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孤城遗窟(三)

  酒馆人声嘈杂,酒馆西北角一张桌,坐了个老汉。

  桌上点了四个莱,一凉一热两荤,外加一壶花雕,自斟自饮,好不自在。

  老汉穿着件麻布花袍,腰间插了把牛耳尖刀,一件血迹斑斑的开氅放在木凳上,透着一股猪油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老汉是个杀猪匠。

  小二刚端上一张大饼,一碗酱肉,老汉刚想将酱肉卷进烙饼,大块朵颐一番。

  突然一股异样的味道传进他的鼻孔,老汉抽抽鼻子,“什么味?酱肉坏了,不对头,先前酱肉吃着挺香的,那是什么,这味虽怪但越闻越香。”

  老汉招呼道:“小二,小二”

  站在堂口的小二哥,连忙赶来。

  老汉是本城有名的杀猪匠,不管什么猪,它有多重,均一刀毙命。

  你说要肥的绝不会有一丝瘦肉,要瘦的也不会渗着油水,刀快肉薄。

  同行人称朱一刀,在城北也算一号。

  据说朱一刀年轻时可不是杀猪的,干过黑市杀手,后来厌了江湖,金盆洗手隐退,才干起了杀猪的行当。

  但道上威信还在,资格又老,谁见了都要称声刀爷。

  这事当不当不得真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人们都这么叫他。

  “刀爷,您老有什么分付小子的”,小二走到朱一刀眼前问。

  “你们这是不是又推了啥新菜了,偶嘎闻着这么香,知道偶爱吃,不给老汉上是不?”

  小二陪笑道:“哪能呢?谁不知道刀爷口有名,小店以后还得您照应呢,有好菜当然先给您上了,今儿店里真没推新莱。”

  “加不给您塞尔个汤”,朱一刀摆摆手叫小二下去。

  “没推新菜,那来的味道,这么香?”

  朱一刀那双隼眼,四下扫视,追踪着味道的来源。

  无魂品了口茶,别看他们变异,这茶呀点心呀还真跟人类一样,要是上盘人肉干咱还真要露陷。

  冷火雪雨拿了块水晶果桃酥,一块块的送入樱唇中。

  关光则拿了他的最爱蜜枣泥花糕狂啃,“这人这么多,你说咱们怎么靠近楼板,就算食客只顾吃饭没反应,那堂口的小二、楼板边柜台管帐、后厨的厨佣不会都是摆设吧。接近楼板这活难度太大,智取希望渺茫,强闯勉强有一分胜算。”

  无魂打了个手势,让他俩别出声,因为小二上菜来了,四荤四热四冷四鲜十六盘莱全是硬货。

  无魂点头示意小二下去,无魂低声问关光:“你不是说还有别的入口吗?你被蛛怪从哪掠进去的?”

  关光皱眉道:“别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不过那个地方想进去难度也不小,好像是四楼,一楼二楼是散座,四楼三楼是雅间。不过我看去三楼的人有,去四楼的还真没见过。”

  “要不订个雅间试试?”,冷火雪雨提议道。

  “只能先这样了,如果不行就强闯吧”,无魂夹了块牛肉放进口中。

  牛肉烂而不碎,劲道咸香,“嗯,这肉不错,先舔饱肚子再说。”

  一通风卷残云过后,无魂三人剔着牙,喝着茶水。

  吃饭的食客大部分吃过走了,无魂喝了口茶水,去去油腻,“等人再走些,咱们就行动。”

  关光用手肘碰碰无魂,冲二楼西北角呶呶嘴。

  无魂偷眼望去,西北角一张桌边孤坐一个老汉,老汉锐利的目光时不时的朝四处的食客望去。

  无魂快速的转过头,背后如刺在背,似刀割的锋芒从他身后缓缓扫过。

  关光问:“哎,你看那老头在干吗,东瞧西看的,是不是发现咱们了。”

  无魂朝老汉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不好说,不过很可疑,值得观注,走,夜长梦多,早办完事早好。”

  无魂起身,三人朝柜台走去。

  关光冷火雪雨暗暗握住暗藏的兵刃,小心警备地走在无魂的左右。

  无魂来到柜台,所幸松了口气。

  他看见别的食客结账所用的银子与之一样,“哎,什么都跟人用的一样,就是人不一样,这也真是奇怪。”

  无魂结了帐,见帐房给他找着零钱,借机问:“从你们这,包桌要多少钱?”

