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夫人身穿楚式袍服,宽袍大袖,花纹华美,最引人是缀满宝石的束腰宽带,闪闪生辉,说不出的惹人遐想。
不知是否李良来得突然,清秀夫人没有戴上覆脸的轻纱,终给李良看到她娇美的玉容。
可能因婚姻的不如意,她的容色有点不健康的素淡,但却一点没有损害她秀丽的气质,反使她的风姿有点与别人不同。
她的眼神宁恬清澈,使人感到她是庄重自持,谨守礼法的女子。
只看她反而像个琴府主人一般,来去娴熟,就知道她与琴清的关系不一般。
二人分宾主坐好后,清秀夫人以她悦耳的柔细声音说了几句礼貌的开场白后,感激地道:“琴太傅已经写信把现时的情况告诉了妾身,幸好有国师大人为我们在储君面前说项,使秦楚能不因此妄兴干戈,妾身谨代表敝国感谢国师的浓情厚义。”
李良心中嘀咕,既是如此,为何还要我来见你呢?表面当然谦逊一番。
清秀夫人淡淡道:“事实上我们早见过面了,是吗?”
李良暗忖此事极端秘密,该不会是李嫣嫣又或李园泄露给她知道,讶然道:“夫人何有此言呢?”
清秀夫人仍是那种淡然自若的神态,道:“今趟请得李大人大驾来见妾身,固是妾身要亲自向大人道谢,还有就是顺带把太后和秀儿夫人嘱妾身带来的两份礼物交给大人。因曾听琴太傅所言,李大人刚由寿春回来不久。现在见到大人,妾身自可把大人认出来了,”
李良颇感尴尬。道:“既给夫人认了出来,李某人怎会否认。嘿!夫人的慧眼真厉害,当时似乎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我,竟就认出了我李良。”
清秀夫人露出一丝动人但冷漠的笑意,伸手召来女侍,捧出一个锦盒,道:“妾身起程来前。太后把妾身召进宫去,千叮万嘱不可让人知道此事,希望李大人能了解。”
由于着李嫣嫣的身分地位。他们只能把感情藏在内心深处,实在令人惆怅。忽地警觉到身前此女正仔细瑞详自己的反应和表情,忙岔开话题道:“李相国近况如何呢?”
清秀夫人似是不愿谈李园,轻描淡写道:“尚算托福。李相请李大人若有空间。可到寿春探他,必竭诚以待。”
李良对着这似乎对事事都漠不关心,口气冷淡的美女,再找不到任何可说的话,打响退堂鼓道:“夫人准备何时回楚?”
清秀夫人道:“今晚见过姬太后后,明天立即动程回楚,妾身不太习惯这里的天气。且妾身知李大人贵人事忙,不敢再留李大人了。”
琴清不在。李良不便留宿,安排管家好好照顾客人后。返回到国师宫。
李良带着锦盒,回到官署,进入静室,打开一看,原来是件剌绣精美的袍服,心中涌起温馨的感觉。
在这以男性为中心的杜会,女子要幸福快乐真不容易。李嫣嫣就是明显的例子,她虽身分尊贵,但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去追寻向往的事物。
乱世女性的命运,仍是操纵在男人的手上。
百感交集时,滕翼使人来唤他。
李良收拾情怀,到了大堂。
滕冀道:“又出事了,刚才在城门处因渭南武士行馆的人由外地运兵器回来,给守城的军官诘问,一言不合,竟打伤了那军官,给周子恒逮着,但缪毒出面,周子恒被迫放人,可见吕不韦现在仍容忍缪毒。”
李良笑道:“倒要看他能忍多久。是了!找个机会通知小俊,他和鹿丹儿的婚事该没有问题,趁着明日有空,我们就可正式去提亲下聘。”
滕翼大喜,忙道人去通知荆俊。
李良道:“有了鹿丹儿,他好该心满意足。你最好管得更紧一点,不要让他涉足风月场所。现在咸-阳龙蛇混杂,吕缪两党的人又斗争益烈,我们最好避免牵涉在内。”
滕翼苦笑道:“我对他不知说尽了多少话,这小子天**风流热闹,兼之交游广阔,要他呆在家中,除非打断他的腿才行。”
李良叹了一口气。
荆俊早晚会闹出事来,但只要没有伤残殒命的情况,其他事自己该可担当得起,点头道:“那只好加强他护从的实力,有起事来不致吃上大亏。”
滕翼道:“若他能成鹿家之婿,地位立时不同。要知鹿公在文武两方都有极大的影响力,当今秦室有点名堂的将领,谁不出于他帐下?荆俊作了鹿公的孙女婿,任何人想动他,都要先好好想想才行。”
李良又暗忖若鹿公仍在,说不定会反对这头亲事,说到底荆俊仍非秦人。
滕翼续道:“只要小俊不踏足醉风楼,该可无事,现在缪毒和吕不韦正明里暗里以醉风楼作为较量地盘,那伍孚可惨透了。”
李良想起单美美和吕缪两人纠缠不清的关系。
这单美美确是琴清和纪嫣然外最美的女人,姿色尤在赢盈、鹿丹儿,甚或乌廷芳和赵倩之上。如此尤物,说算没有吕不韦和缪毒,亦是人人想收归私房的宝贝。
但不知如何,自己对她却一点好感都欠奉。可能是受过天龙康敏等女的教训,最怕口不对心的美女。
滕翼一拍额头道:“我差点忘了图管家着你待至申时末到老地方见面,他该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李良点头道:“吕不韦怕是要谋反了。”
一个时辰后,李良与图先在老巢见面,后者额际处的脚花白斑驳,而这变化只是最近几个月的事,可见他活在很沉重的压力下。
两人坐好后。图先竖起拇指赞道:“国师真厉害,打得蒙骜和吕不韦的人大败而回,今趟最失脸子的是蒙骜。但吕不韦却不敢怪责他,亦把吕不韦的大计部署全打乱了。”
李良知自己猜得不错,吕不韦性情暴躁,并非有耐性之人;怎肯坐看嬴政权势愈来愈大呢?笑道:“他是否准备造反了?”
