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 《Beautiful World》

  天启预报正文卷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BeautifulWorld》从未曾想过,黑暗到来时,一切会如此的静寂。

  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如同死亡一样,消亡在这冰冷的黑暗里。只有在灵魂的最深处,回荡着宛若幻觉一般的遥远歌声。

  悲怆而清冷。

  战场之上,当所有人愕然抬头时,便能够看到,那远方渐渐从裂口之中所浮现的漆黑烈日。

  黑暗如光,跨越了现实和虚幻的裂口,喷薄而出。

  宛若看不见的手掌展开百指,摇曳舞动着,漫过了天穹,掠过了深度的阻碍,向着现境延伸而出。

  将所过之处的一切光芒尽数吞噬。边境防御阵线和三大封锁仿佛不存在的幻影一样,无法阻挡那同处于一源的可怖黑暗,被轻描淡写的穿过。

  最终,日轮之上所放射而出的无穷黑暗,就像是羽翼一般覆盖在了现境之上,渐渐的合拢。

  重新,笼罩一切。

  改写所有。

  决策室内的屏幕之上,再无其他的色彩。「

  为什么没有反应?」

  近乎窒息的死寂之中,叶戈尔捏碎了自己手中的杯子,近乎癫狂:

  院长002回答:

  他说:

  现实,被篡改了。

  不仅仅是现在,从遥远的过去开始——有什么东西,代替了本该发生的一切!然后,更进一步的,将如今现境的存在,彻底否决.....

  强制性的演绎出,根本不曾存在的毁灭!

  在这蔓延的寂静之中,叶戈尔再没有力气支撑身体,跌坐在椅子上:

  天国陨落。

  随着理想国的坍塌,印证现实和保存现境一切历史和记录的副本,现境之蓝图,也随之永远的沉入了地心之中。

  再无任何的回应。

  这便是遥远时光之前所埋藏下的恶果之一。

  此刻,自从异变开始,第一道警报终于响起。

  来自大秘仪控制系统的报错,统辖局的所有操作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曾在任何记录中所出现的管理权限。

  甚至,就连曾经的会长也不曾具备的恐怖授权.....

  至上仲裁者·【THEONE】!

  救世主,于此刻降临。

  然后,带来毁灭....

  现境之中,无以计数的灯光渐渐熄灭,可还有更多的黑暗,从大地的裂隙之中升起,融入到笼罩一切的黑暗中去。

  当天狱堡垒之上,玄鸟再度回首,便再看不到任何的星辰。

  世间一切天命,自流转之中,没入了那一道自裂隙中渐渐浮现的庄严日轮中去,化为了那暴虐的黑暗辉光中微不足道的一分。

  而令他彻底呆滞的,乃至从现境的投影中,东夏的领域里,渐渐沸腾着,升起的奔流之光.....

  自烈日的感召之下,渐渐褪去了光芒,顺应着深渊烈日的呼唤,要归入到那一片不见底的黑暗中去!

  无视了目眦欲裂的玄鸟和来自丹青卷的束缚。

  ——龙脉!

  龙脉竟然被篡夺了!

  不,那并非是强夺亦或者是蛊惑,龙从来不会因人而动摇,更不会停止自己的职责....除非,这也是天命的一部分。

  龙脉在顺应注定的命运,流向了灭亡之种....

  那吞噬一切的黑暗烈日!

  当遥远的过去所种下的灾厄之种自此刻的眼前萌芽,玄鸟已经快要失去支撑身体的力气。

  他轻声呢喃着,终于恍然。

  白帝子的命定之劫.....

  这便是自己欺骗命运的后果,玩弄天命的代价。

  当褚清羽死亡的瞬间,远超出东夏谱系的承受范围,甚至危及整个现境的恶果,终于于此刻显现。

  这便是自己所亲手栽种下的灭亡之因——

  玄鸟将发冠摔在了地上,踩碎:

  那一瞬间,散落的白发之间,最后的星见之眼开启。

  哪怕,将自己所有的生命焚烧殆尽!

  玄鸟展开了双翼。

  自那清冷而高远的鸣叫声里,漆黑的飞鸟自东夏的领域之上展翅,升上天穹——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将东夏之重寄托于无形的双翼之上,随着他的意志一同,压向了腾飞的龙脉!

