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四下看看,侧身往一旁的花圃走近两步,这才不紧不慢道:“我五姐虽非我同胞所出的姐妹,但我与她却是相伴长大,我对她的了解,胜于任何人。她秉性善良,一向吃软不吃硬。你若动动脑子,借由腹中的胎儿去求她,她会因为舍不得孩子而接纳你的。”
挽裳大惊失色,“腹中胎儿?”
李令月回头直看了她,讥诮道:“若你连这点手段都没有,那我还是劝你从现在开始就打消对南阳王的念想。”
说罢她转身,这就要回宴厅去。
“殿下且留步!”挽裳回转心神,忙唤住她,暂且放下心中惊惧,壮着胆子问:“殿下既然与王妃感情深厚,又为何要给民女出这等主意?”
“正因感情深厚,我才要帮她。”李令月面露一抹无奈之色,“我五姐为了皇家的颜面始终不许南阳王纳妾,这对她自己其实是百无一利。南阳王既是个风流之人,她越是阻挠,只会让他愈加疏远她。”
挽裳听了她的话,心思斗转千回。半晌踌躇,她兀地跪到地上,向李令月深拜了拜道:“殿下放心,若民女有幸被王妃接纳,能在这王府以侍妾的身份占得一席之地,不仅是王爷那边,便是王妃那边,民女也会竭心侍奉的!”
“如此甚好。”李令月展露笑颜上前,虚扶了她一把,叫她不必行此大礼。她还提醒她道:“趁着我还在的这些日子,你早些去与我五姐说,兴许我还能从旁敲敲边鼓。”
“是……多谢殿下照拂。”无论如何,挽裳还是委身谢了她一番美意。
而待到李令月离开之后,她便敛去了脸上感激不尽的笑意。她望着李令月的背影,微扬起下颔,腰杆也挺直了。
这时,先前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奴儿折返了回来。
“姑娘……”她一脸机灵劲儿,在挽裳身后轻唤了一声。
挽裳也不意外,转身迈开步子,继续往王府西边的方向走。
那奴儿一面跟着她,一面问:“姑娘,这六公主为了王妃,竟要帮您?她说的法子,当真用得?”
原来,她并没有先行退下,而是藏在了暗处偷听,只是见着李令月离开了,她才敢现身。
而听了她问的话,挽裳不由得轻蔑一笑,道:“只怕我一旦真的这么做了,她会并着王妃一起反咬我一口,拆穿我的谎言不说,还可就此机会将我撵出南阳王府,甚至于置我于死地,杀鸡儆猴。”
与王妃关系要好的妹妹说的话,她岂能轻信?
“姑娘所言极是。”那奴儿奉承一句,忽而话锋一转,道:“不过,要是姑娘真能怀上王爷的孩子,说不定王妃那边,还真能接纳了您。”
挽裳陡然顿步,嘴里嘀咕道:“真怀上……”
“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奴自个儿掌嘴。”那奴儿作势打了自己两个嘴巴。
要知道,南阳王每回去晓岚苑,行完事儿都是要给伺候的姑娘喝下避子汤的。饶是哪个姑娘想要怀上他的孩子,都没有可能。据说,这是南阳王妃能容忍南阳王的底线,是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约定好的。
挽裳倒不介意身边奴儿说了什么,反而异常兴奋道:“你说,我若依了六公主的计策行事,等她们欲反咬我一口时,我再给她们一个措手不及的反击,会是怎样的场面?若能挫一挫六公主的威风,说不定王爷还会奖赏于我呢。”
“姑娘的意思是……”
挽裳不语,只心有城府地一笑,加快了回晓岚苑的脚步。
她绝不知道,她们的谈话已被一个玄衣人影尽数听了去。
……
却说李令月若无其事回到宴厅,发现刘瑾不在席上,倒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
反而是李昭宜问她,“适才刘驸马不放心你,出去寻你了。怎么你回来了,他倒没回来?”
“他随后便来。”李令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不出一刻,刘瑾当真回来了。他在李令月身边坐下,什么也没说。
李令月端起一杯酒来,浅酌,在礼服广袖背后压低声音问:“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也听见了。”刘瑾闷闷地说着,并不正眼瞧她,只提醒她道:“你走后,我还听了更多。那舞姬或许会依了你的话去做,却并不信任你,反会借此事挫你威风。”
李令月看起来并不在意。她只是将杯子里的酒喝尽了,随后扶了扶额,做出些许不胜酒力的样子,对李昭宜道:“五姐府上的酒香味独到,入口甘醇,后劲却极大。我这几杯下肚,头都有些疼了。”
“你不能喝,怎不少喝几杯?”李昭宜嗔怪道,“我和王爷,可都没劝你的酒。”
“是是是,是我太高兴,贪杯了。”李令月起身,摇晃了两下。
刘瑾忙搀扶了她,道:“我送你回去歇息?”
“那便回去歇着吧?”李昭宜也走了过来,道,“横竖你是要在我府上住上几日的,也不急这一顿宴饮相聚。”
“也好,也好……”李令月更显醉态。
南阳王卫幽也走了过来,亲命人掌灯,好生伺候李令月和刘瑾回别苑。
他们一走,宴会也便结束了。李昭宜与卫幽无话可说,也早早地回了怡安居。卫幽则是留在宴厅,一个人喝闷酒。
白间府里的两个谋士皆叫他“以不变应万变”,他总觉得那算不得什么良策。他必须要等钟子期回来。
不知过去多久,派出去找寻的人终于回来了!他带回了钟子期身边的两个侍从——却并不见钟子期。
那两个侍从一进屋,便惶惶然跪到了地上。
卫幽见状不禁起身上前,问:“发生何事了?钟长史人呢?”
“钟长史他……他被人掳走了!”
“什么?”卫幽大惊。
“从宾鸿客栈回来的路上,突然冲出几个蒙面黑衣人,将小的两个打晕,劫走了钟长史……”
卫幽听罢怒不可遏,在两个侍从跟前来回踱了两步,终于气不过一脚踹翻其中一个,暴躁道:“还不赶紧带人出去找!?”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