图先冷笑道:“造反他仍未够斤两,但夺权他却是游刃有余,本来他已牢牢抓紧军政两方面的大权,只要除了你。其他如缪毒这种假太监能成什么气候,王翦和安谷奚又远戍边防。可是他却偏奈何不了你,连王颔现在都靠往你那边去。昨晚他便在蒙骜前大骂你和王颔。非常激动。此人豺狼成性,一点都记不得自己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李良想起一事,问道:“王颔究竟有没有告诉他,鹿公等曾对他和储君滴血认亲。确定了储君和他并没有父子关系呢?”
图先还是次听到此事。问清楚详情后;色变道:“国师你真大胆,连我都不敢确定储君究竟是异人还是吕不韦的儿子,你却敢去搏这一铺。若真是吕不韦的儿子,岂非把以前赢回来的全赔掉吗?”
李良当然不会告诉他其中真相,叹道:“若我诸多推托,岂非更使鹿公等肯定储君是吕贼的孽种吗?这趟总算押对了。”
图先仍是犹有余悸,好一会才道:“王颔该仍没有将此事告诉吕不韦,因为每次受气回来。他都是骂朱姬多一点。可见他恨的是朱姬没有把他乃真正父亲一事告诉储君。真奇怪,以吕不韦的精明。该不会连自己是否储君的父亲都不知道?而且在他把朱姬送给异人时,早处心积虑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大秦之主,那又怎会弄错呢?当年他曾亲口告诉我储君是他的儿子。”
李良忍不住道:“但朱姬却亲口告诉我,连她都弄不清楚储君是出自先王还是吕不韦。”
图先哂道:“就算心知肚明,这有野心的女人都不会把真相说出来,若非储君远她而近你,她亦不会像现在般纵容缪毒,说到底仍是权力作祟。”
李良心中一震,次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朱姬。
若这话是其他人说出来,他定不会像现在般放在心上,但图先早在她仍是吕府歌姬时便认识她的。
朱姬名字里的“姬”字,指的就是她这身分,所以有人称她作赵姬,意思即赵国的歌姬。
当年庄襄王在位时,她能安守妇道,自是知道只有这样才可享受富贵和权力,何况异日自己的儿子就是秦王,更是心安理得。
到吕不韦毒死庄襄王,她看穿若靠向吕不韦,充其量只是吕不韦的一只棋子,故希望笼络他李良,但却觉他对权势不甚热衷,又亲近嬴政,所以才与缪毒混在一起,既贪他的男色,亦希望藉缪毒培植自己的势力。
到最近觉自己的儿子疏远她,遂把心一横,全面投向缪毒,说到底,都是不肯放弃权力。
想到凡此种种,登时轻松起来,对朱姬的近期的状态也有所了解了,知道她的心态,就可以很好的安排她在败乱中获得生机了。
至此心情转佳,问道:“现在吕不韦有什么打算?”
图先道:“一天有你在,吕不韦都不敢轻举妄动。加上现在王颔摆明靠向你和储君,连蒙骜都没有把握成事。不过当有一天他同时调走王颔和蒙骜,我们便要小心了。蒙骜去了可以回来,兼且手握兵符,吕不韦又有家将八千,随便找个借口,就可杀尽所有反对的人,我想对此事国师该心中有数了。”
李良微笑点头。
图先续道:“现在吕不韦和蒙骜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擂台挑战上,据说他们请来了齐国第一剑圣曹秋道,国师你必死无疑。国师你要三思才好。”
李良哈哈笑道:“但希望愈大,失望却也愈大。”
图先仍不放心,叹道:“请恕图某直言,曹秋道占据第一剑手的位置已经多年,盛名之下无虚士,国师实犯不着拿性命来和他赌博。此战成败的影响太大了。”
李良知这老朋友真的关心自己,抓着他肩头道:“请对我有信心一点,等着看好了。”
图先半信半疑地瞪了他好一会后,道:“现在吕不韦和缪毒都竞赛似的从各地招揽顶尖好手来加盟家将的阵容,缪毒方面除了拉拢渭南武士行馆,还多了个叫韩竭的人,此人据说得稷下剑圣曹秋道的真传,实力高强,国师你要留意此人。据说他精擅剌杀之道,齐国有几个权贵都丧于他之手。而且,我看他一定会在他师傅曹秋道来秦前,上场与你较量一番的。”
李良见过韩竭的剑法,确可与死鬼管中邪争一日之短长。
图先道:“吕不韦新招的人中,以许商、连蛟和赵普三人最出色,其中最厉害是有上蔡第一剑手之称的许商,此人远胜周子恒,膂力过人,而且剑法灵巧非凡。只是目前资历太浅,吕不韦有意让他补上都卫副统领的空缺。”
李良笑道:“吕不韦当然有他的如意算盘,不过我倒不信他能打得响。”
两人再聊了一会,才先后离开。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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