  再然后,骤然消散。

  就好像被什么人不耐烦的,一脚踹到了旁边。

  褚海的咆哮,自稷下的最深处响起。

  撞破了一路以来碍事的楼板和阻隔,撕裂了重重封锁。

  原本沉睡在病房之中的天敌睁开了眼睛,在察觉到发生了什么的瞬间,便从天而降,砸进了龙脉之渠中去。

  兵主的轮廓自身后浮现,伸手。

  死死的拽住了,龙脉的奔流之末——

  如同不自量力的凡人的抱着巨龙的尾巴,不容许它腾空而起.....即便自己被这一份辉煌庄严之力焚烧成灰!

  兵主怒吼,以这一份源自龙脉的阴暗,胆大妄为的阻挡在升腾的辉光前方!

  破裂的眼瞳,死死的盯着那延伸到天穹尽头的辉煌之流,在无穷绚烂的色彩中,匆忙的寻觅着曾经的身影。

  可是他不论再怎么寻找,都无法看见那一张熟悉的脸颊.....

  宛若烈光之下的幻影。

  早已,消失不见。

  他绝望的呢喃,闭上了眼睛。

  作为兵主,不能放任龙脉失控。作为父亲,不能让女儿被夺走。

  可这两样,他都没有能做到。

  但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再不能无视眼前的后果!

  再不能退。

  也再不能逃!

  他抬起了手掌,贯入了自己的心脏,紧握了宛若青铜所铸就的长矛,不顾灵魂撕裂的痛楚。

  神之楔兵主,拔出!

  即便是,舍弃这一份至上之力……

  自褚海的手中,贯入龙脉,将这一份汇聚无穷奇迹而成的神明之河,钉在了东夏的大地之上!

  哪怕,神之楔上,一道道裂隙迅速的浮现……

  自这短暂的寂静里,褚海抬起眼睛,最后一次望向那一片仿佛包罗万有的光芒。

  可他所期冀和盼望归来的

  身影,却早已经不在这里。

  他轻声哀求,

  那一瞬间,龙脉的奔流,戛然而止。

  无穷黑暗冻结。

  一切都停滞在了原地,包括烈日和毁灭。

  只有从虚无中所升起的晶莹幻光,星星点点的舞动,汇聚在一处,笼罩在现境之上,宛若看不见尽头的长河。

  然后,将更替的一切事象,尽数锁定,贯穿——

  ——这便是最后的,凤凰之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槐诗发现自己已经渐渐习惯,在这种过于漫长的梦境跋涉向前.....

  可梦境里的路太过于遥远,真实的让人恐惧,冷酷的让人绝望。

  他已经筋疲力尽。

  可当那漫长的梦境终于走向了尽头时,前方却已经再无路可走,只剩下一片黑暗,充斥所有,宛如最后的归宿。

  无声的呼唤。

  静静的等待着无路可走的他走进这一片永眠。

  可在那一瞬间,黑暗之上,却浮现出了一道裂隙,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彼此交错时,变成了无形的门。

  在他的面前,缓缓开启。

  但那光却并不像黑暗那么温柔和静谧,而是粗暴又强硬的,将槐诗扯进了门后的世界里。

  不允许他再犹豫。

  再然后,自门后的世界里,他再一次的看到了熟悉的幻影,近在咫尺。

  宛如无穷镜面所构建而成的迷宫里,汗流浃背的少女在奔跑,如此矫健,头发飞扬在空中,仿佛盛开的花一样。

  永远的冻结在了镜面里。

  即便是如何的伸手,也只能从幻影之中穿过,触不可及。

  而当槐诗抬起头,看向前方时,便看到了,一个个残存于此的身影.....

