方立足吗?”
“一定会的,你哥连锅碗瓢盆、各种农具都搬过去了,还带走了吴国所有医者和药物,按说人口繁衍不会有问题,那边东海岸气候条件不错,向内陆走,从耕种带会过渡到草原放牧带,土地辽阔,人们会过得很是轻松,再加上现在人口杂交繁衍,胡人妇女生孩子,在有医者的情况下一般不会难产,而且生的孩子体质好,不太生病,很多都能长大,人口过几十年,就会翻几番……再加上只要我不打就没有人打的和平环境,一定可以建立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家……”
“那就好!能做的只有这样了!心里也就安稳了……”孙蝶虽然这么说,还是叹一口气……
“孩子再有几天就生了吧?”
“嗯嗯,感觉他老不安稳,在我肚子里翻跟斗呢!”
“天哪,还翻跟斗……你是不是要给我生一只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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