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简从厨房回到客厅,端着咖啡壶和杯子回到窗户旁,下方黑暗中的那辆车,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既没有打开车内的灯,也没发动汽车取暖,因为看不到汽车尾气,排到车外与冷空气相遇时的白雾,甚至也没看到车内的人,可能存在的吸烟时的火光,自始至终,车内仿佛根本没有人,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
简一点都不着急,她有足够的耐心,除了上厕所和喝咖啡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向窗户下面看着。
大约清晨5点30分的时候,天依然黑着,车辆左侧司机旁的车门,突然被打开了,她看到一个人影下了车。
虽然对方也在黑暗中,但是借助路灯和月亮的余光,还是依稀能辨认出,他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大衣的高个子男人,这个高个子男人下车以后,站在车门口抬头张望了下,然后将脖子前后左右扭动,又拳打脚踢了几下,之后就走到街边大树下的阴影中。
几分钟之后,这个穿大衣的男人回来了,另一端的车门又下去了一个人,穿着近似的帽子和大衣,连下车后的动作,都和之前的人差不多,看来是两个人轮流监视,他们在换班去上厕所。
她还是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大约到6点的时候,由于是在冬季,天依然没有亮,街道远处有车灯亮起,很快开来了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的,就停在之前那辆车的旁边。
两部车上的人都没有下车,只是打开车窗玻璃,互相简短的交流了几句,之前的第一部车就先开走了,后来的那部车,小心的停在它让出的车位上。
直到这个时候,简·雷诺兹才从窗户旁离开,她没有继续观察下去,而是回到卧室又躺了下去,现在时间还太早,需要保持平时的习惯,到起床的时间才起来。
有人在跟踪监视她,而且是非常专业的人员,这点刚才已经得到证实,她可不相信,在这栋楼里还有其他人,值得对方如此认真对待。
照理说,眼前的状况,应该让她很担心害怕,但是,实际上她只有冷静的思考,令人兴奋,真的太神奇了。
对手很谨慎,没有利用她上班的机会,搜索她的房间,监视人员也很尽职和专业,汽车始终没发动,这么冷的天气要遭不少罪,选的监视位置勉强还算可以,监视时在车内没有抽烟,甚至喝水都不多,除了换班前轮流去上厕所,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也许,这正是她想寻找的那种人,她要先想办法求证一下对方的身份,看是否符合她的想法。
2个小时后,收拾好个人卫生,吃完早餐的她,从公寓大门走出去上班,伦敦难得的有了一个晴天,阳光有点刺眼,远处传来麻雀的叫声,行人络绎不绝,巨大的城市已经完全从黑暗中复苏。
“恐怕已经是不行了,病人手术也没有意义,所以最好有这种心理准备。”戴着眼镜的弗兰克医生,用冷静甚至冷漠的语气说道,家属们放声大哭,不停地自责,觉得应该更早带父亲去医院检查,他们经济状况很差,如同一艘即将沉没的船,如今拚命用水桶把船舱里的水舀出去,才勉强浮在水面。
简·雷诺兹没有理会外面的哭喊声,而是继续工作,她正在给病房里的病人换点滴瓶,仿佛对于这种情况,她早已经习以为常,病人和家属可以来来去去,而她们却只能坚守岗位,每天都要面对这些,让人感到悲痛和压抑的事情,这就是她的工作,不止是她,任何一个见惯生死的医生和护士,都会不约而同的有些麻木。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去买了一盒精致的小蛋糕,放回更衣室的储物柜里,下午大约15点的时候,她请一位关系亲近的护士,帮她照顾一下病人,她要去其它部门办点事。
她从住院部出去,走进医院门诊大楼里的行政管理办公室,如果有人在调查她,就必然要从这里调她的履历。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简进去后,首先看见的是大办公室内前面的柜台,她似乎有点局促不安地,向里面的工作人员作着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简·雷诺兹,住院部外科的护士。”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放下手中的报纸,从座位上起身走了过来,简见过她,毕竟都是一个医院的资深员工,食堂吃饭的时候经常会碰到。