  拖曳着玩具啼哭的孩子,弯腰梳理长发的少女,书山之前苦恼埋头的学生,悄悄藏在桌子下面啃零食的坏孩子,撑着下巴看向教室窗外的女孩,翱翔在天穹之上的升华者,乃至更多,数之不尽的轮廓。

  在这无数可能性之中,那是她们最后的残痕。

  名为褚清羽的幻影。

  她们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可那无穷镜面的迷宫,很快又开始坍塌和收缩,消失不见,又一道门扉悄然浮现。

  温馨的木门之上,仔细挑选和擦拭的把手倒映着微微的铜光。

  执着的等待着,那个从未曾到访的客人。

  他推开门,走进午后的阳光里。

  回过头时,已经来到了未曾见过的狭窄客厅里,摆满了一个个宛若的纸箱和未曾安装的家具。

  可一切又如此的熟悉。

  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

  在纸箱旁边,低头讲着电话的少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稍等,点头:

  槐诗好奇。

  褚清羽看了一眼身后的另一个房间,只是摇头,神秘一笑。

  她把沙发上碍事的纸箱挪开,东翻西找,忽然欢呼起来:

  说着,她又从箱子里翻出了另一个盒子,得意的晃了一下:

  槐

  诗愕然:

  她眉飞色舞的烧水,哼唱着曲调,清洗茶杯,倒好了热水之后,迫不及待的端上来,放在了槐诗的面前:

  不,就算是离谱如大表哥也不可能会喜欢这么怪的东西吧?

  槐诗嗅着那富有冲击力的味道,再三犹豫,可在她期盼的凝视里,终究还是无可奈何的端起茶杯,吹了两下之后,闭上眼睛,一饮而尽。

  再一次的,感受到了一言难尽的味道!可他终于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他环顾着四周,凝视着属于眼前少女的珍贵回忆。

  她微笑着,坐在午后的光里,撑着下巴,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那么愉快。

  她问。

  槐诗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从冰冷的噩梦里回过神来,当看向眼前的少女时,神情便不由得复杂。

  无法分辨,那无数的幻影之中,她究竟身在何处。

  他疑惑的问:

  沙发上的女孩儿不解,歪头看着他:

  她问:

  槐诗,愣在了原地。

  她微笑着,回答:

  想要长大,想要努力学习,想要不再迟到,想要考上心仪的大学,想要同自己的另一半自不经意间邂逅相遇。

  想要有一场浪漫的婚礼。

  想要,过上幸福的人生,就像每个女孩子一样。

  所以,每一天睁开眼睛的时候,都心怀希望,决不放弃的去寻觅未来。

  这便是褚清羽。

  那个被称为白帝子的少女。

  仅此而已。

  唯一不同的,只有凤凰作为天敌的本质。

  在她的眼中的世界。

  那无数个任由自己去选择的可能......宛若无穷平行世界所交织而成的镜之迷宫,看不见尽头,也没有退路。

  玄鸟竭尽所能的将她送上了这一条遍布艰辛和苦痛的道路,寄于了所有的期盼。

  望她有朝一日,能够跨越命定之劫数,从无穷的可能中,寻觅到那个属于她的未来。

  遗憾的是,每一个做出选择的褚清羽,所能迎来的,都只有死亡。

  自绝望里.....

  她靠在沙发上,无奈的抬头,看向了窗外,当阳光散尽时,现实的裂隙之内,不属于此方的黑暗日轮却在渐渐的具现。

  升起。

  褚清羽戳着茶杯,无可奈何:

  本以为自己早已经迷失在虚无之中,变成了逝去的幻影。

  可当她从槐诗口中听闻他的人生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并

  非是自己如同幻影一般的偶然飘到此处,而是被命运的变动而拽到了既定的位置。

  宛若一切噩兆的表征,为了灭亡而存在的倒计时。

  她是事象更替的标志。

  被渐渐升起的深渊烈日,拉近这个世界的,另一种可能。

  深渊烈日越近,她便会越是清晰。当她彻底从泡影变成真实的那一瞬间,毁灭一切的烈日,将会从深渊中升起。

  正因如此,才会越发的,无能为力。她必须要杀死槐诗。

  倘若不想看到整个世界因自己而覆灭,倘若她想要挽回这一切.....

