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个郦松然,还真把自己当棵葱啊!”洪继朋对着杨文田恶狠狠的说。这次杨文田并没在洗澡,而是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见杨文田不理,洪继朋不开心的在房里来回走了几步,“你说话啊!”
“说什么?他又没错。”杨文田闭着眼睛,慢条斯理的说,“如果你不把他当个人物,那你离吃亏也不远了。”
“啥意思?”洪继朋瞪着他。
“他是南宫定康身边的人,也只有南宫定康才能使唤他。这次,他就回平阳过了个年又来,为什么?你真当他是路过?哼,我记得早就叫你收敛点了。”
洪继朋想了想,说:“做都做了,来不及了。”
“谁说来不及?随便弄个人出来顶个包不就是了,就说你也不知情。”杨文田闭着眼睛,随口说。
“这样都行?”
“有什么不行的?难道你以后不想从南宫氏要钱了?”
“钱,谁会和钱过不去?但我现在就没钱,过不去了!”洪继朋哀嚎。
“我这里的钱,条件都和你说过了。你开口,我总会帮你的,也不是一次了。”还好杨文田一直闭着眼,没看到洪继朋一脸狠毒的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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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松然连自己都没想过,洪继朋不仅亲自上门道歉,还派人当着五彩坊的街坊的面把“罪魁祸首”给惩罚了,收租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这么给面子,应该算是又一次狐假虎威式的成功。
不过,郦松然更关心的是手上的信。这封信,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本以为“洛云石”这个名字会是化名,不会查到更多情况,现在的问题是,“洛云石”是不是化名,他不知道,只知道现在查到的事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
首先出处。第一种说法是,洛云石可能是江南洛氏庶子,但家道中落,又因生母得罪了主母,在父亲亡故后,十四岁那年被赶出家族。第二种说法,洛云石来自东北,采参人之后。第三种说法,是何心隐从西南带回的孤儿,刚到中原时并不会讲汉话,疑为少数民族,何心隐将他的姓简缩留“洛”字为姓,取名云石。
其次,近十八年的经历。概括的讲,也有三种说法。第一种,十七岁考取同进士功名,未获授官,在京城有小宅院,无亲无故,一人独居,这些年,经常出现在关外、兖州、明州、泉州、福州等城。第二种,长居鞑靼,情况不明。第三种,随何心隐行走江湖,扩展王学门人,何心隐回乡后,下落不明。
可惜,这三种说法不能很好的解释,在荆州的‘洛云石’怎么会有这样的身手,特别是会千岳剑法,毕竟学武也和读书一样是从小学起的,如果是成年后学,那就会有很大局限性,洛云石并不是这一类。再说,年龄也对不上。
郦松然苦笑下,或许如果能看到他的路引,会有第四种说法吧。不过……,何心隐?洛云石公开承认过自己为何心隐的弟子。明州?荆州之事,起始是来自明州的海商收江陵缎,而且洛云石表明自己包了海船。郦松然觉得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把这封厚厚的信又通读了遍,摘出每个时间点。做完,摇了摇头。三种说法的时间有不少重叠。一个人,不可能又在京城考试、又在江南跟随何心隐。而且,要考中同进士绝不是会背几本书就行了。
不过,洛云石的长相……。大姨一直说,几个孩子中长的最像姨父的就是这个小表哥。虽然自己不太记得当年小表哥的长相,但那天宝盛酒楼,洛云石一进门,自己脑子里小时候小表哥的样子瞬间就清晰了,只是更没想到的是,洛云石讲话时的神情,与姨父也有几分相仿。
如果说,在荆州之前,到过平阳,那平阳之前,他又在哪里?如果他真是小表哥,那荆州的事,难不成真是冲着南宫氏而来?……,或者是,泉州?福州?
