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找到头绪,终于梳理好了千丝万缕,心情分外愉悦。
这一切,都归功于刘瑾,她的驸马。
她望着他,望着那个颀长又挺拔的身姿背影,她心底,突然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欢喜之情。
翌日,她奉召入宫。
得知李静姝还未到场,她就在凤藻宫外逗留了半刻。终于等得李静姝过来了,她便冲她笑。
李静姝很意外,也很惊惑,“你笑什么?怎不进去?”
“我在等三姐你啊。”李令月仍然笑着,随即告诉她,“三姐一定想不到,那个死人临终之前还是把你给卖了。”
李静姝听言,心中惊跳,眼眸也放大了些。
“你说的什么话,我怎听不明白?”一时之间,她也失了应对的主意。可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李令月究竟在说什么。
当初张太医反悔,她决意弄死他,就担心他与自己的妻妾子女张过口。她买通了张宅几个仆妇,成为她的眼睛行监视之事。到头来,最不受宠最无可能获知那个秘密的竟是高氏!
这个育有一个痴儿的高氏,连日来不露声色,竟就这么骗过了她吗!?
“原本高氏想瞒一辈子的,可她的胆子实在太小了。”李令月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不妨替她解惑,“昨夜听闻十一妹在我府上出了事,她怕会查到她那里,于是选择逃离临安城,不巧,被我夫君给捉了回来。”
李静姝暗自握了握手指,脸色已然铁青。
“现在我手里头,可握有高氏的供词。”李令月接着道,“至于要不要交出去……”
她没把话说全,只是冲着李静姝笑得更为甜蜜了些。
李静姝的喉咙不自觉咽了咽。想到真相大白,无论在十一妹那边,还是在父皇母后那边,她都会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她得阻止。
她看着李令月,突然意识到既然她还在这里等自己,并有意与自己透露她手中握的王牌,那她定是有目的的。于是,她很快沉下心来,压低声音问:“你想怎么样?”
“我这里另外还有一份高氏的假口供。”李令月轻巧道,“张太医生前与她说过,十一妹腹中胎儿早在半月前便无有胎动,她却要求张太医瞒下此事。”
李静姝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便能明白,她这是要将昨日之事,尽数怪责在李邦媛身上。
“原本就是十一妹借腹中死胎栽赃嫁祸于我不是吗?”李令月又笑了笑。“尽管这,许或是三姐给她献的诡计。”
“那么,你到底想要什么?”事实如何,已不必辩证。既已达成一致,李静姝只想知道,自己要付出的代价。
“拒绝与关内侯庞会的婚事,改嫁庞三公子庞德。”李令月一脸轻松,自知自己这点要求,李静姝必会欣然接受。
“为什么?”李静姝却很有些疑惑,“比起这个,将我的真面目在父皇母后面前撕扯开来,不是你更加乐于观鉴的吗?”
“错了。”李令月笑道,“我更加乐于观鉴的,是三姐你在人前的惺惺作态。况且很多时候,三姐在母后那里的绝对信赖,恰是我这不得宠的孩子利用得上的。”
至于她来日与庞德结合后的沆瀣一气、搅弄风云,上一世她没怕过,这一世,她更不必怕。
说罢,她率先往凤藻宫内走了去。
凤藻宫中殿内,天子李俶和郑皇后脸上皆是凛然,正等着李令月来,好好地训斥她,给她以应有的惩处。
李邦媛也在。
此时她卧躺在一旁的凤榻上,面色憔悴冷如凝灰。强行打起精神,不过是为了亲耳听一听亲眼看一看,李令月会做何狡辩,天子和皇后,又会如何处置她,还她一个怎样的公道。
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她都要利用自己失去孩儿的悲痛,死死地咬住李令月不放,叫她永世都背着一个“毒害亲妹”的恶名,活在天下人的唾骂声中。
李令月进殿则如往常一般恭敬地向父皇和母后行了礼。她神情泰然,仿佛不知自己一早奉召入宫是因了何事一般。
正是她这样的态度,才叫郑皇后看了更难压制心中的怒焰。
“跪下!”她喝斥一声,本来高贵的脸容因为过于激动和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
李令月顺从地跪到了地上,然却挺直着后背,平静而从容,分明是一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模样。
天子李俶打量着她,思忖着,一直没有言语。
“你可认罪?!”郑皇后直接问。
“儿臣没做过的事,自不能认。”李令月答毕,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封绢帛,双手呈上道,“昨日之事,儿臣已命驸马连夜查查清楚。这一份供词,乃是逝去张太医之妻高氏亲口供述,还望父皇母后明鉴。”
听得“张太医”三个字,卧躺在凤榻的李邦媛不由得撑起了半边身体。
郭太宰将李令月手里的供词呈给了天子李俶。李俶看罢,眉宇一紧,便将其送到了郑皇后怀里,不无恼怒道:“你瞧瞧,你瞧瞧!都是被你给宠坏了。”
郑皇后先是疑惑,看罢绢帛上的内容,她震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想质疑李令月这供词的真实性,可回头瞧见李邦媛的不淡定,她决意直接问她,“媛儿,早在半月前,你便被张太医诊出腹中胎儿已无胎动了!?”
李邦媛紧咬着唇,眼目里满是泪光,有不甘,有怨恨,只要她眨眼,就会溢出眼眶来。
郑皇后看她这个样子,简直又气又心疼,一颗心都揪到一块儿了。
而就在她气郁难平以为自己得到了答案时,李邦媛突然疯了似地指着李令月,愤慨道:“你胡说!定是你收买了高氏!以为张太医死了,就可以如此反咬一口吗?”
她哭着喊着,郑皇后一下子竟深以为然。
她的媛儿单纯善良,反倒是月儿,一向心机深沉、诡计多端不是吗?
她再次看向李令月,眼目里满是怀疑。
李令月既觉得讽刺,又感到好笑。她终于垂下眼睫不再看自己的母后,轻吐一口浊气,亦不再言语。
“媛儿,”李静姝缓步走向李邦媛,“事到如今,你还妄想着能从六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不成?”
迎着李邦媛惊诧的目光,她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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