  这是上天所给自己的,最后一个机会。

  明明如此简单。

  可就如同往日的无数次尝试一样,不论是拯救世界,还是拯救自己,她一个都做不到。

  明明所祈求的,所想要的,只有那么简单——

  槐诗凝视着窗外那一道黑色的日轮,感受到的,只有无穷冰冷的绝望。

  如此熟悉。

  于是,渐渐恍然。

  褚清羽摇头:

  她说:

  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天,便永远是毁灭的导火索。

  哪怕变成这个样子,也无济于事。

  她早已经习惯。

  假如世界上不存在房叔,那么槐诗或许会走向绝望。假如世界上不存在槐诗,那么或许会能够运转如常。

  假如世界上不存在白帝子的话,那么,一切便不会迎来灭亡。

  可即便是如此.....

  褚清羽抬起头来,认真的告诉他:「哪怕没有好的结果也无所谓,在我知道自己的未来时,我就已经决定好了。

  我要尽情的体验这个世界。

  在短暂的有生之年里,不留遗憾,不留委屈,美满的度过每一天,哪怕一滴眼泪也不要为自己流。

  然后,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的某个时候,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死掉。

  这样,就不会拖累大家一起。我觉得,可能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她停顿了一下,遗憾的低下了头:

  沉默里,槐诗回忆着破碎的梦境,那遥远的一切,最终,苦涩的领悟:

  褚清羽轻声纠正,笑容毫无任何的阴霾:「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和我自己一样的人,还有比我还要更加努力的期盼着明天到来的人.....

  我很羡慕你。

  所以,才想要跟你在一起。」

  自槐诗的呆滞之中,她郑重的诉说:

  就好像,失落的一切命运回归了寂寞的夜空。那一双静谧的眼瞳之中,有仿佛星辰一般的辉光亮起。

  如此璀璨。

  槐诗瞪大眼睛。

  好几次,欲言又止,说不出话。

  僵硬着。

  直到,破裂的声音响起。

  啪!

  当槐诗回过神来的瞬间,便看到了房间内渐渐褪色的一切,以及,墙壁上所浮现的裂隙。

  他们所在的那

  些遥远的回忆,这一片残存的旧时光,宛如在噩梦的尽头溶解那样,被无穷的黑暗渐渐吞没,覆盖。

  窗外,漆黑的日轮在一寸寸的升起。

  带着绝望的光。

  褚清羽遗憾的看向窗外,那一片渐进的黑暗:

  她狼狈的擦了擦眼眶,勉强一笑:

  槐诗终于发出了声音,他必须发出声音,不能再沉默。

  绝对,不可以!

  他提高了声音,不快的发问,褚清羽呆滞,不明白他的意思。

  「有一位.....对我很重要的人,曾经对我说过:命运这个东西,像个表子一样,永远处于暧昧又混沌的叠加态里。

  所以,在当两种命运重叠在一处的时候,一种命运,便会被另一种更强的所覆盖。即便看上去再怎么离奇,但实际上,后果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槐诗挺直了身体,认真的回复:

  褚清羽茫然:

  槐诗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

  他指向了自己:

  突如其来的寂静里,褚清羽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分辨着他的神情,就好像,难以置信一样。

  但却再忍不住眼泪。

  自哽咽中,捂住面孔,嚎啕大哭。

  就像是找不到家在哪里的小孩子一样。

  那么委屈。

  槐诗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告诉她:「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还指望着有个人站出来解决一切的家伙,脑子一定有问题。

  所以,不要害怕,好好睡一觉,等明天你从龙脉里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解决了。」

  他保证道:

  她从膝盖上抬起头来,看着他,忘记了擦鼻涕:「你还会来找到那时候的我,告诉我究竟发生过什么吗?

  你会不会告诉我,你对那个问题的回答,让我不再孤独和害怕?」

  槐诗不假思索的点头。

  张口,想要说话。

  可明明他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回答,褚清羽却已经笑起来了。就好像,已经看到了那样的未来一样。

  她张开双臂,用力的拥抱着他,忘记了眼泪和悲伤。

  就好像,已经得到了幸福一样。

  啪!

  又一道破裂的声音响起,自褪色的回忆之内。

  一切都在迅速的失去色彩,包括他怀中的少女,也包括窗外那骤然停滞,不再运转的庞大烈日

  。

  黑暗在蒸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现实的裂口,迅速的合拢。

  随着褚清羽的消失……

  槐诗僵硬的低下头,看到她的笑脸。

  她得意的笑着。

  既然这一份毁灭,是随着彼方的白帝子而来,那么,便由白帝子而去吧。

  倘若褚清羽会变成将槐诗导向深渊烈日的媒介,那么,只要那个带来毁灭的褚清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话……

  那么,毁灭所有的深渊烈日也再不会出现。

  假如,当年他们未曾自石髓馆相逢....假如,他未曾因为自己,离开新海。

  假如,他们彼此之间只存在过一次没有任何结果的短暂邂逅的话.....