让泉州的碧海堂也查一下吧。郦松然笑了笑,小时候自己总喜欢跟着小表哥疯跑。或许,能先和这个‘洛云石’喝个酒、聊个天、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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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次有人退订到现在,中间过了个年,元泰绸庄再次出现退订人潮,这次比上次人更多,也更坚决。
“不好意思,洛公子。我们知道洛公子是好人,但,家里就守着织机过日子,总想着能多赚点……。”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老实巴交的织工不停的说着自己的不容易。
洛云石打断他,“再考虑考虑吧,洛某并不想强人所难,但广茂商号是乘风堂的产业,而乘风堂的声誉并不太好,万一有事,我们元泰至少不会不认账。”
织工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广茂已经付了六十两一匹的银子给我们了,还有二十两,等我们交货的时候他们再付。所以,这……。”说着捧着十两银子,递给洛云石。
“八十两一匹?”洛云石吃惊。
织工脸红了,不敢看洛云石,“是啊,真是对不住洛公子了。赚够了钱,我家小儿子就可以娶媳妇了。”
八十两一匹的收购价,还有什么好说。只要一个人退了订,几乎所有原来收了订金的都来退。原本还想劝劝大家,可洛云石刚站到门口,见到黑压压的人群,决定放弃。但还是对每个来退订的织户,交待几句。
后院,这次成兆锋是真的眉开眼笑了。吴在新和林实嫌成兆锋演技太差,并不让他到前店。于是,他只好在后院蹦跶。“云石那小子,怎么还不进来?差不多就行了,还真每个人都去劝啊。”
吴在新笑着说:“假戏真作,都这份上了,更可不能让人家怀疑。”
“我刚刚看到已经收进来好几箱银子了。”林实补充道。“我们在后院不行吧,是不是要出去帮帮忙啊?”
“好,按商量好的做吧。林老弟先回栖凤庄,今天麻烦要多跑几趟。”吴在新再次重申任务。
“知道。呵呵。”这么跑来跑去做戏,林实想想就好笑。
“我出去帮云石。老成,你还是呆在后院吧。”吴在新撇了他一眼,还是不放心。
成兆锋挠了挠头,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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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实把洛云石叫去栖凤庄的时候,洛云石嗓子都差不多说哑了。
赵凤鸣的书房,林实很贴心的倒了杯护嗓子的药茶给洛云石。
“今天的情况不错?”赵凤鸣笑着问。
洛云石点点头,“和店里说过了,今天退完再关门。”
“好。明天之后,怎么安排?”
“明天开始,要麻烦林前辈和吴前辈了。按计划,我们三人要分头出去找货。相信给了他们这么长时间,他们应该把周边的缎都收了才对。现在,明显杨文田参与了,我们也要更小心才是。过几天,还要麻烦赵老约几大商户喝个茶,我也去找找洪继朋。”
赵凤鸣点点头,“唱戏唱全套。”
“不过,福州还是没消息。我猜杨文田虽然参与,但把所有的风险都让洪继朋一人承担,这说明杨文田还是有实力完成他份额内的盐引收购。如果铁刀堂不参与,这次我们可能只能收到七成。”洛云石分析。
“确实,杨文田比我们想象的更有实力。不过,铁刀堂应该不会参与,特别是,郦松然又来了荆州。唉,他的存在会让这三堂的行动都有所收敛。而且,现在还不到让南宫氏知晓情况的时候,如果南宫氏知道,要求乘风堂停手,我们的戏就白演了。”林实有些担心的说。
洛云石想了想,“找过洪继朋之后,我去趟福州。”
“你想让杨文田注意你?”赵凤鸣看出洛云石的想法。“他如果实力够强,只为这些钱,可能并不会关注。”
“如果他能关注当然好,如果不能,我希望让洪继朋注意,我想让他去向杨文田借更多的钱。”
“可他用什么理由去借?杨文田又为什么一定要借他?而且,洪继朋还有有不少产业,如果杨文田要他还,拿产业抵押,还是可以还清。”林实仍然很担心。
“林前辈,其实,这些问题,对洪继朋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如果他借钱本就不打算还呢?如果这样,他自己就会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我知道,他们二个关系很奇怪,洪继朋对杨文田一直不满。但,二人合作时,洪继朋的角色都是打手,杨文田却常躲在幕后。听说,他们曾经为女人吵过,还有听说杨文田向洪继朋借过三万两银子的钱,从没还。”
林实提醒,“但这些都只是传闻。”
“真相是什么,没关系。我们只要推一把,让洪继朋有不还银子的借口就行了。”
“你让洪继朋关注你,是为让他看到福州有更多办法生钱,只要他有本钱。”赵凤鸣想了想说,“但这样还是有点靠运气。”
林实问:“有没办法先让郦松然走?”
洛云石无奈的说:“他可能已经有所怀疑,说不定在等南宫璞。他没任何动作,现在想不出什么方法让他走。”又想了想,笑着问赵凤鸣,“赵老,上次说的二个男人抢女人的戏,戏班子排好了没?”
赵凤鸣大笑起来:“老夫是早就看过了,哈哈哈,那个丑角很滑稽。”
“那就按上次说的,这几天先全城卖票,三天后上吧。”洛云石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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