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躺在担架上,独自留在了中军大帐的地上,好半天都没人搭理。他自己受伤不能起,只好盯着营帐顶发呆。按照刘谌说的,自己说不说的还有什么意义?自己这个死士,死不死的还有什么意义?这汉子还是陷入了思考。
刘谌出门,姜维等人要进去,刘谌阻止了,道:“大将军,我们去巡营吧,一道走走,说说南撤的事,那刺客什么的也不是什么紧要之事,晾着他别管,过得两,他的精神就垮了,保证问什么说什么!”
“诺!”
于是姜维带着刘谌,去巡营,一路上见到许多战士,从战士投来目光看,他们对刘谌有崇敬又畏惧!
“这些战卒为何一副很怕孤的样子?”
“下北上以雷霆威力烧了敌人粮草大营,前阵子沸沸扬扬在大营中传播呢,但毕竟这只是耳闻,还有很多人认为这是守粮草大营的晋军军卒为了推脱责任,编出来的谎言;直到昨夜一声巨响之后,那些巡逻战卒亲眼见过了那个被雷霆劈开的大坑,那些被撕裂的尸体、被震得七窍流血的尸体,于是这个消息这个时候估计已经传遍大营了!现在战卒们看您的眼神,不是看一个普通皇子、普通统帅的眼神,他们认为自己现在看见的是一个天神!”姜维如是回答。
“啊?这样不好啊!”
“下,这样很好啊!对士气提升有很大的作用,大家都乐意您是一个天神!”
“这样很不妙啊!哪有天神率领的军队还有撤退的道理?可是我们真的打不过人家!”
“下倒不必担心这个问题,军中再有明确论调,那就是下是上苍派下来挽救我大汉危亡的,暂时我军弱民疲,伪晋一时间有天时之力,我们不得不暂避退让,但汉室复兴一统中原,以后在下您的辅佐之下,定能实现!”姜维微笑道。
刘谌有一种被人利用了的感觉!
他觉得姜维这老家伙就是利用自己的这点神秘稳定军心呢!一切宣传造势舆论cāo)控之类的事,他都拿捏得游刃有余!作为诸葛的传人,这一点他当然能做好!
不过除此之外,刘谌也想不起其他稳定军心的良策,既然如此,姑且由之吧!姜维能够cāo)控好的事,自己也就不必太过cāo)心了!于是,刘谌就不再提这茬,问道:“南撤之事,现在布置的如何了?”
“北边张遵况熟悉,南中八郡霍弋了如指掌,此二人率领的战卒也是南中子弟,这些人和成都周边北方百姓几无瓜葛,所以做起一些事,譬如动员百姓携带财物南迁、帮助一些官员运送一下家眷财产等等,也不会畏首畏尾,再加上南撤之后,霍弋、张遵熟悉南中,立即就能布置防御事宜,所以他们二人是组织南撤的不二人选!”
“嗯嗯!这个早在方案上就看到了!”
“现在霍、张二将已经开始带着大军四处督促南撤了!樊县、什邡那边,调度了其他一些将领,分了臣这边的兵马去防守,却依然打着霍弋、张遵二人的旗号!霍、张二人作战灵活、奇计百出,前一阵子打得胡奋十分狼狈,现在趁着晋军粮草之事未决,霍、张二人悄悄离开,只留下旗号,相信胡奋也不敢轻易进犯!这是他们今的军报,下您过目!”
刘谌道:“您把这东西随带着呢?”
“刚刚送来的,就在您和那刺客说话那会儿拿到的,还未及细看,所以带在边!”
“哦!瞧瞧!”
姜维打开,两人一起看了一遍。
霍弋张遵动作实在有点大,虽然他们战报上语气委婉,但是很明显说的意思就是,刀锋之下莫敢不从!也就是说,他们基本上裹挟了成都周边的所有百姓南迁,要是不同意,就已谋反论处,直接砍杀,将家产分给愿意南迁的,这样一来,杀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真的得到了别人的家产,于是南撤之事,已经捋顺了!
当然,不愿南迁的多是地方豪强,这些人怎么舍得放弃肥沃的成都平原,他们在这里可以有良田千百顷,积粮万石,家奴数百……不管是汉,还是晋,到了成都这地界,他们的一切都不会有很大改变,所以何必丢弃一切跟着南迁,投降才是最好的选择!
还有一部分就是地方官吏和成都官吏的本地派,事实上他们就出这些地方豪强大族,他们和地方豪强大族是一体的,豪强大族就是他们的家,他们从朝廷攫取的政治利益,也是为这家族服务的!所以他们坚决反对南撤,甚至还煽动手下的奴仆、佃农闹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爷不可忍!
那就杀一批吧!什么人都少,想做官的一抓一大把,到时候大不了找一些人来继续做就是了!更何况,南中地方小,养不了那么多闲人!
于是,霍弋、张遵毫不留杀了一批不合作的豪强和地方官吏!
赤贫的农人,甚至连地都没有,他们觉得无所谓,南迁就南迁,南迁路上甚至官府还管饭,这是好事啊,到时候官府看着安排就是,无论如何除了一颗脑袋和瘦骨伶仃的四肢,无长物,随你们折腾吧!
而霍弋张遵杀了一批官吏豪强,就把他们的财产给赤贫之人分了一部分,尤其是各种工具、粮食,光棍的赤贫汉子,有时候甚至还能得到一个婢女或者小妾的赏赐!这样极大的鼓舞了赤贫者南迁的积极!
当然,这年头赤贫者占据了人口的绝大多数!
于是,事就这样撸顺了!
刘谌看这个劲爆的军报,看笑了,觉得霍弋这老头简直有一点革命者的影子啊!这就是杀富济贫式的革命,在非常时期最能聚拢人心!是个好办法!刘谌心里直呼过瘾!
但刘谌现在明白自己的份,好歹也是个皇子啊!典型的腐朽封建王朝的代表,自己代表的利益该是地主阶级的利益才对!所以,刘谌开口道:“大将军啊,士族豪强是国之根本,这样杀牛羊一般杀了,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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