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的是,自从张士超来过之后,不管认不认识、见过几面,都来求见南宫瑾,这下把南宫瑾弄烦了。
但按赵凤鸣的说法,来硬的肯定不行,生意场抬头不见低头见。好吧,那只有装病了。虽已近年关,此时也该回平阳准备年节,但南宫瑾只是不死心,想再等等会不会有冯茉儿的消息。按之前凌正的说法,与曾一本之间定有一仗,毕竟与冯茉儿朋友一场,希望能把她摘出来。
可是只过了几天,收到家书要他回家。关键是要他带回成兆锋以及部分荆州堂众,年节将至,需要他们暂时负责南宫府防卫。于是,让成兆锋在栖凤堂及遗剑堂各抽了二十多人,带着这些人和姚芳渟一起回了平阳。
平阳年节的气氛并不太浓,这是那场灾难后第一个春节,城没太多喜庆的样子,倒有种淡淡的哀愁萦绕。
原本一直等在平阳的章灿,已经回了南海,说好年后南海为姚芳渟办嫁女之事。开始他还想着让姚芳渟跟着回南海,但久等不至。南宫定康建议他既然人没在南海,规模不拘大小了,先将该办的办了,毕竟聘礼随着章灿一起走。
说实话,有了这十多车聘礼,对章灿来说,面子有、任务也完成了,倒是走的开开心心。
这几个月,南宫琬心情不错,因为她成了寡妇。鞑子汾州一战,居然让王鹏飞死于非命。王家元气大伤,已没精力和南宫氏斗下去。于是,在沈雪莹不在家的日子里,南宫琬管着家,而付青双也没离开,帮着重建府里的一切,家似乎默认了这种情况。
当然,南宫瑾回家后,倒是不用再住风华苑客房,毕竟沈雪莹回来了,他也不方便住。好在有了李墨的加入,府重建的速度很快,好几处被毁的庭院已有了原来的样子。
春节在这忙碌到来,祠堂已被毁坏,南宫定康并没在第一时间修建,只是整理干净。今年没了南宫昇,虽然二房还有些不情不愿,但南宫定昌从骨子里有些怕这位族长,于是再简单的祭祀也没人有异议。
因为过了正月,要准备南宫瑾的婚事。家的春节,也是过的及其紧张。南宫琬在帮着做二人的婚服,南宫璞、郦松然忙着腾空西院做装修,而周棠和沈雪莹不仅忙春节的事,还忙着定大婚三天的各项细节。
又成了南宫瑾无所事事,索性带着姚芳渟、两个孩子在平阳周边到处玩。当然,在南宫瑶回来后,又加了她和三个孩子。反而姑爷陆访不仅忙着帮杜岭做仪器,还要帮着郦松然、李墨想府里各种设施。
经过一个正月的忙碌,南宫府处处透出要办喜事的样子。节后,章灿果然又回了平阳,这次来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应氏的几位长老和送嫁妇人。
大婚前二天,平阳城已是人满为患,来帮忙的不仅有南宫氏全部的本家、旁支亲戚,还有南宫门下二十三个堂堂主、部分堂众。南宫瑾还提前把兖州的街坊都接来,包括萧练和小鸽子。
还没到正日子,热闹已盖过了春节。
天成卫冯越、金建昌、丁雄辉,以及军将士到了之后气氛更加热烈,这群人是十足的起哄高手,三两下把家一群孩子们都哄的大声唱军歌、大碗喝酒。
不过,府后山附近却没多少人。虽然之后,拆除了后山的木屋也没发现南宫定安的尸体,但这事南宫璞除了告诉南宫定康外,没再向任何人提起,家人似乎早默认南宫定安已死。
南宫瑾并没山,而是和冯茉儿坐在山下一处四面通透的茶室。这间茶室是这次新修的,取的也是后山幽静之意。
二人相对而坐,一旁红泥小火炉烧着水。冯茉儿表情严肃的盯着南宫瑾,而南宫瑾好似一脸的风清云淡,手不停取水泡茶。桌放着一份资料,似乎谁对它都不在意。可是,在一盏茶前,南宫瑾看到的一瞬间,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是一份只有锦衣卫少数几人才能看到的绝密件,面记载着南宫瑾的身份和全部任务情况。
煮茶也不过是个冷静的过程,表面再是风清云淡,心里早已过了无数个念头。终于,为冯茉儿端一杯金骏眉。南宫瑾轻轻笑了笑,微微叹口气,小声道:“看来,我真该辞了这差事。”
“真的?”冯茉儿严肃的表情没变。
南宫瑾为自己倒了杯,很随意的说:“冯姐能拿来这个,想来也不是来听我否认的。”
“所以,是真的。”冯茉儿的眼神黯了下来,冷笑道:“现在和我说,你们一家全是朝廷鹰犬,我也不会怀疑。难怪,早几年,南宫定康是什么名声,这也能成正当商人。”
南宫瑾笑问:“噢?我爹名声很差?”
