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这样的距离会看到很多令人毛发直立的细节,丧尸趴在地上,仰着头,伸出的手只剩下带血的森森白骨,胳膊上黑紫的筋脉凸起着,像一条条吸附在皮肤上的长虫。他的嘴唇已经全部腐烂,牙根裸露在外面,不停地咀嚼着肉块,粘液混着血渍从嘴角流出。
老岳和王川都呆呆地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丧尸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干他妈的!”
突然王川吼了起来,然后捡起地上的一片厚玻璃就往丧尸头上砸。
“呯!”的一声,玻璃破碎。
王川的手被划出一道血口,丧尸的大半个脑袋也被削了下来,但它仍然张着嘴往前爬着。
不得不承认,王川是个硬汉,血顺着手指往下滴,他看都不看,抬脚又踢了上去。
老岳也连忙拾起地上的木棍,快步上前,对着丧尸的头狠狠地抡了下去,一棍接着一棍,直到剩下的半边脑袋也没了,他才停手……
“死了。”
王川踹了踹尸体,见他不动了,才一屁股坐下。
老岳扔掉手里的半截木棍,跑到窗边,一把扯下窗帘盖在了满地的尸体上,然后跑回卧室,把仙仙和似月领了出来。
“是不是伤到筋了。”见王川右手血流不止,仙仙连忙蹲下去查看他的伤势。
“先帮他包扎一下,我去门口看看什么状况。”
“不用了,我们得赶紧走,不然就离开不了清城了。”王川边说边从衣角撕下一条布带,往手上缠了几道,用力勒紧。可能是太疼了,他眉头紧锁在一起。
“为什么会离开不了清城?怎么说?”老岳没有听明白王川话里的意思。
“你前脚刚走,我们就收到紧急广播,从今天下午开始,全城都爆发了丧尸,清城被彻底放弃了,之前出城的高架桥只是被军队把守着,现在都已经被炸毁了,明早最后一艘救济幸存者的船开走后,各码头也将不复存在。四眼去宠物店通知胖子了,我本来想去医院找你的,但看到你车停在这,就进来了。时间紧迫,我跟四眼约在星陨码头。如果错过了明早,清城四面环海,我们就真的只能在这等死了。”
“清城还有这么多人活着,怎么可能被放弃?”
“因为现在仍然没有治疗疾病的方法,并且听说科研队也已经遇难了。一旦感染的病人离开清城,病毒可能就会危害到全人类,舍小顾大情理之中。我们快走吧。”
王川站起身,这才注意到仙仙身旁的似月,不禁好奇地问道,“这小美女是谁?”
“她是在我们医院门口发现的,当时……”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老岳打断仙仙,转头对似月说,“快叫叔叔。”
似月忸怩地躲在仙仙身后,眨巴着大眼偷看王川。
“很可爱,那你可要照顾好他俩了,楼道里估计全是这些东西,你也找个趁手家伙,我们一起闯出去。”
王川说着走到墙角拿起一根高尔夫球杆甩了甩,似乎觉得挺满意,他点头笑了笑后,又从衬衫上撕下一块布条,一边把球杆裹在手上,一边对老岳继续说道,“等下我开路,你们冲下楼后上车直接去星陨码头,四眼胖子他们应该会比你们早到。”
老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什么叫我们去码头?你要干什么?想当英雄在我心中永垂不朽?”
“滚你娘的!老子可比谁都想活着。”王川笑着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血痕,说道,“大意啊,我王川堂堂退役武警,竟然会被一个60岁的老人给伤到,太他妈不小心了。你们可千万记着,一定不能被咬到或者抓到,不然会被感染。”
看着王川满身的伤,老岳突然像被人捅了一刀一样,心隐隐作痛。
“咱兄弟联手,天下无敌。再说我还没死呢,别急着一副哭丧脸。”王川说完也扔给老岳一根球杆,拍了拍他肩膀后,走向门外。
楼道里果然还零零散散的聚集着一些丧尸。
“嗨嗨嗨!看过来看过来!”
王川站在楼梯口,一边喊着一边用球杆击打地面。成功引起丧尸注意后,他开始往楼道深处小跑,边跑边对着迎面的丧尸挥舞球杆,像个侠客一样,刀刀爆头。
“老岳,一定替我找到秋水啊!”王川推开咬着自己胳膊的丧尸,一边把他脖子扭断,一边头也不回地喊道。
“我们在码头等你,除了你秋水嫁谁我都不同意!”老岳站在楼梯口,看着身陷尸群的王川迟迟不肯离开。
“你狗日的以后敢阻拦她幸福,看我揍不揍死你就完事了。走!快走!”
“码头见。”老岳强忍着鼻酸,拉起仙仙和似月跑进楼梯口。
里面仍然很黑,手机光亮起的时候,老岳就看到一个丧尸正站在仙仙身后,龇牙咧嘴地盯着她。
“蹲下!”
在丧尸扑咬的同时,老岳冲仙仙大声吼道。
一球杆下去,脑.浆四溅。
“走!”来不及缓和情绪,老岳替仙仙和似月擦了擦身上的脏物后,就继续走下了楼梯。仙仙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护着似月,紧跟在老岳后面。冲出楼外后,球杆已经弯了,老岳记不清一路上杀了多少个丧尸,只知道握球杆的手抖得厉害。
刚打开车门,三楼的楼道里就烧起了熊熊烈火。
“王川!”
老岳的心突然就像痉挛了一样,猛烈的收缩着,他用力咬着牙,扶着车身才勉强站稳。
“走了老岳,不然来不及了。”仙仙注意到四处的丧尸已经开始往这边聚集,她连忙抱着似月上了车。
王川是老岳从小到大的玩伴,更是妹妹秋水托付终生的不二人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疑在老岳原本就不安定的心口上又扎了一刀,他像疯魔了一般,狂踩油门对着路中间的丧尸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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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熄灭后,王川掀开挡在身前的木板,看了看一地还在冒烟的焦尸,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背着气喷枪的黑衣人,不禁伸出了大拇指,“牛逼!”
“兄弟你这装备哪买的?”
王川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但还没来得及问别的,黑衣人突然拿出一个小针筒扎进王川胳膊上。
随着药剂被推进身体,王川在一阵万蚁噬心般的疼痛中险些晕厥过去。他忍痛一把抓过黑衣人的面罩,但黑衣人马上就用手臂挡住了脸,随后捡起地上的眼镜快速跑开了,王川想追,但迈了两步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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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出一段距离后,道路变得宽敞了许多,虽然路边时不时还会冲出来几个丧尸,但显然已经造不成威胁了。
“她什么时候跟你在一起的?”老岳打破沉寂问道。
仙仙看了看怀里因为疲惫而睡着了的似月,缓缓说起,“三天前值班护士在医院门口发现的,让我奇怪的是我们之前并没有见过,但她却能叫出我的名字,不光光是我,还有你以及秋水,但除了我们三人她什么都不记得,就好像这些东西是刻意存在她脑子里的一样,对了,你看看这个。”
仙仙说着从口袋掏出一串手链,“这也是在她身上发现的。”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串手链是去年集体旅游时,老岳在观音庙求来为秋水保平安的,她很喜欢也就一直戴在手上,除了睡觉的时间,一年都没拿下来几次。
“不过三天相处下来,我确定她对我们没有恶意。”仙仙说着擦掉似月嘴角的口水,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暗中把她送到我们身边的人就不好说了。”
老岳没有再说话,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四周静的可怕,但越安静脑中反而越觉得嘈杂,他有一种正在被夜幕吞噬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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