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谌端着一碗饭,是炒菜盖米。自从爆炒这种对这个世界来说还是全新的烹饪手段被刘谌教给厨子以后,人们都十分热衷于吃这种菜。当然,植物油的压榨提炼技术在这个世界还不成熟,所以爆炒都是猪油加热之后完成的,口感还不是最佳。就算这样,爆炒出来的菜盖在热腾腾的大米饭上,吃起来十分可口。
刘谌的菜是攀枝花给盛的,她不知怎么就知道刘谌十分爱吃瘦肉,所以整碗清一色全是瘦肉,连一块肥肉都有!
刘谌端着碗,思考着怎么开口向攀枝花说这些事情,嘴张了几次,都没有长开。
倒是攀枝花突然先开口了:“夜晚的事,吓到了你了!对不起……窝应该让你知道……”
刘谌摇摇头说:“没事……我得谢谢你!还有,发音这个‘我’字,要这样发,你注意看我的嘴……”刘谌不知道为什么就很窘迫,他于是把话题带到了“我”字的发音上。
于是,攀枝花咯咯地笑了!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看上去十分的甜,十分的灿烂,她这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沐浴在春风阳光里,一切不美好的东西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一片灿烂一片光明!两个人不再说尴尬的话题,倒是愉快地练习起汉话……
两个人肆无忌惮大声说笑,忘记了周围漫山遍野都是人,人们都在看着他们。
下午的人们都忙得热火朝天,挥汗如雨,但刘谌和攀枝花却忙得十分愉快,似乎每个毛孔中充满了喜悦,他们虽然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但是两个人心底下什么都明白了,一切都不要说太多!
而且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太阳就落山了,日落而息,攀枝花唱起了嘹亮的歌儿,提着她的茶壶,兴致勃勃,奔奔跳跳,刘谌虽然听不懂她用自己族人的方言唱的歌,但是完全能够感受着歌声中的喜悦之情!他和她并肩走回了村寨,人们都有意识地避开他俩,远远地看着,眼神中也充满了羡慕和祝福……
刘谌决定抛开一切顾虑,抛开一些世俗的东西,晚上就要到剃嘛刺老洞主那里去提亲,完全用自己的方式,把这个女孩娶了!
晚上,竹楼前的篝火呼呼地跳起火红的舞蹈,刘谌邀请了剃嘛刺老洞主,也让霍弋、吕祥等人差人分头邀请了一众官员和分布在大山各处的山民,大家男男女女聚集了六七百人。大家虽然很疲劳,但骨子里爱热闹是这些夷人最显著的特点,篝火一旦燃烧起来,他们就能拍着简单的鼓点唱起歌,或者嘴里吼出一种驱赶野兽那样的调子,男人们挥舞着木棒、农具或者弓箭,跳起一种带有上古风、粗豪原始的舞蹈……
刘谌叫人搬出来好几十坛子酒!这种酒不是他们平时所喝的直接用粮食或者果子酿造的带着甜味的酒,而是刘谌蒸馏过几遍的高度酒!这个年代,还没有出现这样的酒,原本想着在梯田落成的时候大家庆功狂欢用的,现在看来不得不提前先用来,然后再造一批出来。
“诸位,今晚请大家来这里,不是公事,是孤的私事!请大家来,是为了让大家见证一件事,这件事是孤一生中的大事!孤今晚说出的每一句话、承诺的每一件事,各位都是证人,以后孤但有没做到的,你们大家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面斥孤!”刘谌捧起一只巨大的酒坛,斟了满满一碗酒,双手捧起,端到剃嘛刺老爷子的面前,单膝下跪,把酒高举过头顶,道:“老洞主!孤要娶你的孙女塔剃瓦,孤私底下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攀枝花!孤认为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娶了她之后,孤会用自己全部生命去爱她、护她,让她这辈子一直快快乐乐,像山上怒放的攀枝花,永远灿烂地开放!您要是愿意的话,请喝下这碗酒!”
