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语嫣问道:“是谁?”
段誉饰掩不住,便即咳嗽一声,在树丛后说道:“在下段誉,观赏贵庄玉茗,擅闯至此,伏乞恕罪。”
王语嫣低声道:“阿朱,是你们同来的那位相公么?”阿朱忙道:“是的。姑娘莫去理他,我们这就去了。”王语嫣道:“慢着,我要写封书信,跟他说明白,要是不得已跟丐帮中人动手,千万别使打狗棒法,只用原来的武功便是,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也没法子了。你们拿去设法交给他。”阿朱犹豫道:“这个……舅太太曾经说过……”
接着王语嫣言语中似乎微含怒气,要求随她到房中去取信。
阿朱迟疑着要求只要不让王夫人得知,然后得到王语嫣肯定答复,才勉勉强强的应了声:“是!”
这时的阿朱,还在全心全意地为慕容复考虑着,还没有到后来舍身为乔峰的痴情境地。
段誉听得王语嫣便要离去,痴迷地脸色急切起来,只见他鼓起勇气,说道:“阿碧姊姊,你在这里陪我,成不成?”说着从树丛后跨步出来。
李良只好摇头苦笑着,随着那个早已经将他遗忘在角落的段誉段大公子走出来。
王语嫣听得动静,惊噫一声,背转了身子。
李良一转过树丛,只见一个身穿藕色纱衫的女郎,脸朝着花树,身形苗条,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只觉这女郎身旁似有烟霞轻笼,当真非尘世中人。这就是“王语嫣”当面了。
而段誉呆呆望着她的背影,,便深深一揖,说道:“在下段誉,拜见姑娘。”
王语嫣左足在地下一顿,娇嗔离去,几个转折,身形便在山茶花丛中冉冉隐没。
阿朱眼睛机灵地转了转,眼瞅着突然冒出来的李良,却问段誉道:“这位是何人?”
段誉回神,仿佛才记起有这么个人来,恍然看了看:“哦,我来介绍,这是我刚结识的李良李兄,”说着朝李良指着两女,说:“李兄,这是阿朱姑娘和阿碧姑娘。”
李良两手微微抱拳,虚弱地朝两女行了个不羁的礼,嘴里诚恳说道:“李良见过两位姑娘。”
阿朱脸上微微一笑,眼中警戒打神色已经放下,和脸透微红羞涩的阿碧一起给李良见礼。
阿碧匆忙羞声道:“我俩只是燕子坞的丫鬟,却是不敢领受公子称谓‘姑娘’哉。”
李良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泛着让很多女性散发母性光辉去呵护他的气质,让他有种另类的亲近感,他微微赞叹道“李良前生积德,而今始得遇两位如此绝色佳丽,幸甚!”诚恳的语气,委实让人生不起厌恶。
阿朱“呵呵”一笑,对这个气质迥异的病弱男人,好感渐生,开心说道:“我们两个小丫鬟算得什么,刚才王姑娘才是人间绝色哩!”段誉听得直点头。
阿碧也微微一笑,向李良和段誉道:“李公子、段公子,姑娘近次脾气真大,咱们快些走吧。”阿朱也轻笑道:“多亏段公子闯出来解围,否则王姑娘非要我们传信柬不可,我姊妹这两条小命,就可有点儿危险了。”
段誉莽莽撞撞的闯将出来,导致女神离去,心下老大没趣,只道阿朱和阿碧定要埋怨,不料她二人反有感激之意,倒非始料所及,只是见那女子人虽远去,似乎倩影犹在眼前,心下一阵惆怅,呆呆的瞧着她背影隐没处的花丛。
阿碧轻轻扯扯他的袖子,段誉兀自不觉。
阿朱朝李良相视一笑,道:“段公子,咱们走吧!”
段誉全身跳了起来,一定神,才道:“是,是。咱们真要走了吧?”见阿朱、阿碧当先而行,只得跟在后面,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这时,反而是虚弱的李良拉着他走,否则,磨磨蹭蹭地,遇到不知道何时回返的王夫人一行就不好了。搞不好,李良的小命随时不保。
四人相偕回入小船。阿朱和阿碧提桨划了出来。
李良看见段誉黯然凝望着岸上的茶花,知道他心思,这种青春萌动的初恋情怀,是人一生中难得的记忆,所有李良没有打扰段誉的思绪。何况李良现在只是想尽快离开这危险之地,他忐忑不安的心,七上八下的,也考虑不到其它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只听得突然之间,阿朱“啊”的一声惊呼,说道:“舅太太……舅太太回来了。”
几人望去,只见湖面上一艘快船如飞驶来,转眼间便已到了近处。快船船头上彩色缤纷的绘满了花朵,驶得更近些时便看出也都是茶花。阿朱和阿碧站起身来,俯首低眉,神态极是恭敬。阿碧向李良和段誉连打手势,要他们也站起来。
情势逼人,李良站在三人身后,低调蛰伏,尽量避免惹人注意。而段誉那呆子却微笑摇头,说道:“待主人出舱说话,我自当起身。男子汉大丈夫,也不必太过谦卑。”
只听得快船中一个女子声音喝道:“那一个男子胆敢擅到曼佗山庄来?岂不闻任何男子不请自来,均须斩断双腿么?”那声音极具威严,可也颇为清脆动听。应该是著名的“王夫人”了。
段誉难免书生意气,朗声道:“在下段誉,避难途经宝庄,并非有意擅闯,谨此谢过。”“王夫人”道:“你姓段?”语音中微带诧异。段誉道:“正是!”
