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嬴政的书斋内,聚集了嬴政的权力集团里最重要的几个人:李良、李斯、昌平君、王陵。与嬴政一起聆听李良详述五德终始说。
李良坐到嬴政右方席处,以他一贯洒脱恬逸的风度,娓娓为各人道来说:“五德转移,治各有宜,而符应若神。所以能一统天下者,必须得到五行中其中一德才成。五德就是金木水火土,每德到了一定时期就会衰落,而另一德就会代之而兴。黄帝得的是土德;接着是木克土;故夏禹得木德;金克木,商汤得金德;火克金,周文王得火德;现今周朝衰败,乘时而起的,该是克火的水德了。”
嬴政再次听得,依然目射奇光,嘀喃念道:“水克火!水克火!”
王陵生性谨慎,道:“老臣知道邹大家学究天人,但终是一家之言,未知是否有任何根据呢?”
李良淡然自若道:“五行之说,早见于‘尚书’之内;所谓水日润下,火日炎上、木日曲宣,金日从革,土爰稼樯是也。自古以来,便有‘天有六气,降生五味’之说,五味就是金味辛,木昧碾,水味咸,火味苦,土味甘。故音有丕,是为角、征、宫、商、羽;味有酸、甘、苦、辛、咸:色则青、赤、黄、白、黑,均舆五行相配合,相生相赳,循环不休。
“孟子也有言:‘五百洋必有王者兴’。故由尧至于扬五百有余岁。由汤至文王五百有余岁,由文王至孔子五百有余岁。正是五德交替的现象。”
李斯哂道:“孔子顶多只是个贤人,那有资格称王者,我看该是轮到储君了。”
嬴政大喜。但又有点担心自己非是这“新圣人”,皱眉道:“谁是孟子口中所指每五百年多便出世的王者,只是空口白话,怎样才可拿来打击吕不韦的谬言?”
李良笑道:“靠的当然是宣扬的手法和邹先生的权威,试问谁比邹先生更有资格判断谁是新圣人,那到别人不心服呢。”顿了顿肃容道:“我们便利用这五德终始说,同时推行朝会上已经通过的李斯大人制定的三公九卿的新官制。定可重整朝政,不让吕不韦肆无忌惮的横行下去。
“这又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因为《吕氏春秋》采的是各家之言,其中包括了邹大师的五德终始在内,其中的‘应同’篇便记载了‘几帝王者之将兴也,天必先见祥乎下民’。黄帝之时。天先见大嫔大蝼。黄帝日:土气胜。土气胜。故其色尚黄,其事则土换等语。又说代火者必将水,天且先见水气胜。水气胜,故其色尚黑,其事则水。所以只要我们借吕不韦宏扬《吕氏春秋》之势,只采其五德之说,明褒实贬,吕不韦亦只好有苦自己知了。”
嬴政拍案叫绝道:“如此就好办了。”
王陵仍有保留。怀疑地遗:“刚才国师不是说过五德转移时;新圣人出世,必有符瑞之象。如黄帝见大蝼。文王见火赤鸟衔丹书集于周社,若储君不得符瑞,恐怕仍不能今天下人心服哩。”
李良比他们都清楚这类宣传和愚民手法,那什么汉高祖斩白蛇起义,说穿了都不过是这类手段,灵机一触道:“这事容易之极,只要储君往祭某河时,我们使人炮制一条能在河面翻腾的黑龙,只要略露背脊,我们即可指其为符瑞,那一切不合理的事,都有了支持了。”
昌平君皱眉道:“这事说来容易,但假若被人揭穿了,岂非是天大笑话。”
李良想起了周薇的兄长周良这造船专家,又想到纪嫣然的越国巧匠团,笑道:“这事包在我身上,这黑龙只要有几下动作,迅即隐去,我们便大功告成了,保证没人可以看破。”
嬴政眉开眼笑道:“这事拜托国师了。寡人若得水德,定须有仪式和各方面的配合才成,请国师为寡人拟定计划,以便到时执行好了。”旋又肃容道:“此事只限今天与会之人知悉,若寡人觉任何人漏出消息,必会追究,绝不饶恕。”
众人俯领旨。
李良又涌起荒谬绝伦的感觉,想不到与吕不韦的斗争,竟会转到宣传造势这方面去,这可说是另一场的心理和精神之战了。
开完了这历史性的会议后,昌平君硬把李良扯了去,到了昌平君在宫内的左丞相官署时,昌文君早在恭候他的大驾。
关上门后,昌文君、昌平君与他谈起赢盈的问题。
从赵国到秦国,再到楚国,到这个世界经历这么多感情纠葛,加上庄襄王、徐先和鹿公先后过世,对李良造成了连串的严重打击,此时他对其他女人确是心如止水。
嬴盈的任性和善变,充满了不确定性,他现在对这般刺激的男女之爱确实不太追求,需要的只是深厚稳定的感情。
李良苦笑道,“赢盈的个性如何你们清楚,感情这种事外人很难说清楚的。我又不能够勉强她嫁入国师宫,你想我怎么办呢。”
昌平君、昌文君也很头疼赢盈还在玩闹的情爱游戏心态,相视无语。
李良想到与赢盈相识的那段美好日子,下定决心说道:“要是赢盈不反对,我可以尽快下聘礼迎娶她过门。”
两兄弟底气不是很足地答应了。
不过,他们提出的借打击吕不韦的几个手下大将如周子恒等人来展示“英雄气概”、吸引赢盈的目光,倒是很有趣。
李良心里一动,道:“这样,今晚你们给我在醉风楼订个酒席,指明要单美美和归燕两人陪酒,我们就去大闹他娘的一场,顺便讨回我应得的飞龙枪好了。”
两人大喜,忙去安排一切。
李良乘机脱身回府。问起周良,才知他去了找心目中的鹰王,尚未回来。算算日子,这家伙去了足有半年。担心起来,找了周薇来问话。
不知是否受到乌果的爱情滋润,周薇神采飞扬,美艳惊人,见到李良,颇有点不好意思。
李良嘱她坐好后。问道。“周良兄为何去了这么久呢?”