剃嘛刺老洞主已经知道了最近自己的孙女所做的事情,他想刘谌应该会有所表示的,但没想到他竟然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来这么一出!人家是天潢贵胄,是当今皇帝的儿子,是北地王,也是现在整个南中七郡百姓心目的英雄,现在居然用这么隆重的方式来娶自己的孙女,他当然很高兴!
“好!……”剃嘛刺想说一些话,但是想了许多却说不出来,只好端起碗,咕咕嘟嘟干了一碗酒!
这种酒一打开远远地就能闻到浓烈的酒香,剃嘛刺想到了这是好酒,但是从来没想到这种酒竟然这么辣,这么烧,这么上头!
一碗下去,他差点吐了出来,但这种情况下万万不可,只好咽了回去,然后就感觉一股热气直冲脑子!肚子里火辣辣的像是燃起了一堆火!
“好!真是好酒!”过了半天,老爷子平息了肚子里横冲直撞的酒气,这才说出这句话!
“孩子就交给殿下了!殿下对她好,那是她的造化!多余的话草民就不多说了!”剃嘛刺泛起一个酒嗝,然后笑着对大家说:“诸位,饮这种酒大家最好慢一点,这酒太浓、太烈!”
“好!成功了!”刘谌高兴地一把抱起身边的攀枝花,把她扛在了肩上,然后高呼道:“她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了!诸位开怀畅饮吧!”
众夷人本来都是性格热烈奔放的,情绪一点就燃,大家山呼:“北地王千岁!”然后,开始饮酒。
霍弋、吕祥等人虽然没见过如此不拘礼节的纳妾仪式,但是也被眼前的情景感染,都端起酒,来给刘谌敬酒。
这个年代,虽然汉人们尊礼守节,但是并不拘泥礼法约束,北方一带还出了嵇康、阮籍这样的名士,都是不拘礼法的,甚至连曹丕也带头做出一些很有风度的事情。
曹丕有个好友王粲有一个癖好,喜欢听驴叫、学驴叫,每次听到驴叫,他都如闻仙乐,如痴如醉。王粲归附曹操后,曾劝刘表的儿子刘琮,以和平方式令其归降于曹操,避免了流血牺牲,这等不世之功,连曹操也深为感佩,视王粲为自己的得力助手。建安二十一年,曹操征讨孙吴,王粲以侍中之职随大军出征。第二年,王粲得了一种眉毛脱落的怪病,半年后不治而死,时年四十一岁。肱股之臣英年早逝,世子曹丕最为悲伤。曹丕为王粲感伤,是因为英雄惜英雄――曹氏父子三人都是当时的文坛风云人物,曹丕对王粲的才学相当佩服,与王粲是好朋友。曹丕和王粲经常在一起饮酒做诗。有时玩得兴起,他俩一起学驴叫,常引得大家捧腹不已。对曹丕来说,王粲的死,于公于私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作为王粲生前的知己,他要为王粲开一个隆重而又别开生面的追悼会。曹丕亲自为王粲举行送别仪式。他带着魏国知名的文人雅士去祭奠王粲,在王粲墓前动情地说道:“王兄是我的知己,如今他舍我而去,我就不说什么什么官话、套话了。”听到这里,参加追悼会的人们都望着曹丕――不说官话、套话,他要说什么话呢?不会是以哭代说吧?曹丕的思维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正在一帮文人干瞪着眼睛傻愣着的时候,曹丕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知道,王粲兄平日最爱学驴叫,就让我们集体学一次驴叫,送他入土为安吧!”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对呀,这可比掉几滴眼泪更有创意、更能让长眠于地下的王粲含笑九泉。在曹丕的带领下,在场的人齐声学起驴叫,一时间,王粲墓前响起了一片抑扬顿挫的“驴”叫声。
所以说,这年头士大夫内心多多少少都有些名士风流的意思,并不拘泥礼法。
霍弋带头给刘谌敬酒。刘谌笑道:“霍夫子,来,小抿一口就成!”
“不干?”
“哈哈哈,要是你真的能一口干下去,那也随意!”刘谌一脸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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