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带着一口棺材深入大漠,带给大宁包括北平,都是强烈的震撼,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欢欣鼓舞。
他们觉得能把柳淳逼到抬棺死战,已经是很爽的一件事了,假如他能败得稀里哗啦,简直可以包饺子庆贺,若是柳淳战死了,那就请来唱戏的,吃三天流水席,唱三天大戏!
一个人能遭到这么多的怨恨,也足以自豪了。
柳淳离开大宁的第二天。
“人马就要托付给你了。”
柳淳对着朱能淡然说道,朱能吓得不轻,“柳淳,你到底什么打算啊?你不在了,谁统御三军,再说了,你离开干什么啊?”
柳淳哑然失笑,“我本来就不是将才,局做到了这一步,就算你成国公也可以了,更何况还有一位急不可耐,跑了好几千里,可不能让他白忙活。”
朱能眉头紧皱,“我没理解错,你说的是陛下吧?”
“嗯,很聪明!”
朱能吓得站起,四周看去,“陛下在哪?哪呢?他不是离着北平还有好几天吗?”
柳淳哈哈大笑,“我能玩的花招,陛下玩得比我还溜,他又岂会落在人后?至于陛下怎么找到你们,那就不是我管的了,总而言之,陛下离着不远,没准他还在咱们前面呢!”
朱能彻底懵了,朱棣带着大军,浩浩荡荡,沿着运河北上,沿途都有地方官吏迎接,无论如何,朱棣也不能跑到他们前面去啊?
“柳淳,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那个科学成功了,陛下会了缩地术?”
“你啊,最好瞧瞧朱勇的教材去,缩地术跟科学根本不挨边啊!”
朱能闷着脸,哼道:“就算陛下有办法赶来,那你走干什么?”
“唉,这次作战,看似很顺利,可暗中掣肘的人太多了,好好的九边都成了筛子,自从靖难之后,大军南下,北方空虚,几年的光景,出了太多的漏洞。要迁都北平,不把这些人处理了,如何能安居高卧?”
柳淳笑道:“你不会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吧?锦衣卫指挥使,我可不负责在阵前冲杀,替你们擦屁股,清扫老虎苍蝇,这才是我的使命。”柳淳笑道:“朱能,我相信你的本事,作为大将,不要藏拙,好好打,打出你的威风,往后还要太多的战斗等着你呢!”
朱能用力吸了口气,面色凝重起来。
他点头道:“你放心吧,阿鲁台还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是我一个人,也能把徐增寿救出来!如果救不出来……”朱能停顿了一下,柳淳还以为他要立个军令状呢!哪知道朱能憋了半天,哼道:“我,我就用你的棺材,替他收尸,也不浪费东西!”
“呸!”
这是柳淳送给朱能的临别礼物。
他悄然离开了军营,又悄悄返回大宁。
一切都安静无比,还没有到达大宁的时候,柳淳就已经开始下令。
该收网了!
从一开始,就不断有消息走露,明军的一举一动,包括发现成吉思汗的宝藏,这些消息,都源源不断送到了蒙古人的手里。
甚至连北平的锦衣卫都不可靠,柳淳表面上是借力使力,布了一个陷阱,但实际上,柳淳却是怒火中烧,怒气满胸。
这世上有可以原谅的错误,但是也有不可原谅的,而且触之必死。
给蒙古人送信,出卖军情,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最靠前的一种。
假如没有提前准备,几十万大军出塞,一旦兵败,损失惨重,那是会动摇国本的。
几十万个家庭破碎,多少女人会失去丈夫,多少孩子会失去父亲?
谁都是活生生的人,如果连这点良心都没有了,那就干脆不要做人算了。
朱棣五次远征大漠,虽然战果不小,但是始终没有抓到鞑靼和瓦剌的首领,而更倒霉的则是英宗,土木堡一战,几十万大军,损失殆尽……
朱棣是个很优秀的将领,论起指挥打仗,绝对是超一流的。
很可惜,他也有自己的短板,而这部分,正是柳淳擅长的。
不管是谁,只要敢出卖大明,敢勾结鞑子,等着你们的只有一个字:死!
……
大宁,小院,孤灯。
朱允炆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
他一边写着,一边思索,脸上时而笑起来,又时而狰狞苦思。
三年多的颠沛流离,三年多的民间生活。
让他饱尝苦楚,曾经一度朱允炆放弃了一切,只想能安然活下去。
可渐渐的,他发现朱棣的龙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稳当。
几年的功夫里,朱棣推行的变法太多了,而且也太快了。
地方的豪强士绅,宗族大家,文官武将,就连勋贵宗室,都被朱棣敲打了一遍,有些人下场还十分凄惨,他们都在心里怨恨着朱棣。
而随之崛起的商人势力,也觉得朱棣太过霸道,给他们的太少,这些商人也想要拿到属于他们的东西。
或许只有那些小民才会喜欢朱棣的变法。
可问题是这些小民能决定什么吗?
不能!
绝对不能!
从古至今,都不是他们说了算。
朱允炆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
只要这一次柳淳战败,鞑靼袭扰北疆,迁都北平的想法或许就是失败。而那些商人就会大肆抛售朝廷的债券,撼动整个大明的财税,让朱棣陷入捉襟见肘的窘境。
当年自己卖了皇家银行,彻底走向了失败,若是朱棣保不住金融,或许他也会走向失败吧?
一旦朱棣露出了破绽,那些反对的力量都会跳出来,群起而攻之。
或许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这个天下曾经属于朕,被朱棣抢走了,再回到朕的手里,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但愿那些山西人能够出力多一些。
要不要给他们一些许诺呢?
比如事成之后,让他们成为朝廷的官商,或者把皇家银行卖给他们经营?
朱允炆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说这些还太远了,晋商很精明的,他们也不会相信空头支票。
朱允炆写了很多,一直到了拂晓时分,他仔细读了两遍自己写的东西,有方法,有目标,是篇不错的文章。
送给晋商之后,自己也该动身了。
大宁不能多呆了,朱棣马上就要到北平,那时候大宁就会变得很危险。
去西安吧!
在西北静等着天下变化,等着重新夺回江山的机会。
朱允炆匆匆收拾包袱,打算离开。
当他收拾到了一半的时候,朱允炆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在大宁待的时间有点长了。
尤其是柳淳到了大宁之后,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想看看柳淳会怎么应对,说白了,他太想看柳淳的笑话了。
这一点就违背了他一直以来的原则。
朱允炆十分后悔,他能安然无恙,就是靠着不但转移,明知道柳淳来了,竟然还不离开,实在是一大错误。
不过好在柳淳把心思都用在了军务上面,他也没心情管别的。
可万一柳淳战败了,他会不会找后账呢?
自己给那些晋商写东西,成了柳淳追查自己的证据怎么办?
想到这里,朱允炆扑到了桌面上,抓起写了一晚上的东西,撕碎扔进了火炉里,顷刻之间,化为了灰烬。
这样朱允炆还不满意,他又找出了这段时间,写过的东西,悉数焚毁。
等全部做完,朱允炆松了口气,他抓起包袱,推开了房门,等到了院外,他低着头,就向西边走去。
西边的院子正是当年脱古思帖木儿的房子,已经空了很久了,上次徐增寿赶来,贴了封条。
可谁知道,今天这个院子竟然没了封条,在院门还有一个人在等着。
“走得那么着急干什么,咱们师徒也该叙叙旧了!”
一句话,朱允炆如遭雷击,完全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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