周薇道:“大哥为了找寻最好的猎鹰,必须远赴北疆,来回至少要四个月。尚要费时寻找,还要看看有没有运道哩。”
李良苦恼道:“我正要找他帮忙,这怎么办才好呢。”
周薇精神一振道:“家兄晓得的事,小薇亦懂得一二。不知是那方面的事情呢?”
李良细察她充满信心的神情。道:“哦,你懂得造船?”
周薇欣然道:“国师放心说出来好了,我们周家世代相传,男女均熟知水性和造船之事,小薇不会差过家兄多少呢。”
李良精神大振,把做假黑龙的计划说了出来。
周薇听得眉头大皱,好一会才道。“若是由人在水底操纵,此事并不困难。难就难在如何在水底换气,若冒出头来。岂非要立即给人揭穿了。”
李良道“我早想过这问题,但却是不难解决:若使操龙的人头脸全给龙体罩着,只在龙身开个呼吸的气孔,加上远离岸边,任谁都难以识破,但这龙必须有很好的浮力,能在水中组合和拆除,那就可不留痕迹了。”
周薇奋然道:“这事就交给小薇去办吧。啊,真好,小薇终可以为国师出力了。”
李良欣然道:“乌果不是待你更好吗?”
周薇玉颊霞飞,跪伏地上道:“一切全由国师作主。”
李良笑道:“那就成了,乌果也该成家立室了。”
回到内堂后,向乌廷芳说了乌果和周薇的事,乌廷芳欣然领命,负起安排两人嫁娶的重任。
李良逗着几个孩子玩了一会,又与琴清、纪嫣然等女柔情蜜意了一会,才由田氏姊妹侍候沐浴更衣后,赶回都骑军官署去找荆俊。
此时都骑军上下均视李良为英雄偶象,见到他态度极为恭敬。
到了办公卫署,却见不到荆俊。
滕翼道:“小俊去了找鹿丹儿,噢,差点忘了,小俊央我求你为他说亲,今朝看来他是非常认真哩!”
李良喜道:“只要鹿丹儿不反对,一切都应没有问题,不过最好由王陵提亲,比由我去说更是适合。”
滕翼道:“鹿丹儿现在爱小俊爱得疯了,怎会有问题,但我认为最好由你和王陵一起去向鹿丹儿的父母说,那才是给足女家脸子。”
李良坐了下来,点头答应了。
滕翼道:“幸好是昌平君他当左丞相,我们的人安置的优差都已批了下来,否则恐怕没有一件事是可以顺利获准呢。”
李良笑道:“我们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去削吕不韦的权威。”接着把假龙的事说了出来。
滕翼赞叹道:“这一着比硬桶吕不韦几剑更厉害,自吕不韦悬金市门,我便担心他会公然谋反。此事宜早不宜迟,你打算何时进行?”
李良道:“一挨到黑龙的事解决后,立可择日进行,看来都是春祭时最适合;所以定要在这两个月内炮制一条黑龙出来。”
滕翼道:“都卫控制在周子恒手上始终不大妥当,最好能把他扫了下来,听小俊说仲父府的人愈来愈霸道,不时有欺压良民的事,吕不韦当然包庇他们,想想就教人气愤了。”
李良笑道:“他们硬吗?我们就比他们更硬,今晚你有没有兴趣陪我到醉风褛闹事呢?”
滕翼哈哈大笑,欣然道:“我正手痒得很,这半年来我勤力多了,正想找周子恒来试剑,只怕他作缩头乌龟吧。”
李良一看天色,道,“一个时辰后,我们在醉风楼见面,现在我想找蒙骜谈谈心事,只要能令他对吕不韦生出半点怀疑之心,我便算成功了。”
……
蒙骜明白李良的来意,他本是齐人,昭王时入秦,一直受秦人排挤,受尽辛酸悲苦。至吕不韦主事,才有出头之日,视之为恩重如山,对吕不韦愚忠至重,就算明知吕不韦曾经暗害蒙武、蒙恬,也绝不反叛吕不韦。
李良也没有奢望得到蒙骛的反戈,但总是要试试,不成功再不理蒙骜,大步走出厅外。
人影忽现,蒙恬蒙武两人左右扑出,跪在他身前,齐声道:“太傅!”
李良愕然道:“你们在门外偷听吗?”
两人双目通红,愤然点头。
李良扶起两人,低声道:“千万不要让蒙大将军知道,迟些来找我吧!”这才走了。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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