  帐房道:“偶们这分上中下三等酒席,雅间另算。”

  帐房拔着算盘道:“雅间也分档次。”

  无魂道:“那当然喽,我们定八桌上等酒席,一桌五十人呦。”

  “这位爷你别拿老朽寻开心喽,一桌能坐个二十人就不错了。”

  无魂道:“那也行,能不能让人带偶看看。”

  帐房冲后边喊:“二牛,二牛,你个鬼孙的,快招呼客人,忙什么去了?”

  一个愣头愣脑的汉子,满头是汗的从后厨慌忙的跑出。

  “叔,你找我汉娃的啥事?”

  “叫你半天干毛去了,有大生意,快带几位爷上楼看看。”

  那个叫二牛的伙计,引领无魂仨个朝三楼走去。

  无魂和关光的余光瞧见,自打他们离开,那个老汉好似有所行动。

  老汉见他们上楼,站起身干脆也朝楼板走来。

  关光捅捅无魂,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忧虑。

  三人加快了脚步,不行就把他干掉。

  无魂问叫二牛的伙计:“你们这就这几间雅座,有没有更好的。”

  “哎呦,我的爷,这个就不错了,真的!”二牛说。

  无魂在三楼转了几圈,问:“你们不还有四楼吗?那里没雅间?”

  “真的,几位爷,小的真没骗各位,这几个雅间肯定是小店最好的,至于四楼是小店小厮们平常休息的地方。”

  二牛说话虽平静,但他的语气和心率的跳动都出现了一丝微妙的波动。

  这一刹间的波动,很不幸还是被无魂捕捉到了,这个叫二牛的伙计刚才撒谎了。

  关光伸出双指点在二牛的麻穴上,二牛瘫倒在地,人事不知。

  “你怎么把他点倒了?”无魂不悦道,“快点,那老头好像要上来了,再这么耽搁,老头上来准有麻烦,我看那老家伙好像知道咱们身份了,走!”

  无魂他们仨赶忙把二牛抱进一个雅间的柜子内,三人脚下轻盈的上了四楼。

  无魂吩付关光去找入口,无魂和冷火雪雨则分藏在楼板两侧,看着下面的动作。

  朱一刀上了三楼,周围静悄悄,他明明看见三个人,在那个叫二牛的伙计引领下上了三楼,怎么一转眼就没人了。

  无魂见朱一刀东转西转,还不停的抽动他的酒槽鼻子,就知道这老头是靠气味找到他们的。

  他们三个把三楼的雅间都转遍了,气味散满整个楼层,老头一时半会儿的应该还摸不到四楼,时间长了可不好说。

  无魂从怀内空间兜兜中,掏出一包怪味粉,朝三楼的楼板撒去,怪味粉无色无味,当它飘在空中,能慢慢的融于空气,改变空气中的味道。

  淡蓝色的粉末撒在楼板上,渐渐消失不见。

  无魂又掏出上次布阵剩下的阵石,又摆了个小型迷幻阵。

  “嘿嘿,万无一失,老头啊,你就自个慢慢玩吧,我们先走了。”

  无魂在必经路段又布了几个杀阵,和冷火雪雨朝关光奔去。

  “喂”,无魂一拍关光的肩头,“小光光你摸索这么半天,怎么还没找着出口?”

  关光见是无魂,大呼一口气,“你干吗?想吓死小爷,不知道有时候玩笑是开不得的,人吓人吓死人。呼,是找着了,不过有禁忌罩着不好弄。”

  无魂伏下身,看着关光指的那块地青色的木板上一圈圈的阵纹,兜了个环,密密的,让人看上一眼就头晕,环内是朵玫瑰尸芋花,的确是个禁忌。

  关光见无魂皱着眉,“我的无大官人,你到底成不成啊?”

  “你少说废话,这点小克死,我要搞不定,以后还混不混了”,无魂打断关光说的话,暗自思索着,分列出一排的阵纹预例,想从中看出些规律,像这种禁忌只要找到规律,事就好办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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