  假如,明天到来。

  她微笑着,直起身体,在槐诗的错愕中向前,轻柔的触碰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又一下,再一下。

  满怀着期待,满怀着憧憬。

  告诉他:

  那一瞬间,在这噩梦的尽头,一切的黑暗都自闪耀的荧光之下消失无踪。

  连同着这不曾存在的旧时光一起。

  而自梦境之外那骤然发出刺耳哀鸣的现实裂隙之外,喷薄的黑暗,如同真正的幻象那样飞速的蒸发,消退。

  收缩。

  宛若十倍、百倍、千倍速的倒带。

  那一道渐渐升起的漆黑烈日停滞在了原本的高度,紧接着,又缓缓的,沉向虚无....

  而就在吹笛人的呆滞之中,在他的面前,沉睡的东君,忽然微微一动。

  空洞的眼瞳,抬起,看着他。

  从未曾有过的狂暴杀意,自那凌驾于深渊之上的黑暗里,涌现而出。

  在他反应过来的瞬间,便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宛若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吹笛人瞪大了眼睛,嘶哑的怒吼:

  槐诗漠然回答:

  自东君的手中,不,自命运之书的压制之下,不惜将自我也一同转化为事象的吹笛人难以挣脱那庞大的力量。

  吹笛人的表情渐渐狰狞:

  那一瞬间,伴随着吹笛人的话语,无数猩红的丝线骤然刺入了现实的裂隙之中,死死的桎梏着那合拢的缝隙。

  缠绕在那漆黑的烈日之上,不顾自我也迅速的在黑暗之光中焚烧殆尽。

  将袍一寸寸的,拉起!

  吹笛人展开双手:

  可在那一刹那,死寂之中,拔升的日轮陡然一滞。

  停留在了裂隙之内。

  未曾再度升起....

  无以计数的猩红丝线不断的缠绕在日轮之上,拼劲全力的去拉扯,拖曳,祈请,膜拜,可烈日却未曾再动摇哪怕一分!

  即便是毁灭已经敲响了大门。

  可现在,当大门开启的时候,即将到来的毁灭却停在门外,再不往前一步。

  只是,静静的照耀,无声的俯瞰着眼前的世界,看着那

  自己未曾毁灭的一切......可是却甚至未曾对吹笛人投来匆匆一瞥!

  不屑一顾。

  吹笛人艰难的回过头,满怀着不解:

  烈日无言,不为所动。

  恰如毁灭本身一样,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不因任何的祈请和祷告而动摇。

  吹笛人嘶吼双眸猩红:

  槐诗冷漠的回答:

  那一瞬间,自槐诗的扼制之下,他的头颅终于抬起,看向了虚无的天穹.....

  可那之存在一片黑暗的空洞天空,不知何时,却已经变得如此的充实。

  无以计数的光芒自黑暗里升起,显现为星辰,自穹空之中运转,回旋,留下了灿烂而闪耀的轨迹。

  从漫天宿命之繁星中,仿佛要截断一切命运和噩兆的锋锐之光汇聚,冉冉升起!

  ·

  当星辰再度自穹空之中运转。龙脉自大地之下奔流。

  遍洒一切,照耀所有的奇迹之光中,消散在时光之中的幻影自龙脉之中,渐渐的,再度浮现。

  宛若,从太过于漫长和痛苦的梦中归来。

  自宛若无穷镜面所交织而成的因果之迷宫中,抵达了尽头,可当她蓦然回首,看向身后的时候,却看到无数自己的倒影。

  同样也在看着她。

  将来自无数个自己的力量,交托在了她的手中,令她渐渐惶恐:

  褚清羽微笑着,看着自己,

  当一个个幻影自无穷的可能性之中渐渐收束,重叠,铆定,来自无数个自己的祈愿,交托在了自己的手中。

  「交给你啦,另一个我。

  褚清羽点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最后,同倒影相握:

  自无数分歧和选择之间,她完成了交棒。

  这就是最后的接力赛了——

  她轻声呢喃:

  ——加油啊,褚清羽!