“若是没他,你家亲戚可能还要多好几倍;若是没他,江湖之还要多几十个门派。你看,现在谁还动不动自称名门正派的?”冯茉儿摇摇头,“这算是好还是坏?”
“噢?不过,他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做到的,与任何人无关。至于我……”南宫瑾撇了眼桌的那份资料,“你仔细看过了?没爹没娘的孩子能活着,不容易。”
“你想怎么样?”冯茉儿问。
“这句该我问你。”南宫瑾微笑道。
冯茉儿看着他,“你要成亲了,大家也算是朋友一场,喝杯喜酒,此结束。”
南宫瑾叹口气,“我有对不起你吗?还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对不起你朋友?”
“你没吗?”冯茉儿摇头,“南海的一切,你是故意挑曾一本打南海派。为什么?为他加道罪证,好让水师出兵收拾他?”
“他是海盗,还需要我故意给他加什么罪证?大明水师与海盗之间本对立,这不用我挑拨。要说有目的,我也只想南海派难过而已。”
“真的?”被他这么一说,冯茉儿并没那么肯定了。
“唉……”南宫瑾长叹一声,“你到底仔细看过这份东西没?”
冯茉儿不答。
南宫瑾苦笑,“你们的情报非常准确,与我在衙门里的留档一模一样。虽然我现在还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但我的任务在北面,不在大明。现在,被停职是真的,因为暴露了。只是没想到,连南面都知道。看来,这差事真不用做了。”
冯茉儿仍不出声,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南宫瑾柔声道:“冯姐,家里把湖广的生意给了我,前些日子,我刚设了一个荆商堂,这样义父这里的事更多了。他年事已高,很多事,其实我也不想他太辛苦。但我又经常不在原,以后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想,如果可以,你能不能来湖广帮帮我?”
冯茉儿抬头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宫瑾笑了笑,“赚钱。那份差,现在我是想做也没办法了。不过对我来说,国事、家事本是不相干的两件事,我从不混为一谈。明天我成亲了,之后最重要的事是赚钱养家。但,若是需要我再去北面,我也会走。”
“因为,如果没我们,大明会有更多的人流离失所、有更多的百姓、将士死于战事。我见过太多的死人、死城,每每见到这种绝望,我庆幸自己并不是他们的任何一个。冯姐,我希望天下人每天睁开眼,想的是今天是吃饭还是吃面,而不是晚闭眼的时候,担心明天还能不能活着。你能理解我吗?”
过了很久,冯茉儿淡淡一笑,“我不是圣人,我只希望朋友不会背叛。”
“于我朋友是一辈子的事,不过现在对冯姐而言,是赌了。但不管把注下在哪里,既然来了平阳,我只希望冯姐不要再回泉州了。当然,如果喝了这杯喜酒,还能再喝我每个孩子的满月酒,那更好了,因为我肯定不止一个孩子。”南宫瑾笑道。
冯茉儿也笑起来,眼神里已没了之前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去年底,水师又与曾一本在南海海域打了一仗,虽然水师再次失利,但曾一本也死了个拜把兄弟。今年初,他肯定会报仇,只是现在我还不知道他会选哪里。”
南宫瑾点头,“水师几次失利,于朝廷而言肯定要找回这个面子。”
“你的意思是曾一本死定了?”
南宫瑾随手将桌的资料扔进火炉,“我可没这么说。水师什么水平,我不好评价。好像我们都知道要打,但什么时候打?哪里打?怎么打?真不知道。”
“怪不得你急着让船全部离港出海。”
“也不是这么说,反正远洋船本是下西洋的,早些出发,看看能不能多跑几趟。毕竟现在祥记洋货可好卖了。以后,万一冯姐这里又没了便宜的货色,那尴尬了。”南宫瑾说的很无奈。
冯茉儿想了想抬头问南宫瑾,“你这里还有地方住?”
“有,这次重修,又建了好几个院子。说是,承钧也要单独给个院子了。”
冯茉儿笑起来,“平阳也没怎么玩过,这次在新也在,我想多住些日子,让他陪我玩。你这个老板可同意,多给他几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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