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一心钻研真理,太耿直了。你看看,谁和你一样,直接和青燕军团的冲突?
他们军纪不严,自然由国王去管,和你有什么关系?
欺负几个贱民而已,算不了什么大事。”
晚宴开始前,李维遇到了也结束军务的佩鲁斯。
他知道李维在城门口干的事,现在遇到了,拉住李维,好一顿说教,甚至还隐晦地表示,客军逞凶那就让他们放纵好了,万一连表面功夫都不做,阻拦兽潮的事情谁来做?
李维悚然一惊,左右看看,散开灵觉,发现附近不少贵族也都隐晦地向着自己这边张望,不少人嘴角挂起一丝嘲弄,还有……埋怨。
这时候,他才恍然,原来烂的已经不止是军队了。
不,应该是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放纵认可。
甚至是,严整军纪这个概念从来没有在这个贵族阶级社会中出现过!
在统治者眼中,民众是奴隶,是货物,是欺辱剥削的对象,他们的军队不是人民子弟兵,而是马克思口中所说的国家暴力团伙——暴力属性大大放大,保家卫国概念蜷缩几近于无。
“我不认同你的观点,当足以摧毁七鹰关的兽潮爆发的时候,你会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这些连战友的遗孀都欺负的流氓吗?”
李维反击道。
佩鲁斯闭上了嘴巴。
红葵领、雾森领和洛克领的指挥官沉默。
附近听到这次辩论的几名贵族和带队指挥官,闻言收起了嘲弄,脸色沉重。
这话,让他们无言以对啊。
“我反对!”
蓦然,一声大喝响起,踏踏踏的皮靴声铿锵有力,越来越近。
一名体型高大健壮的将领挤出人群,目光炯炯:“我的士兵,他们是人渣!这我非常认同!”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搞不明白了,前言后语有毛病啊。你不是应该站在李维的对立面,怎么现在表赞同了呢?
这名将领目光直视李维,忽得朗声道:“可是这群人渣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为了金币,连命都不要!
兽潮很猛烈,魔兽很凶残,这些算得了什么?
它们充其量就是一堆材料,当兽潮降临,我的士兵们一定是嗷嗷叫着冲上去扒皮抽筋!
就是再大的兽潮来了,我们的士兵也不会后退,不会放弃任何一枚金币!”
将领精神振奋,侃侃而谈,他承认自己的士兵是人渣,而非高尚的骑士,门槛下降,这让所有人认同。真君子总归是少数,大家看到小人也会鄙夷,但本心而论,多数还有一点共鸣。
将领继而又抛出为了金币,士兵们可以舍生忘死,这更让诸领的人很心安。
利益驱动,是源于人性的根本。连他们做出决策的时候都基于这个考量,推而广之,同样有这个特性的人,可以被他们认可和信任。
可是,这里有个明显的漏洞。
“你在偷换概念,先生!”李维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王国的子民,不是魔兽!
军队士兵的家属,更不应该成为其他士兵拔出屠刀的目标!”
“将军阁下,你夸张了你的士兵,你是用他们微不足道的‘优点’,去掩盖他们的缺点,掩饰丑闻。我们需要的是一支守护边疆,保护大家的队伍,而不是为祸边关,向着人类出刀的部队。
将军阁下,你知道吗?
这样的部队,让我们非常担忧啊!”
担忧什么?
以前你们欺负商人、冒险者、异族;现在欺负军烈家属,未来呢?会不会向着各位领主下手?
这实在是让人忧心啊!
将领闻言屏息,他发现周围气氛慢慢发生了改变,周围的人看着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对劲,这让他马上意识到不好,绞尽脑汁想要驳斥李维的观点。
既然阐明了自己的政治立场,就应该发挥优良传统,宜将剩勇追穷寇,抓住这一点穷追猛打。
“一个没有纪律的队伍,是不会带给人安全感的。将军阁下,你睡觉的时候,敢全身心放松,而将你的警戒全部交给这些战时翘班,勒索兄弟家人的人吗?”
将领沉默。
“您或许觉得金币能保证这一点,但是……恕我直言,财富的积累是呈金字塔形的,越是顶级的人物,拥有的财富更多。
而您!
一个千夫长,一个守备将军,您的地位远比普通士兵高得多,当然更超过平民。
如果您的部下意识到,当抢一百个,两百个平民家庭,积累的财富,都不如您的金币多;当他们意识到,对付一个人类,远比魔兽简单的时候……您觉得到时候会怎么样?”
将领闻言,冷汗涓涓直冒,连忙大声道:“你这是恐吓,我的士兵一定不是这样的!”
成了!
越是没底气的人,才会大吼大叫,为自己壮声势。
李维笑笑,不再说话。
将领心虚了,其他领主们同样冷汗湿身,目露不安。
论财富,外来者刮一阵地皮,哪里有坐地户几十年上百年的积累多?
而且,人家是一家人,我们才是外人,通常情况下,只要智商在线的,绝对先是一致对外!
这么一想,众人看青燕军团将领的目光越发不对劲了,你们有瑕疵那是允许的,甚至欢迎的,这样大家可以一起发财。
可是如果瑕疵太大,大到没规矩,毫无底线,那么这样的人是不受欢迎的,需要随时警惕。
正如现在,一丝警惕悄然浮上心头。
“你这是污蔑!
污蔑付出生命和鲜血的青燕军战士!
你给我等着,你会上军事法庭的!”
将领越发难以忍受其他人怪异的目光,恼羞成怒,怒吼道。
说完,将领掉头就走,似是想要向军法司检举。
其他围观党见热闹没有了,纷纷三三两两,结伴离开,融入一个个小团体中。
“你的见解很犀利。”佩鲁斯眼中满是惋惜和同情:“还是太年轻,在公众面前说出来,你是真觉得军法司的那群蠹虫很闲,要给他们来点工作量啊。
祝你好运吧,我的朋友!”
其他几个指挥也是随口安慰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李维没有挽留,同样也没有担心。
或许,军队的名号还值得众人相信些许,但是刺已经埋下。
如果军法司真的就题发挥,大张旗鼓,他们一定会赢。
但,他们取得是失败的胜利,战术上的成功与战略上的失败,兵匪们的集体意识将会苏醒,到时候头疼的是军方。
军方的人,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他们只会淡化和消弭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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