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姝第111章:杀绝打发了钟子期,李令月便回到了碧落居。
刘恭在屋里闷了半天,终于得见她回来,立时便迎了过去。仔细一瞧,倒发现了她情绪不对。
“这是怎么了?进宫一趟被霜打了?”他半开玩笑式地关怀一句。
李令月坐在榻上,则是盯着眼前的虚无想起心事来,似乎并没有听他说话。
“喂……”刘恭走过去,伸出食指轻戳了她一下。
李令月方才抬眸看他,兀地问:“曹氏、庞氏,还有郑氏,谁该第一个倒下?”
刘恭一刹愣怔,不由得掏了掏耳朵。
“你问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大的事儿,李令月岂会问询他的意见?
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没有听错。下一刻,他便轻“咳”一声,摆出了一副郑重权衡利弊,认真思索的态度。
而就在他在软榻那头坐下来,正要一抒己见之时,李令月突然道:“曹氏倒不得。”
他想了想,接了她的话道:“曹氏是倒不得,庞氏是倒不了,剩下的就只有你外祖郑氏一族了。你还能把自家人给扳倒不成?”
“庞氏如何倒不了?”李令月刮目相看,想听听他的见解。
“镇国大将军功勋卓著,为官多年还未曾听过他犯过什么错事。”刘恭遂侃侃而谈,“他的长子关内侯庞会更是个天生的将才,为人敦厚正直,将来必成大器。又加上三公主马上就要与庞家二公子成婚……诸般关系错综复杂,想扳倒他们庞家,当然难如登天。”
“如此说来,还真只有我外祖家了。”李令月若有所思。
“这我就不懂了,你如何要跟自家人过不去?”刘恭很有些困惑。
“一旦我三姐与那庞德成亲,旁氏和郑氏便会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李令月反问道:“到那时候,谁还能与他们相抗衡?曹氏?还是你们刘家?”
刘恭摇了摇头,道:“除非我们家与曹家抱在一起,一致对外!”
“曹家后继无人,全靠虎威大将军苦撑着。”李令月却道,“我们与他们抱在一起,无异于抱着一个虚壳。所以,郑氏必须有人玩火**。”
“玩火**?”刘恭重复这四个字,突然笑了。
李令月也笑了。
再看刘恭,她竟有一种臭味相投的感觉。
……
陇州,石方城内一家客栈。
刘瑾身上大小刀伤十余处,经过半个月的将养,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他觉得,是时候可以离开了。
这夜,待到冰镰和炙焰的师父,即他母亲的结义兄弟苍梧从外头回来,他便向他提出了辞行。
这是迟早的事儿,苍梧也不知说什么好,只问他,“你接下来,打算去往何处?”
“尚未想好。”刘瑾扯了扯唇角,望着天际的星辰很是迷惘,“或许,会一直往东边去,寻一处避世之所,过寻常百姓的生活。抑或是仗剑天涯,居无定所行走四方,做一个无名侠客。”
“你还年轻。”苍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后者可能更加适合你。”
刘瑾点了一下头,不再言语。
苍梧收了手背到身后,同看向了远方,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问:“你不会怨恨你母亲吧?”
“不会。”刘瑾毫不迟疑地答。“母亲她也是为了这个家。”
他能这样想,苍梧感到十分欣慰。“做母亲的,为了自己的孩子,难免自私一些。你能理解她,不去怨她就好。”
“不会怨她。”刘瑾笑了一下。
“时候不早了,那便早点歇息,明日好赶路。”苍梧又拍了拍他的臂膀。
“您也早点歇息。”刘瑾说罢便回房了。
却在他回房不久,苍梧便收到了来自临安城的飞鸽传书。
看罢内容,他很意外。但他摸了摸下巴上青黑的胡须,对信中之事,绝无片刻犹疑。
夜深之后,有一蒙面黑衣人执剑闯入了刘瑾的房间,欲行取他性命。幸得他睡得不沉,不至于被来人一剑刺死。
“你是何人?”与之周旋间,他发现刺客的武功路数颇为熟悉,不禁有此一问。
刺客不答,只管出剑,招招击其要害。
刘瑾太想知道他是谁了!明知自身有伤只能使出七分的功力,也要与之周旋到底。
终于,他撕扯开了刺客蒙面的黑布。
“是你!?”他的怀疑是对的,可看到苍梧那张脸,他还是狠狠地吃了一惊。“为何要取我性命?”
“何须明知故问?”苍梧趁其走神陡然出剑,却还是被他躲了去,这一剑只刺在了他的胳膊上。
“我不信。”刘瑾不信,苍梧是受了母亲的嘱托。
养育了他十几年的母亲,竟然要取他性命吗?她就这么信不过他?!
“怪只怪六公主太多心,对你假死一事起了疑。”苍梧不妨告诉他,“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假戏真做,叫她彻底对你死心。”
他再度出剑,一招一式,比先前还要狠辣凌厉。
刘瑾身无利器,唯有极力躲闪。屋内躲不过,他便逃出屋门,逃出客栈,意欲没入夜色之中。
然而,等在客栈外头的,还有苍梧早已部署好的他的众多弟子。
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他好不容易逃出他们的围困,又被他们四下追杀,他根本逃无可逃。情急之下,他唯有往城门口逃,故意惊动那些守城的官兵。
苍梧的人却是胆大包天,一开始还没有与那些守城官兵正面交锋,只藏于暗处向城门口偶放几支暗箭。待到死了人之后,他们就直接冲杀了过来!
趁着官兵与他们打斗之际,刘瑾打开城门,逃了出去。
他忍着身上新伤和旧伤的疼痛,就在城外找了一处隐蔽之地,藏了整整一个晚上。
待天亮之后,他却不知自己应该去哪儿……
他想回平阳侯府,当面问问自己的母亲,为何如此信不过他?为何偏要取他性命?他于母亲而言,当真只是个可以随意抛弃,随意杀害的庶子?十几年的养育之情,都抵不过一个“防范于未然”吗?
可转念他又觉得,问了又如何?那个答案,只会叫他更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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