那“王夫人”应该要发飙了吧。李良惴惴不安地猜想。
果然,那“王夫人”怒声道:“哼,阿朱、阿碧,是你们这两个小蹄子!慕容复这小子就是不学好,鬼鬼祟祟的专做歹事。”
阿朱道:“启禀舅太太,婢子是受敌人追逐,路过曼陀山庄。我家公子出门去了,此事与我家公子的确绝无干系。”
真是王夫人,糟糕了,李良时才还抱有一丝幻想,转眼间便破灭了,急忙思索脱身的办法来,不然,真的要出人命了。
王夫人冷笑道:“哼,花言巧语。别这么快就走了,跟我来。”阿朱、阿碧齐声应道:“是。”划着小船跟在快船之后。其时离曼佗山庄不远,片刻间两船先后靠岸。
只听得环佩叮咚,快船中一对对的走出许多青衣女子,都是婢女打扮,手中各执长剑,霎时间白刃如霜,剑光映照花气,一直出来了九对女子。十八个女子排成两列,执剑腰间,斜向上指,一齐站定后,船中走出一个女子。
段誉一见那女子的形貌,却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噫,张口结舌,便如身在梦境。
李良暗叫一声糟糕,来不及阻止他了。心里清楚,这王夫人身穿鹅黄绸衫,衣服装饰,肯定似极了大理无量山山洞中的玉像。段誉这毛头小子看到了,不叫出声来才怪了。
不过王夫人是个中年美妇,四十岁不到年纪,那洞中玉像却是个十**岁的少女。细看相貌,两相比较,想必段誉肯定会回过神来,发现不同之处的。就算样貌还依稀有几分相似,那年纪就固然不同,脸上风霜岁月的痕迹也肯定不一样。
阿朱和阿碧见段誉向王夫人目不转睛的呆看,实在无礼之极,心中都连珠价的叫苦,连打手势,叫他别看,可是段誉一双眼睛就盯住在王夫人脸上。
李良扯他后背衣衫,他也愣是没有反应。靠,你这呆子,你想死,可别害我啊!
王夫人冷酷无比,向段誉斜睨一眼,冷冷的道:“此人如此无礼,待会先斩去他双足,再挖了眼睛,割了舌头。”一个婢女躬身应道:“是!”
段誉直到此时,脸上才真有恐惧之意,回头向阿朱、阿碧望了一眼,只见她二人脸如死灰,呆若木鸡。又希翼地看向李良,却见他朝自己翻着白眼,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不知道为何,段誉心里恐惧反而奇异地减少了甚多。
王夫人上了岸后,舱中又走出两个青衣婢女,手中各持一条铁炼,从舱中拖出两个男人来。两人都是双手给反绑了,垂头丧气。一人面目清秀,似是富贵子弟,另一个一身武者打扮,应该是江湖中人。
李良心道:“接下来有龙套要被活埋做花肥了吧。”
果然,王夫人吩咐青衣婢女,将那大理口音的武者活埋,给曼陀花当作肥料。
她是深恨段正淳了,致使她迁怒于所有与他相关的人。与大理有关的人或者是姓段的,撞到了便得活埋。
李良却只觉得她可怜,希望她看在自己低调的份上,放过自己吧……
王夫人接下来对另外一个被抓的富贵子弟,进行宣判。并安排丫鬟小翠押送回苏州城里,监督他杀妻另娶。王夫人觉得她已有了妻子,就不该再去纠缠别的闺女,既然花言巧语的将人家骗上了,那就非得娶她为妻不可。言语中已经成了惯例。她单单安排小翠在常熟、丹阳、无锡、嘉兴等地,一共办过七起类似的事情,还有小兰、小诗等丫鬟也办过一些。
俨然是一个非官方的私人法庭。这位王夫人行事狠辣随心,不近情理之极。也侧面地在李良面前展现了这个世界武者的地位。近乎凌驾于当朝政府权利之上。给他很大的触动。
李良只见段誉目瞪口呆,全然傻了,不知不觉地愣愣说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王夫人哼了一声,道:“天下更加岂有此理的事儿,还多着呢。”
段誉脸上浮现又是失望,又是难过的表情。仿佛见了妖魔鬼怪一般,他低了头呆呆出神。
李良歪歪嘴,对段誉也是无语,形势不利,他还在纠缠什么道德问题,搞不好他们几人小命不保。
不过,李良知道段誉后来武功大进,还抱得美人归。不会死在这里。但是李良自己却是没有底。想先看看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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