  于是,再度奔流的龙脉之中,归来的少女睁开了眼睛,伸手,接住了倒地的父亲,在最后的一瞬。

  用力的拥抱着他。

  她望着父亲难以置信的神情,终于说出了那句等待了漫长时光的话语。

  她说:

  褚海呆滞着,伸手,触碰着她的脸颊,在忍不住热泪盈眶,可紧接着,忽然反应过来,不对的地方。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拽住少女,却晚了一步,没抓住,只能看着她转身如风一样随着光芒远去。

  突如其来的刺激里,褚海张口,呕出了一口鲜血,嘶哑呐喊,伸手:「清羽,先回来,回来,爸爸重伤倒地了,救命啊.....

  紧接着,便有一只手把依旧挣扎不休的讨嫌老父亲按住了。

  宛若少年的符残光低头,瞥着他丢人的样子,挥手:

  目送着担架上依旧不断挣扎的'前·天敌」被送走了,他才慢悠悠的回过头来,背着手,望向少女离去的方向。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已经亲眼见证了奇迹。

  那个自己所等待了多少年的奇迹。

  再忍不住,愉快的笑容。向着远方挥手,呐喊。

  自无数升起的荧光里,整个世界仿佛再度自镜光中展开,化为繁复而华丽的模样。

  无穷镜像之间,褚清羽再一次奔跑。

  如同所约定好的那样。

  向着明天的方向.....

  这一次,绝对不可以拖延,也绝对不可以迟到!

  就好像,倾听到了她的呼唤和祈祷,清冷的鸣叫声从无穷镜像的尽头响起。

  纯白的飞鸟自她的肩头掠过,翱翔在前方,褪尽凡羽,宛若黄金一般的华丽毛发自火焰升腾,一道道修长的尾羽摇摆,无声的扰动万象。

  自命定之劫数的桎梏里,浴火而起,这便是颠覆宿命的天敌。

  ——神之楔·凤凰!

  无穷的镜像,自她的脚下,一闪而过。

  跨越了无数不曾存在过的平行世界和可能性,自遥远的彼方,一道道晶莹的幻光升起,汇聚,延伸,宛若突破一切命运阻拦的利刃。

  自无穷宿命之星光所汇聚而成的繁星之间,降临!

  向着战场之上舞动的无数猩红,一次次事象破坏而形成的现实裂隙,乃至,那一道等待了许久的漆黑烈日.....

  ——斩!

  那宛若启明星闪耀一般的稍纵即逝的辉光,化为一线,掠过了天穹。

  可无穷镜像的映照之中,却仿佛分裂、增殖、扩展一般,充斥了所有的可能性,所有不曾存在的平行世界。

  将一切深渊烈日降临的前提,尽数截断!

  吹笛人的哀鸣和呐喊里,耀眼的黑暗日轮无声的崩裂,被这一缕渺小的闪光所斩裂,宛若幻影。

  轻描淡写的,溃散无踪。

  自那稍纵即逝的瞬间,她再一次的看到了槐诗。

  擦肩而过的时候,便忍不住昂起头,挥手道别的时候,便忍不住,得意一笑。如同真正的,拯救了一切的救世主那样!

  当回过头时,回忆起自己刚刚那堪称惊艳表现,就不由得兴奋的挥起了拳头。

  宛若舞蹈一样。

  自无穷镜像之间的坠落中,她得意洋洋的回旋,呐喊:

  然后,啪的一下。

  摔了一跤。

  自溃散镜光中,跌回了龙脉。

  趴在地上,狼狈又突兀。

  看到了还向着其他方向挥手呐喊的符残光。

  符残光愕然,呆滞:

  她尴尬一笑,来不及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自渐渐升起的疲惫和困倦里,轻声恳请:

  符残光越发不解:

  褚清羽恍然的点头,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很久了。

  于是,自渐渐到来的梦里,

  她傻笑着,闭上眼睛。

  再一次开始期盼。

  明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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