这位戴眼镜的中年女人,似乎也记住了她的长相,只不过不知道她的名字,笑着向她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简很不好意思的对她说,她的工作牌突然不见了,是来这里咨询如何补办的,与此同时,她用视线余光隐蔽的打量了四周,没发现任何陌生人。
对方让她先在本子上登记,又去办公桌给她拿补办的表格,然后告诉她,她填了表格之后,还要拿回住院部找外科主任签字,才能送过来补办工作牌。
看到她转身去办公桌拿表格,简拿起柜台上的登记簿,没有先登记自己的信息,却迅速翻到了2天之前的,来访人员登记记录的位置,也就是她第一次,看见陌生车辆的那天。
迅速记忆了这一天和之前三天的登记信息,登记簿上的人名中,只有少部分是外来人员的,这些名字对她来说并不很多,很快就记忆完成了。
对方来医院调查,首先会来到行政办公室调阅她的履历,会先出示证件或信函要求见医院领导。
要求被同意后,才可能查阅她的档案,但是即使有医院领导同意,想要调阅复印员工履历,也一样要进行登记,否则按照医院的规定,具体执行的工作人员就是失职。
所以如果有人查她,也一定在她记忆的这几天登记名单里,现在看起来,对方并没有暴露他们的调查目标,而是大范围的调阅医院人员履历,否则,行政办公室的办公人员,不会是这种态度。
因为她今天故意用的是本名,要求换工作卡,也没带护士的口罩,可里面的工作人员见到她,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
看来对方还真是小心,生怕惊动了她,简直和她预想的一模一样,从行政办公室出去,简回去住院部休息室,从储物柜拿了小蛋糕,又下楼去了位于医院后部的档案室。
行政管理办公室的履历表上,只有她的职务、学历、工作表现、住址等基本信息,但是如果想查她的更详细情况,这些信息是远远不够的。
还必须去档案室,因为那里存档的资料更多更全,有病人的病历,医生的医嘱,护士的值班记录,医院病人的死亡记录,还有采购记录、用药记录、手术记录等等。
特别是,对方只有记录了过去几年中,她的上班和值班记录,才能和谋杀案发生的时间进行一一对照,有了医院的意外死亡记录,就能对她展开别的案件的调查,诸如此类。
档案室的位置比较偏僻,医院外的人基本不会到这,通常只有内部员工,会来送存档或者查阅资料。
进门后没有看到外人,只有露西一个人在柜台后面,正低头不知写着什么,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帽子。
“露西,露西”,她用力敲着柜台,没有任何修饰,毫不客气,甚至让人觉得言词充满挑衅,好像故意要惹人生气。
“见鬼,是你来了,怎么没先打电话,”她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简,毫不介意的笑了笑说道。
简对她说说:“露西,我是来求你帮忙了,我们外科这个月的存档,能不能稍微推迟一下,实在忙不过来了,现在很多药品和器械,都还没盘点完呢。”
“不行,绝对不行,延迟一天都不行,这是医院的制度,什么叫制度你知道么?”她一本正经的装腔作势着。
简一边从身边把小蛋糕拿到柜台上,一边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说:“只要一个星期就好。”
“只要一个星期?”露西看着蛋糕,趴到桌子上就想拿过去。
“对,就一个星期,嗯,也许10天,现在人心慌慌的,没人愿意额外加班,很多资料都不全呢”。简闪过她伸出来拿蛋糕的手,另一只手仿佛敲竹杠一样,轻轻敲着栏杆。
“好吧,说好了啊,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其实现在普遍人员不足,这种现象别的科室也有,不过,我可都没有答应,通通让她们去找医院领导们签字批准。”
“对了,你现在还去上课么?”露西问道。
她终于拿到了蛋糕,精致的小蛋糕,只是看着就让人流口水,上面还点缀着蓝莓,是简按着她的口味选的,也是她最喜欢的那家店。
“不,不去了,你知道么?那个老师讲起课来,实在是太糟糕了,他被学生们取了个外号,叫麻醉师,只要是上着他的课,没有人能保持清醒,说实话,我也受不了了。”
在露西甜蜜的吃蛋糕时,简已经将柜台上的登记簿,关于前天的记录看了一遍。
“我听5楼内科的克里斯说,前天他在你这的时候,又看到有苏格兰场的警察,来咱们医院查档案了?”
她也拿起一块蛋糕吃着,然后漫不经心的随意问道。
在登记簿上,前天那部分的人员登记里,她很快就找到了和行政办公室那边一样的,相同人名“林德”,倒省了她不少事,不用再对照之前几天的了。
登记的笔迹和信息都一致,可以肯定是一个人,登记的单位都只是写了苏格兰场,克里斯的名字,则是表格上林德下面登记的第一个人名。
“是啊,来了好几个人查了一整天,早上刚上班就来了,把医生、护士、护工的档案都查了个遍,第二天就没来了,说是要去其它医院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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